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號人吧,全是三仙堡那些人,一窩蜂全部進了成衣鋪,鋪子里的生意是不是變好了不知道,反正是變得擁擠不堪了。
龍行云三人齊刷刷看向了庾慶,都知道肯定是這廝在搞鬼。
庾慶又招手示意三人附耳過來,在他們耳邊嘀咕了一陣,然后就大搖大擺回了鋪子里。
鋪子里的陶掌柜看著眼前的情形,臉上掛笑,眼神中卻透著憂慮。
鋪子外的黃須雄拉住了要進去的龍行云,低聲提醒道:“閣主,情況不明,咱們還是不要瞎摻和的好。”
龍行云:“正因為不明,才要去探明情況,萬一那密道是通往仙府的呢?”
話畢掙脫了拉拽,還是闖進了鋪子里。
黃須雄和鳳官云相視的眼神中,皆透著滿滿的無奈,也沒別的辦法,不能放任龍行云一人冒險,兩人還是跟了進去。
進了鋪子后的感受更深,人真多呀,店里的伙計都忙不過來了。
熙熙攘攘,人聲嘈雜中,庾慶又找到了安邑和蘇秋子,對兩人嘀咕了一陣,兩人會意點頭后,他又在擁擠的鋪子里轉了圈,也許是嫌人多不方便,干脆一氣挑了十幾件衣服抱上,進了試衣間關門。
龍行云是有樣學樣,同樣拽了幾件衣服闖進了一個試衣間,黃須雄和鳳官云也拽了衣服各進了一個試衣間。
觀察現場的蘇秋子幾個手勢和眼色,立刻有人守在了幾個試衣間門口。
隔層上,冒出的庾慶剛將地板復位,便見其它位置陸續冒出了龍行云三人。
三人將地板復位后,迅速跟著庾慶往樓下溜。
到了樓梯下,與外界也就一門之隔,庾慶掀開了密道入口的地板,揮手示意他們先下去,非要跟來也罷,某些時候可以用來充當先鋒,畢竟他也不清楚下面的情況。
當然,他現在也是藝高人膽大,高玄境界以下的,他還真沒什么好怕的,再說了,哪有那么容易撞上高玄,何況還有赤蘭閣的兩個上玄中的高手一起。
黃須雄揮臂攔住了急著往下鉆的龍行云,先摸出一顆熒石彈進了漆黑的密道內照明探路,而后才先跳了下去,之后才是其他人跟著跳下。
最后的庾慶把地板一復位,立刻隔絕了外面鋪子里的嘈雜。
龍行云嘖嘖一聲,“庾兄,你這樣搞,往鋪子里弄這么多人,和明著搞有什么區別?除非掌柜的是傻子才看不出來。”
庾慶不屑,“看出來又怎樣,能奈我何?”
他還真不是口出猖狂,這個時期,他背后勾連的都是大背景,要不是想搶在蟲兒幕后勾連的人反應過來之前搶出一些線索來,加之短期內又沒什么更好的辦法,他敢保證就算自己把知海閣給拆了都不會有什么太大問題。
他相信蟲兒來這里也是被許多人給盯上了的,之前跟蟲兒暗中聯系的人想必也知道這一點,這里大概率已經成了棄子,現在不趕緊搞一下,回頭再來搞根本沒任何意義。
龍行云呵了聲,“不愧是探花郎,有夠猖狂的。”
庾慶嗤了聲,“這不是學的你么?我現在算是找到了點龍少當初橫行霸道的感覺,還挺爽的。”
龍行云歪了歪嘴,不語了。
密道只比正常人高一頭,寬最多也就能容納兩人并行,并不寬敞,下行了一段路后,開始平行……
來往路過的客人,不知情者大多都會訝異,這間成衣鋪的生意怎么這么好?有人想進去看個究竟,結果人實在太多了,只能作罷,等回頭有空再說。
柜臺后的陶掌柜自然看出了情況不對,客人雖多,卻沒什么人真買的,掛那的衣服倒是被人翻來翻去摸了無數遍,伙計們被一群人纏著,也被折騰的無心其他。
再看看那幾間進去后人遲遲不出來的試衣間,他坐不住了,終于走出了柜臺,一路上對客人們拱手借過,直奔那間通往隔層的關閉大門。
一直守在門前留意動靜的安邑注意到了,立刻有了反應,突然一聲大喝,“大膽,敢摸老娘的屁股!”
她轉身就是一腳,直接將一名三仙堡人員給踹飛了出去,咣當,將那扇門給撞了個粉碎。
現場一靜,紛紛扭頭看去,某試衣間里的南竹也開了道門縫,伸了個腦袋出來往外瞅。
陶掌柜一愣,旋即快速穿過人群,到了那扇崩毀的門前,臉色發沉。
從碎屑中爬起的三仙堡人員連連向安邑道歉訴苦,“安當家的,我真沒摸你屁股,是人太多了,人擠人,我無意中碰到了,您想啊,我哪敢吶。”
安邑一副想想也是的樣子,“今天姑且信你一次。”轉而又對陶掌柜拱手道歉,“掌柜的,是我魯莽沖動了,您不要往心里去,該賠的我一文不少賠給您。”
陶掌柜牽強一笑,頷首道:“好說,好說。”
話畢不愿過多糾纏,邁步進去了,踩著一堆的木屑看了看扶梯樓下的區域,如今遮掩的大門被毀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暴露自己在知海閣挖地道的事,不敢再打開查看了。
他看了眼樓上,又快步上樓,準備上樓看看試衣間里的庾慶等人還在不在。
這時,蘇秋子突然大聲道:“剛才不是有人嚷嚷著人太多,試衣間輪不上嗎?你們看,這上面還有閣樓遮羞,輪不上的都去樓上換吧。”
說著,他先拽了件衣服,迅速闖了進去上樓,后面立刻跟了好幾個。
已經上了樓的陶掌柜聽聞動靜當即在上面樓梯口張開雙臂攔住,“諸位,諸位,先聽我一言,這里是私家小筑,不對外迎客。諸位,抱歉了,請回,請回。”
蘇秋子立刻嚷嚷道:“掌柜的,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這么多人試衣服,下面那幾個試衣間怎么夠,我看這上面也就普通閣樓,不像放有什么珍貴東西。不如這樣,你給我們這些客人行個方便,真要丟了什么東西的話,由我一力承擔。”
陶掌柜攔住不放,“諸位,這里真的不是用來待客的地方。”向蘇秋子作揖求饒狀。
蘇秋子瞪眼道:“你若非要這樣做生意,非要店大欺客,那我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們大不了豁出去了將你這鋪子給砸了!”
后面一群人是很習慣這種風格的,都用不著招呼,那勁就跟著上來了,此起彼伏地跟著叫囂,“對,店大欺客就把這鋪子砸了。”
陶掌柜有點懵,頭回見到這樣的一伙。
蘇秋子一把推開了他,直接溜達在了隔層上,當眾換衣裳。
他可沒有開玩笑,陶掌柜若真敢強行阻止的話,他真敢招呼人手把這鋪子給砸了。
不為別的,就是有底氣,庾慶交代過的,真遇上那情況,那就真砸,有事他探花郎擔著,就算相羅策親自來抓了他們,他也保證能把他們給撈出來。
換了別人說這話,蘇秋子可能還會懷疑,但是對庾慶這位大才子的話,就算不考慮關系背景,他也是有點盲從的。
不過庾慶也篤定了陶掌柜不敢強行對抗,真要鬧起來,把琥珀海的官方人馬惹來了,試衣間的人消失了,真要搜查起來,結果是這鋪子承擔不起的,在別人家里挖地道,說得過去嗎?
能這般強勢,首先是篤定人家不敢違逆,其次是想堵住地道這個秘密聯系渠道,逼這里對幕后稟報情況,出了這樣的事能不緊急上報嗎?三仙堡還有人手在外面布控呢,正等著呢。
其他跟在蘇秋子后面的人也跑上了樓,裝模作樣試穿起了衣服,還有人把燈給點亮了。
陶掌柜果然只能繃著張臉在那看著,并不敢違逆硬來,他想等這些人換好了衣服下去,誰知這幫家伙顯然是預謀好了的,輪流下去,輪流上來,上面始終保持幾個人在。
他能怎么辦?當著眾人的面趴地上偷窺顧客在試衣間脫衣服換衣服不成?
他只能轉身下了樓,出門前又瞥了眼留下的密道入口,外面一堆客人看著,他也沒機會打開檢查。
回到柜臺后面,他立刻開了后面一扇小門進去了,關門后,迅速奔一張案前攤上了筆墨紙硯,提筆火速寫下了一份密信,吹干后塞進了一顆珠子里,又快速開門出去了。
回到了柜臺后面,他招了個伙計過來,交代道:“人太多了,不能再進人了,掛牌謝客。”
那伙計立刻照做,往門外掛了牌子。
很快,對面一家商鋪的掌柜溜達了進來,半趴在柜臺前樂呵,“老陶,我說今天這是怎么了,生意怎么這么好?”
陶掌柜無奈搖頭,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什么話都沒有說。
那掌柜看了看現場情況后,便又溜達回了自己的鋪子里。
不多時,他鋪子里來了個客人,那掌柜親自上場招呼,趁旁人目光沒看到,一顆珠子轉到了那客人手中。
客人負手在其鋪子里轉了圈,沒看上什么東西,溜達著離開了……
密道中的庾慶等人停了下來,因遇上了岔路口,一條路繼續平行,另一條又開始下行。
庾慶當即建議道:“咱們兵分兩路探查。”
“不行。”龍行云果斷拒絕。
庾慶苦口婆心道:“上面那樣搞,人家又不是傻子,消息很快就會傳遞出去,咱們在跟人家搶時間懂不懂,在成衣鋪的幕后察覺前搶到些線索很重要,再說了,四個人兵分兩路,我這里也有你的人,你怕什么?”
龍行云卻對黃、鳳二人道:“他奸詐的很,我早就領教過,咱們不能上他的當,不能分開。”
黃、鳳二人對此沒什么意見,在他們看來,安全才是首位的,小心無大錯。
“……”庾慶頓時無語,好吧,這里不是吵鬧爭執的地方,他也懶得多說了,先往下行方向去了。
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后,發現盡頭被海水浸沒了,幾人潛下去一看,結果沒有出乎猜測外,推開盡頭封堵,已經到了海中,浮出水面一看,天已經黑了,能看到島上燈火。
幾人又潛了回去,原路返回,去探察另一條通道……
一座酒樓上,龐無爭和青衣婦人對坐小酌,案上擺著四五樣菜式。
有人敲門而入,放下一顆珠子道:“霓裳成衣鋪啟用緊急傳訊傳來的。”
一聽是緊急傳訊,青衣婦人立刻打開了珠子,取出了密信查看,看后一臉錯愕抬頭道:“老陶估計,探花郎已經摸進了成衣鋪的地道。”
龐無爭驚疑道:“他怎么會找到成衣鋪密道的?”伸手一把搶了密信到手查看,看后略舒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這廝還真有夠肆無忌憚的。”低頭看了看腳下,“也就是說,人應該就要摸到這里來了。”
青衣婦人:“老陶估計,龍行云、黃須雄和鳳官云也可能進了地道,密道已經徹底暴露了,不能用了,咱們也要趕緊撤了。”
龐無爭盯著密信哼了聲:“就這么幾個東西,還不夠瞧的。我們正要找探花郎,他就自己送上門了,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來了,那就見見吧,剛好當面談談。”
青衣婦人想了想,“能行嗎?就算沒有其他高手介入,一旦讓龍行云那些人看到了怎么辦?”
龐無爭:“放心,我會處理,你先去找林龍,待會兒面談,還得林龍證明你的身份,快去吧。”
“好。”青衣婦人立刻起身離開了。
沒了旁人,稍作靜默的龐無爭咚咚敲了下桌子。
很快,有人進來拜見。
龐無爭道:“通知另一條出口附近的船只做好準備。記住,不管地道里有什么動靜,阿玉問起來,你都要說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人出現,明白嗎?”
“是。”來人領命。
龐無爭目露期待已久的興奮,“看來我得親自去地道走一趟了。”
話畢將密信掃成了飛灰,起身大步而去。
知海閣,垂紗道道的房間內,盤膝打坐的小師叔驟然睜眼,目泛冷厲,緩緩放下雙腿起身了。
他在重點盯著龐無爭那邊,因為他早就對龐無爭的行為存疑,追求地母遭辱,假死隱身于此,若是真心歸隱,花精力弄這么大的產業干嘛,何況人家擺明了要找仙府,又是針對庾慶那邊,他豈能不妨。
故而,他已經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也因剛才的對話聽出了龐無爭壓根不是想跟庾慶談談那么簡單,想背著那個阿瑯大姑搞事,說白了就是要對庾慶動手。
他也不可能一直盯著所有人,沒想到一個不防就出了這種事,要不是聽到剛才的談話還不知道。
現在的麻煩是,老十五那家伙鉆進了地下深處,對他的音字訣有相當的隔絕作用,他的音字訣根本聯系不上。
他倒是能聯系上向蘭萱那些大勢力的人馬,可是會暴露自己的音字訣,那后果會更嚴重。
再聯系蟲兒他們去找那些大勢力,現在的情況那樣輾轉,似乎已經來不及了,隨時可能會出事。
唰!他手突然在腰間帶出一道寒芒,一支軟劍從其腰帶中出鞘,屈指一彈,布滿細孔的劍身震顫,發出奇異的嗡嗡蜂鳴,正是玲瓏觀的鎮派之寶——走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