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委員沒有往林小賢的課桌里塞蘋果。
語文課代表也沒有。
因為顧小顏的那個盒子好大，蘇元人就小小的，買個蘋果也是小小的，一番比較之后，她也不好意思塞在一起了。
那怎么辦？
就只有等同桌來了之后當面給了...
蘇元昂著腦袋看了周圍一圈，教室的氛圍高漲著，已經有男生女生因為送互送蘋果而被周圍的人起哄了，蘇元作為路人都看得耳朵熱熱的。
于是蘇元就跑出去了，在走廊站著想涼快一會兒，順便抬眼望著樓梯間的位置，看看林小賢什么時候回來。
而就在她cosplay望夫石的時候，林小賢已經從后門進教室了。
“賢哥，我的蘋果呢？”
“你要啥蘋果？”
“香蕉也行。”
“你在暗示跟我擊劍？”
何宇超今晚明明已經收到三個蘋果了，還試圖騷擾林小賢，被林小賢無情拒絕。
他也隨大流買了蘋果，一共6個。
“咦？蘇元還沒回來？”
“我剛剛看她好像出去了。”
林小賢出去一看，果然有一只寒風中的蘇元在走廊上，裹著厚厚的鵝黃色羽絨服，帽子也戴著，兩排系扣也扣上，本來就小的臉蛋只露出更小的一部分，嘴巴和劉海都被藏住，留著兩只眼睛在外面，時不時踮起腳跳一跳，出神地眺望著樓道口的位置。
“等誰呢？”
被裹得略臃腫的蘇元聽到背后的聲音，搖搖擺擺地轉身，像極了一只企鵝。
“林小賢，你跟個鬼一樣，嚇死我了！”
林小賢哈哈一笑，捏了捏她紅撲撲的臉蛋：
“看你凍的，還不快進去。”
蘇元皺了皺小鼻子，同樣紅撲撲的，確實有被凍到：
“急什么，這個給你...”
蘇元摸索一下，從羽絨服兩側的大袋子里掏出一個蘋果，捧到林小賢臉上。
“你送我的？”
“嗯..等一下。”
林小賢剛要接過，蘇元又拿回來，在蘋果上輕輕哈了一口氣，仔細擦了擦，然后重新捧過去。
“現在可以了。”
林小賢這回不拿了，直接咬了一口。
“你怎么把它吃了呀！”
蘇元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么漂亮那么圓的蘋果缺了一牙，好心疼。
“蘋果不就是吃的嗎？”
林小賢又咬一口：
“蠻甜的，你要嘗一下嗎？”
“才不要，你賠我蘋果！”
林小賢一愣，送完了又要賠？
“蘇三歲，你像幼兒園的小朋友。”
“那你就是欺負小朋友的大壞人！”
好不容易選的蘋果，都給他擦得亮亮的了，結果他直接就是一口，一點兒也不珍惜，一點兒也不愛護，一點兒也不重視！
蘇元的鼻頭更紅了，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氣的。
“好吧，別生氣，我賠你就是你。”
林小賢說著，也從自己夾克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個蘋果，比蘇三歲的還要圓，還要漂亮。
“給，賠你的。”
他還真賠了，蘇元接過來，腦袋往羽絨服帽子里縮了縮：
“你這個...原本是打算送給誰的啊...”
“反正不是你。”
“那我不要了。”
蘇三歲聽了就把蘋果塞回林小賢的口袋里，林小賢就從另一個口袋又掏出一個，咧嘴一笑：
“這個才是送給你的。”
“那...那這個呢？”
“這個是我自己的，不過嘛，現在也給你了，算是賠你的。”
林小賢把兩個蘋果分別放進蘇元的兩個衣服口袋，輕輕握住她有些冰涼的左手：
“蘇元，一個蘋果代表平安，兩個蘋果代表平平安安，我把自己的蘋果送給你，這樣我們兩個就都可以平平安安了，多好啊。”
蘇元繼續往帽子里縮著頭，都快要看不見臉了。
“干嘛呢你？模仿烏龜嗎？”
“你才是烏龜，我只是...冷...”
蘇元撒謊了，右手有手套，左手有林小賢，臉頰還燙燙的，渾身正熱著呢。
“冷就進去吧。”
林小賢居然就這樣牽著她進去了，蘇元驚的話都說不出。
還好教室里吵吵鬧鬧都在各玩各的，沒人注意到。
只是隱約好像有一道格外清冷的目光了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很短暫。
回到座位上坐了一會兒，蘇元的左手已經很熱乎了。
“還冷嗎？”
“還...還有點兒...”
蘇元又說謊，她以前可不是愛說謊的女孩子。
“那你把手套換過來戴吧。”
“你好笨，右手的手套左手怎么戴的上呢？”
林小賢搖頭：“不，這手套是我之前給小顏買的，本來就是連指款，縫線還專門設計成了左右手通用。”
原來如此，蘇元試了一下還真是。
可林小賢握住她的那只手，手背也變得有點冰涼冰涼的了。
“林小賢，你先戴起會兒吧。”
“我不怕冷。”
這是實話，可是蘇元不相信：
“你這是右手，長了凍瘡寫不了字的。”
“我可以用左手。”
這也是實話，可蘇元繼續不相信：
“你先戴，我反正已經不冷了。”
這還是實話，卻輪到林小賢不相信了。
“這樣吧，我們一起戴。”
連指的手套還是比較寬松的，林小賢的手掌雖然夠厚實，可同桌的手也夠小巧。
厚實的右手和小巧的左手擠在同一個手套里，像是兩個小人兒裹在一個被窩里，自然是再也不會冷了。
其保暖效果甚至遠超林小賢的預計，因為他驚訝地發現蘇元的手心都在沁出細細的汗了。
“蘇元你...”
“我我我...我這是冷汗！”
蘇元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干脆懶得管那么多，穿過林小賢手指縫緊緊扣住，反正不要他逃跑就行了。
上課鈴完，下課鈴響，夜里溫差回落地非常之快，冷風透過窗縫呼呼吹，蘇元的心里卻像有個小暖爐似的。
而旁邊的林小賢，此時也同樣有個小暖爐。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顧小顏送的盒子，拿走蘋果，取出壓在下面的千紙鶴。
折起來的信簽紙仿佛是折起來的少女心，林小賢動作出奇的溫柔，慢慢地展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過后，眼里洋溢著淡淡的溫馨和喜歡。
淡粉色的信簽紙有樸素的墨香，第一行標題是《情書》兩個大字，接著便密密麻麻，寫滿了足足一百個林小賢我喜歡你。
這真是林小賢見過的，最粗暴，最直接，最可愛的情書了。
小顏在寫這一百句的時候，真是每一筆都好認真，每個字都工工整整，一絲不茍。
不說的話，林小賢還以為是學習委員寫的呢。
他把這份《情書》好好收起來，心里暗自琢磨著，什么時候自己也回她一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