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再三后,庾慶還是搖頭拒絕了,“我堂堂正正參加朝陽大會,不干違規的事。”
他還是覺得牧傲鐵的安全比較重要,若非如此,面對這般相勸,他是會答應對方的。
聽他語氣如此堅決,展云器與秦傅君相視一眼,一個皺眉,一個繃緊了嘴角,知道遇上了難題,話說到這種地步都不答應,怕是難以完成宗門的交代了。
關鍵是他們又不好采取強硬手段來逼迫。
事已至此,展云器點了點頭,搬出了預留的后招,“本來大業司也是這個意思,張兄弟既然非要如此,我們也不好勉強,這事我昆靈山不管了,還是交由大業司的向大行走親自來處理吧。”
話畢朝隨行人員揮手示意,轉身就走。
向大行走?向蘭萱?
南竹和牧傲鐵有悚然一驚的感覺,面面相覷。
庾慶則蹭一下瞪大了眼睛,趕緊朝展云器離去的背影喊道:“也不是不能答應,不過我有一要求。”
已經走到門口的展云器止步了,嘴角抽了一下,浮現出一抹略帶意外的詭笑,沒想到后手的效果超乎想象。
這后手是出發前向蘭萱本人親自交代的,說這個張之辰若不答應,就這般說,若還不肯答應,她自會處理。
他沒想到效果竟是這般出奇的好,抵過苦口婆心的萬般勸說。
他也不知道這其中是有什么內情,還是大人物的威懾力大。
于是他轉過了身,問:“什么要求先說來聽聽。”
秦傅君也跟著轉身看去,反正看這猥瑣小胡子是越看越不順眼,一看到總能忍不住想起留在胸口的手印,總之一見其人就有羞惱感。
庾慶走過去,伸手外面請,“借一步說話。”
此舉搞的堂內的人莫名其妙,尤其是南、牧二人不知道庾慶有什么話是需要連他們也避開的。
這沒什么不可以的,展云器點頭應下,也伸手請了一下。
于是兩人出了門,一起走到了山緣邊,回頭只見秦傅君也不知好歹地跟了過來。
庾慶就納悶了,對展云器示意跟來的那位,讓他處理一下。
展云器頓有些尷尬,論輩分的話,他還要叫人家一聲師叔。
秦傅君看出來了,先發聲道:“如果是我不能聽的悄悄話,那我覺得你也沒必要對他說了。”
展云器當即附和道:“秦執事是執法長老派來監管此事的,回避成了私事不合適,你還是說你的要求吧。”
見如此,庾慶撇了撇嘴,忍了,說道:“我可以退一步,但我希望可以安排一下,安排我和竇關比試下一輪。”偏頭朝小樓那邊示意了一下。
展云器問:“你所謂的要求就這個?”
庾慶:“對,只要答應這個要求,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誰知展云器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道:“絕不可能,不可能不經由抽簽私下安排比試場次,你這要求還是向大業司的人當面去提吧。”
說罷扭頭就走。
已經知道了后招有效,他哪能同意這個條件,腦子有病還差不多,純當放屁了,寸步不讓!
庾慶嘴角抽了一下,又立馬回道:“算了,我也懶得啰嗦了,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展云器停步回頭,“也就是說,你答應了?”
庾慶摳著嘴角的小胡子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得罪不起你們昆靈山,萬一真抽中第三次,你們還不得整死我。”
“這樣對大家都好,希望暫時不要聲張。”展云器正兒八經向他拱手鞠躬了一下,轉身便招呼了隨行人員一起離去。
南竹等人隨后都湊到了庾慶身邊,問怎么回事,當著牧傲鐵的面,庾慶搖了搖頭,不肯說。
之后,柯燃和禪少庭那些人也湊了過來問怎么回事,這邊借口昆靈山不讓說,擋住了打探……
次日的抽簽現場,看臺上多了些陌生的面孔。
向蘭萱也在其中,雖不是比試,但還是親自來了觀看,她多少也擔心會出什么事,畢竟變更抽簽的方式是她的主意,出了事她是要負責的,想不來關注都難。
不過不知情的人也認不出她,她穿著一件蒙頭蓋腦的斗篷,臉上還蒙了塊紗巾,在旁默默關注著一切,目光不時也會瞅向庾慶那邊。
時辰到,參加抽簽的二十三人也在臺下到齊了。
登臺的武天,今日的臉色格外凝重,臺前面對眾人后,沉聲道:“有件事情需要征求在場二十三位參賽人員的意見,還請諸位聽仔細了。”
這開場有點突兀,頓令不少人交頭接耳,包括四周看臺上的。
武天壓了壓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后,指向了庾慶,施法朗聲道:“前兩次抽簽,張之辰皆抽中了空號牌免試晉級,有許多人有意見,甚至喊出了‘作弊’的說法,敝派宗門聽聞稟報后格外重視,已經派了敝派的執法長老前來,全面梳理嚴查整個抽簽的經過。”
揮手指向了坐在臺上角落里的萬里秋,當眾拱手,以示恭敬。
四周罕有的寂靜無聲,想聽清是什么意思。
禮后,武天繼續道:“但敝派覺得這還遠遠不夠,為了給各方一個滿意的交代,決定對抽簽略作調整,除張之辰外,其他人的抽簽方式不變,背景墻上懸掛的二十三面號牌,由其他二十二人先抽,總之就是將張之辰排在最后,你們抽完了,抽剩下的再歸他。
這般調整,你們覺得如何?如果你們大多數人覺得可以,那就這樣調整,如果大多數人覺得沒必要調整,那也遵從你們的決定,將不做任何調整。總之不管結果如何,決定是你們自己做出的,敝派不會再接受任何作弊的說辭,再有人借此攪亂,敝派也不會客氣。好,現在交由你們二十二位參賽者自己決定,同意調整的請舉手。”
臺下參賽者頓又竊竊私語聲一片,探尋交流彼此的意見,而看臺上的觀眾則是一陣嘩然。
不管說話聲音的大小,大家都搞懂了調整抽簽方式的意思,主辦方有力回應了“作弊”之說。
道理簡單,其他二十二名參賽者總不能集體為那個張之辰作弊吧,二十二人抽簽在前,結果是完全不可控的。
按照原來的抽簽方式,每個人抽中空號牌的概率都是二十三分之一。
調整后的抽簽方式則有了針對性,變成了一個人和一幫人的區別,前者依然是二十三分之一的概率,但后者卻是二十三分之二十二的概率,哪邊更容易抽中空號牌連傻子也能明白。
某種程度上,因先后順序的調整,因刻意將張之辰排在了最后,其概率甚至連二十三之一都沒有了。
說到底,舉辦方不在乎那二十二人誰抽中空號牌,只在乎那個張之辰不要連中。
看臺上,出現了一陣忍不住的笑聲,確實感到好笑罷了,沒想到朝陽大會竟會出現因個別人運氣好而改規則的事。
聽了旁人的講解,搞明白意思的禪少蕓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是人狂自有人收,連昆靈山都修改了規則來針對,這次看你怎么倒霉,最好是對上哥!”
參賽者人群中,蕭長道和吳容貴也有些忍俊不禁,笑庾慶所遭受的待遇,也終于搞明白了昨晚是怎么回事。
庾慶雙手抱在腹前,面無表情地接受四周目光的洗禮,對周圍慢慢舉手的動靜連看都懶得看。
一只又一只手舉了起來。
也有不舉手的人,禪少庭沒有舉手,看臉上神色有些不屑。
那位首場驚人的向真,神色平靜,也沒有舉手。
蕭長道和吳容貴看了看四周的舉手數量,蠢蠢欲動的手摁奈住了,也沒有舉起來。
庾慶和牧傲鐵也沒舉手。
最終,看臺上的武天清點舉手人數后,朗聲宣布道:“二十三名參賽人員中,有十五人舉手同意,大多數人同意調整抽簽規則。張之辰,你愿意接受嗎?”
聞聽此言,看臺上的向蘭萱那叫一個滿眼玩味地瞅著庾慶,能讓天下第一才子吃癟,她還是感覺挺有意思的。
庾慶半死不活的樣子回了句,“同意!”
“好,大家請放手。”武天示意大家放手后,又對庾慶道:“張兄請出來,先在一旁歇著。”
說歇著是客氣話,其實就是讓他出列,免得妨礙別人抽簽。
于是庾慶慢吞吞走了出來,他本還想看看抽簽過程,想看看空號牌在哪,或者看看牧傲鐵會抽中誰,誰知武天又示意了他轉身背對臺子。
庾慶很想問問,連看都不讓看,幾個意思?
然已經這樣了,想想也不好當眾較這個勁,也就順著人家的意思做了,轉過了身背對,面對著一群抽簽的人,自己都感覺自己孤單的好特別。
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臺上喬裝的向蘭萱笑的很開心,雖未笑出聲,卻笑到雙肩都在斗篷里抖動,顯然看到了樂見的場景。
其他人照常抽簽,依舊是圍成圈轉,依舊是密集鼓聲隆隆響個不停,也依舊是插了個桿子玩立竿見影那套。
鼓聲響了好久后驟停,桿影前的第一人甩手朝臺上扔出了第一枚飛鏢,然后出圈,后面的第二人跟上投擲飛鏢。
二十二個人,一個接一個,很快就輪完了一圈,都在一旁站好了。
“張兄,張兄。”
身后突然傳來武天的聲音。
一個人二傻子似的站在那的庾慶有點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張兄”,后聲音太近了,才回頭一看,只見武天站在后面臺上俯身招呼他,才反應過來道:“我老老實實的,什么都沒做,又怎么了?”
“嗨。”武天有些哭笑不得,揮手指向背景墻示意,“你是最后一個,該你抽簽了。”
庾慶指著自己示意了一下,用手勢問,我可以轉身了?
得到允許后,他方轉身問道:“我都最后一個了,抽不抽,剩下的都是我的,還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武天嘆道:“還得按照飛鏢上的名字喊人認領呢,還是按規矩走一走吧。”
“規矩?”庾慶譏笑一聲,也沒多說什么,因為說多了也沒意義,摸出飛鏢示意武天讓開后,往背景墻上一瞅,發現木牌上基本都插滿了飛鏢,唯剩倒數第二塊牌子上是空的,他也沒了什么想念,順手甩出飛鏢,啪一聲釘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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