夜已深了。
猴子從閉目養神狀態中清醒過來,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與星辰,臉上露出了喜色。
“天已經黑了,這樣我也可以開始行動了。”
全然不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某個患上了偷窺癖的老頭子監視著,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任誰來了,恐怕也都想不到,自己正身處于一個‘片場’當中,導演跟編劇都在幕后偷偷的盯著你,演員也早就已經就位了。
猴子也完全沒有發覺到,自己在白天入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發現了。
畢竟鬼知道主城還有那種外掛一樣的高空攝像頭,還有可以實時尾隨鎖定行動力的監控望遠鏡。
猴子從小巷探出身子,豎耳傾聽了一陣外面的動靜,靜悄悄的一片,今天的宵禁似乎是比以往來的都要早一些。
不過這些事情,通常也只有常在主城寄宿,或是本地人才能夠知曉。
像猴子這樣的外來人,明面上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些小細節,他只是知道時機已到,可以動身了。
扛著烏黑鐵棍,貓著腰身,躡手躡腳的從巷子里探出頭來,四下觀望了幾眼,當發覺四周并沒有任何人或是葦名眾的巡邏人馬存在后,也是立即動身竄出,一路直奔葦名地牢的方向去。
猴子雖然是第一次來到主城,但是歸功于大佛早前便已經將主城的地形圖刻印在了他的腦海里,記憶深刻,想忘都忘不掉,對于主城的任何一條小巷熟悉度,都堪比在此久住了數年的原住民。
屏氣凝神,在有了一個目標之后,他也是身手矯健,專門挑尋一些不易被人察覺的陰影處潛行,而且速度也還不慢,一看就是早有預謀,甚至是慣犯。
看著猴子很快便接近了葦名地牢的區域,一路上順風順水,就連此刻還在天守閣樓上進行觀望的一心,也都忍不住嘀咕起來,“這猴子還真是有意思啊……”
明明是第一次來到主城,面對著那些特殊的路況,卻比他這個主城領袖還要熟悉的多,渡過分岔路口時也是毫不猶豫,直接選擇了便捷且順暢的路徑,有的小路甚至連一心自己都不太清楚。
講道理,一心雖然是葦名的首領,也是主城的靈魂領袖,但是他在主城居住的時間可并不多,滿打滿算也都比不上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以前身處于市井之中,摸爬滾打,很少會來到主城,長大以后便又外出闖蕩游歷,他在主城待的時間并不多,對于主城的彎彎道道,也都不太清楚,畢竟哪怕是葦名眾入駐了主城,他每天也都沒有多少富裕的時間可以外出轉悠。
主要是容易引起民眾的關注,一心還是個很喜歡低調出行的人的,頂多也就是大半夜的時候,宵禁之后出來走走,散散心,然后再回去繼續處理文件。
跟主城的路徑熟悉度相比起來,他其實更熟悉鬼庭山脈那個駐地,哪怕那邊大多都是山地,但他閉著眼都能找到路,在主城里的話,還真不太行。
旁邊的雙馬義城看著嘀嘀咕咕,捧著望遠鏡一頓看的一心,也是暗自咋舌,這玩意兒真有那么好用么?甚至就連意志堅定且平日里沒什么多余愛好的一心大人,如今都迷戀上了它。
雙馬義城感覺自己似乎是落后了,平日里除了跟妻子兒子團聚以外,也就只有練劍,在天守閣樓當中冥想,喝茶,教導武士待命室的武士眾修行。
除此之外,他的日常生活規律,跟之前的一心沒什么兩樣,上班時間里,都是那么的枯燥乏味,沒魚可摸。
不過哪怕是無聊了一些,但是當他每次想到還有一心大人這個勞模在指引著他,他就充滿了干勁。
沒成想曾經這個被他視為勞模的一心大人,現如今竟也學會摸魚了,甚至連平日里送來的奏章都不批改了,有事沒事就會抱著那個望遠鏡一頓猛看……
作為丐版一心的雙馬義城,無時無刻不在受著一心的影響,在看到一心擁有了多余愛好以后,也立馬開始反省自身,并且也想著要去嘗試一下道玄研發出來的新玩意兒,什么機關牛馬,空中滑翔機,忍者對地導彈之類的……
當然,危險的事情咱們不干,把那些充滿了危險性的東西都交給寄鷹眾吧,他堂堂一名武士待命室的武士長,家有美妻,膝下有兒,是不可能想不開的。
嗯,就學一心大人一樣,把玩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也挺好的。
雙馬義城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猴子仍在全神貫注的前行,附近也并無有人發現了他,甚至隨著行動的潛入,越來越深,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了。
有些郁悶,“怎么感覺主城內部的巡防力量這么差勁……”
一路上走來,除了幾個特殊的主干道以外,他甚至沒有看見過幾隊人馬,就好像是完全不注意內部守備一樣。
“師傅不是說主城內潛藏的忍者跟守備力量很多么?可我也沒見有幾個啊……”
猴子有些迷茫,明顯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給一葉障目了,感覺主城的防守力量,甚至還比不上菩薩谷的猴子們……
殊不知,對于忍者們來說,但凡是他們想要隱藏起來,自然不會被人輕易發覺,因為一旦被人給發現了蹤跡,就等同于任務失敗了一半。
命只有一條,一旦暴漏了身份,除了硬上別無他法,就看是誰先取走誰的了。
在這種高危做工下,他們哪個不是想著把自己藏的更深一些?
若是被一只猴子給輕易發現了,那么寄鷹眾自從脫離了梟的教導之后,近日以來的所有修行,不是都白費了?
沒有了梟,他們比以往修煉的可是都要更加努力了,畢竟上升渠道完全打開,晉升全憑個人實力,在這種激勵之下,誰又不想去脫穎而出,擔任一個忍者隊長呢?
而且猴子眼下所面對的場面,明顯也是重蹈覆轍了,上一批這么看不起主城守備力量的忍者,尸體都涼透了,在水里頭泡臭了才被葦名眾打撈上來。
這可是多虧了河流下面的無首。
猴子一路走來,也是路過了那個城區,并且聽到了一些非比尋常的聲音。
警惕起來,疑惑的扭頭望去,就看到水面上莫名掀起了一層波紋,四周明明沒有風,下面也沒有大魚,想不明白為何會發出這等動靜。
或許好奇心是動物的天性,猴子也完全被河道當中的水流漩渦吸引了,不過沒等他再繼續觀察下去,便又看到一股水流激蕩,打著旋,湍急的流通著。
下一刻,便從水下冒出來一個沒有腦袋,赤裸著上半身,肩頭還扛著一把修長野太刀的詭異身影。
這是猴子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詭異的一幕,也是他所碰到的首次靈異事件,當場就被嚇了一跳,后退了幾步,渾身上下都險些炸了毛。
齜牙咧嘴,握緊了烏黑鐵棍,緊緊的盯著水流上懸浮起來的無頭身影。
無首就這么靜靜的飄在水面上,雖然沒有腦袋,也沒有眼睛,但是他渾身上下冒著一股黑霧,斷首處更甚,也要濃郁的多。
一眼望上去,他的腦袋也仿佛是被那股黑霧給代替了似的。
“這是什么東西!?”
猴子大驚失色,滿是不解,沒成想在這里竟還讓他碰上了鬼怪。
話說這里不是葦名主城么?為什么會有這么個東西存在?
猴子百思不得其解。
而水面上的無首,則是握著野太刀,僅僅只是在那里看著猴子,沒有動靜,一鬼一猴相隔遠望,誰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錯覺,猴子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息,具體是什么氣息,他也有些說不上來。
無首似乎也有這種感覺,本來以為是有故人從此地路過,也被喚醒了一些殘余記憶,故而想要冒出水來進行觀望,沒成想故人沒看到,卻看到了一只猴子。
谷
無首沉默了,握了握野太刀。
上一次,倒是也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不似葦名人該有的氣息,潛入了主城區,并且來到了他的頭頂上作妖,他實在是煩的很,有些按耐不住心中殺意,沖上去就把那些家伙大卸八塊了。
至于眼前的這只猴子……
他感覺對方似乎是很不簡單,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他兩刀砍死,但假如說對方是在水下,那就不一樣了。
一猴一鬼就這么僵住了。
猴子:你上來啊!
無首:你下來啊!
猴子:你當我傻啊,我不識水性,下去豈不是被你輕易拿捏?
無首:你當我傻啊?我長成這個樣子,跑出去若是嚇到人,被當做是敵人,我還在這里過不過了?
一猴一鬼相互干瞪眼。
空氣寂靜的可怕。
就連天守閣樓上的一心也萬萬沒想到,湖中的無首竟然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加戲了,是察覺到了某種敵意么?
不愧是護國勇士啊。
哪怕是死了,也都在想著去為葦名盡上一份力。
這么想著,一心也都覺得自己看著無首的那副駭人模樣,都感覺仿佛是被套上了一層濾鏡似的,不再恐怖,順眼多了。
最終,無首還是沒有再去跟猴子繼續拖延下去。
不下來算了,他也懶得再去跟一只猴子過多計較。
反正他就是來打醬油的。
轉身扎入了水中,深潛了下去,水流漩渦持續了片刻,便恢復了平靜。
猴子見此一幕,也是松了口氣。
“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暗自驚嘆,剛才哪怕是隔著一條河,他都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著的冷意,甚至讓人不寒而栗,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以及窒息感。
簡直是足以把猴活活的嚇死。
如果現在有屬性條的話,猴子感覺自己頭上冒著的[驚怖]條,差不多已經有了三分之一那么多了。
還好這家伙不打算動手,不然猴子感覺自己根本就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而且身為鬼怪,本身應該也是很難會被殺死的吧?
猴子望著平復的湖水嘖嘖稱奇,這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他也并沒有再去耽擱時間,收回了目光,轉身便繼續朝著地牢跑去。
一心望著猴子遠去的方向,在進入了一處宅院后,徹底失去了視野。
也是遺憾的收回了望遠鏡,因為地牢的景象,他站在這里可就看不到了,望遠鏡只能夠望遠,可做不到穿墻。
一心收起了望遠鏡,轉身進入了閣樓之中,摸魚也摸夠了,是時候開始干點正事了。
回頭看了一眼雙馬義城,笑了笑,“你不打算去跟那只猴子較量一下么?”
雅昭的挑人眼光不錯,雙馬義城的實力與天賦還是很強的,如今在他的指點之下,也已經具備并超越了他曾經所擁有的那份力量層次了。
“我?”
雙馬義城一愣,面色古怪道:“一心大人,我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一刀把那只猴子給干掉。”
開玩笑,他是誰啊?天守閣武士長,葦名主城武士組,護國男團之最強戰力!
是唯有等到鬼庭雅孝,鬼庭雅次,伍次佑馬等一眾七本槍與武士大將戰死沙場,葦名一心與鬼庭雅昭都被牽制且無力回援,葦名主城處于岌岌可危,生死存亡的危難關頭,才會有機會出場的男人。
身為護國利刃最后王牌的他,十年磨一劍,犯得著去跟一只猴子較勁么?
那種猴子的實力水準,頂多也就只是武士大將中等偏上的層次,甚至還遠不如七本槍。
而他本人如今擁有的力量,可是已經超越了鬼庭山脈時期的一心所具備的力量,讓他出場去參與其中,那不是欺負老實人么?
最低限度也要來個七本槍好不好。
不然他完全沒有拔刀的心思。
“不要小瞧了這只猴子,雖然他現在的實力很弱,但若是讓他得到了龍血果之后,恐怕就會一口氣變強很多了,若是道玄再給他用了那些奇怪的特殊藥丸,只要能夠活下來,他可不會弱到哪里去。”
畢竟就連道玄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些新藥丸會有什么神奇作用,也就差一個實驗體。
一心頗有遠見,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又說道:“你的實力跟雅孝處于伯仲之間,生死之戰雅孝或許不如你,戰場沖殺你卻不如雅孝,他現如今沒時間過來,就由你過去壓軸吧。不然那只猴子發了火,說不定還真會把地牢給掀個底朝天,雅次恐怕也沒那么容易拿的下他。”
七本槍只有雅次一人在場,恐怕還會有些拿捏不穩那只猴子。
保險起見,再派出一位頂尖戰力吧。
聽到一心這么說,雙馬義城也頓時來了興趣。
思考過后,便點頭答應,“我明白了,那我就過去一趟吧。”
“嗯。”
有雙馬義城出馬,一心還是踏實了許多,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閣樓。
雙馬義城緊了緊腰間的佩刀,俯瞰著地牢的方向,目光深沉,“猴子,讓我看看你的極限究竟在哪里……”
到底有沒有資格讓他出刀。
請:m.yq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