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醉江湖”這種名字，就知道是那種仿古中式裝修的店。
門口有小假山，梁上掛著橢圓形燈籠，座椅都有中國結和云紋。
一扇扇固定式屏風，隔開了許多兩桌一組的隔間。
里面有盆栽花藤，桌子正對著新風排煙系統，環境比大堂好得多。
因此這個位置也比較搶手，整個店內只剩一個隔間的一個小桌了。
“兩位這邊請。”
服務員并沒有引導林小賢兩人去那里。
而是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這也是很多飯店，尤其是火鍋店的基本操作。
因為同樣是小桌，靠窗的少就會坐一邊。
商家為了多賺一邊座位的錢，往往就讓服務員把這樣的位置推薦給那些兩到三人的客戶。
然后把隔間那種可以坐四邊的，留給四人甚至五人的客戶。
火鍋店和西餐廳不一樣，靠窗的地方由于偏僻，角落容易堆積臟東西。
加上油煙會影響到商業裙房樓上的住戶，所以也不會開窗。
因此靠窗的位置，環境其實相對是最差的。
許多人，尤其是學生，由于不擅拒絕，經常被牽著鼻子走。
實際上作為消費者，人們完全有權力選擇自己喜歡的地方就餐。
“你好，我們想坐那邊。”
顧小顏指了指隔間里最后的一張桌子。
服務員馬上口胡：“不好意思，那張已經有人訂了，您看窗邊這個位置其實挺好的，能看風景。”
看風景？
顧小顏撇頭，窗外是大馬路，來往車輛嗚嗷喊叫著，車轱轆都快壓臉上了。
“火鍋店過了6點還能訂位置？”
反正顧小顏沒聽說過，毫不留情地質問。
服務員被揭穿也就沒辦法了，假模假樣地問了一下旁邊的同事，正準備帶他們去隔間，林小賢卻拒絕了。
“不用，我們就坐窗邊。”
“啊，不嘛...”
顧小顏不樂意了，林小賢低頭小聲說：
“那個隔間，另外一桌有熟人。”
“熟人？”
顧小顏看過去，隔著屏風的毛玻璃，人影綽綽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林小賢怎么看到的。
“誰的熟人？你的？”
顧小顏警惕起來，林小賢沒說同學，而是說熟人。
他這種不愛社交的宅，會有同學以外的熟人？
什么人？
男的女的？
漂亮嗎？
有她漂亮嗎？
“是我們倆的熟人，孫凡。”
“emmm...”
顧小顏一副吃齁了的表情。
“你確定嗎，他怎么也來了...”
“我確定。”
林小賢扶了扶透視眼鏡，他隔著屏風看到孫凡坐的大桌，里面有十幾個人。
其中幾個還穿著穿著七中校服。
周末穿校服，七中學生挺有榮譽感啊。
“好像是同學聚會吧，不管他們。”
于是兩個人最終坐到了窗邊，服務員熱情稍微增長。
這年頭錢不好掙，就算是一邊座位的利潤，也多少跟他們的獎金掛鉤嘛。
“幫我們收拾干凈些吧。”
“好的沒問題！”
菜單拿來，林小賢接過來先找到兩樣。
土豆x1
千層肚x2
他很清楚顧小顏最愛吃什么。
剩下的就都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菜品了。
生摳鴨腸x1
薄切五花肉x1
太極蝦滑x1
開花郡肝x1
大刀腰片x3
...
“可以了，林小賢你吃得完嘛？”
“不是還有你嗎？”
“你以為女孩子有幾個胃啊！”
顧小顏摸摸肚子，又小又瘦的，根本裝不了多少。
據說食欲大的人，那方面的欲念也很大。
她才不是那種肉食系女生。
要有那樣的果敢和勇氣，早把林小賢辦了。
“不是吧，肉菜一份分量很少的...”
林小賢還以為高中女生都很能吃呢。
第一次跟蘇元拍完照，她就在露絲茶餐廳就吃了一大碗云吞面，外加兩個菠蘿油。
最后還點了一份雙皮奶。
難道女孩子里面，只有同桌的飯量才這么大？
“請問兩位要什么鍋底？”
“鴛鴦鍋，紅鍋要特辣。”
點了菜，兩個人一起去打調料。
現在蓉城的火鍋店90%都是自助調小料了。
除了基本的小罐香油，還提供蒜蓉、蠔油、小米辣、蔥花、香菜、花生碎、熟芝麻、藤椒油、豆豉...
還有滿足北方食客的芝麻醬、花生醬、韭菜花...
作為引領這一設置的佼佼者，海底撈提供的小料是最多樣的，除了基本的以外還有香菇醬、瑤柱醬、xo醬、沙茶醬...
不過就林小賢個人而言，他還是喜歡小時候吃火鍋的那種簡單配置。
就是那種：小料永遠是輔助，好不好吃關鍵看食材和鍋底。
尤其是隔壁的渝城，現在去很多老火鍋店，依然會端上來簡單的香油碗，然后蒜蓉蔥花香菜自配。
選擇可能不多，但總之就是有內味兒。
這僅僅是林小賢個人的喜好。
不管怎么怎么說，自助小料的確大大地豐富了火鍋的口味和選擇性。
而且像顧小顏這種，在調制自己風格的小料時，會覺得有格外的樂趣。
“幫我端一下，我要調兩種口味的。”
“吃的過來嗎...”
“哦對，確實，得調三種。”
“......”
顧小顏用花生醬芝麻醬挑了一個清淡的北方口味。
然后調了一個小米辣加香辣醬的重口味。
最后準備再用腐乳調一個創新口味的。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時候小料臺前推推搡搡地擠進來三個人。
其中一個帶著金絲眼鏡，干精瘦猴，正是孫凡。
“顧小顏，你也在這吃飯啊？”
他首先看到的是顧小顏，正想抬頭找找看她爸媽在哪，結果一眼發現了林小賢，臉色頓時一僵。
“孫凡，這是？”
“孫凡，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堂妹吧？”
和孫凡一起的兩個男生，都穿著七中校服，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逃不過林小賢的耳朵。
看來孫凡肯定是在班上炫耀過自己堂妹的事情。
可以理解，這個年齡的男生要是有認識的漂亮女生都喜歡拿出來說說。
即使跟自己打不著什么關系，也要談兩句顯擺一下。
“孫凡你也在啊，同學聚會？”
顧小顏一敷衍起來，小料都打不好了，把麻醬當成腐乳放了進去。
孫凡：“算是吧，理工大學的幾個大一的學長學姐今天回母校交流...”
顧小顏：“哦，吃好，不打擾了。”
顧小顏問題少的可憐，孫凡還剛想給同學介紹下呢，人已經轉身了。
林小賢看了看三個七中的高三學生，也禮貌地點點頭回座位去了。
“孫凡，這男的誰啊？她男朋友？”
“名花有主？那可惜了。”
“切，說的像你要撩妹一樣。”
大部分學生會個屁的撩妹，尤其對于是野生的陌生妹子。
有很多理論上的巨人，全靠微博的段子yy，行動力甚至不如馳哥。
孫凡聽到這兩人的對話，莫名不爽：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發小罷了。”
“原來如此，誒，那你快去要微信啊。”
“你怎么不去？”
論實戰，兩人就慫了。
不過剛好今天和大學學長交流。
都說大學生活好，他們肯定人均撩妹高手，要不向他們取取經？
......
回到桌邊，幾個菜已經端上來了。
林小賢把千層肚和五花肉土豆全部下鍋，塞的滿滿當當。
“急什么呀，慢慢吃，多待會兒唄...”
顧小顏用筷子把林小賢夾菜的動作打掉。
“我感覺得吃快點，你也聽到了，孫凡跟一幫大學生在一起呢。”
“大學生怎么了？”
“不是大學生怎么了，而是大一的學生挺離譜的，我怕孫凡把火引過來。”
林小賢解釋，一般的大一新生剛脫離高三，進入全新的相對自由環境，所以幾乎人人都有點作妖的心態。
總覺得自己是個人了。
聚會幾乎每周一次。
酒幾乎幾箱幾箱地喝。
吹牛比干蠢事什么的，更是信手拈來。
被高三壓抑的各種情緒，都恨不得在第一年全部釋放。
可能是萬惡的墨菲定律。
林小賢不好的預感在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得到了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