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奎托斯松開輕撫呂珊德拉小腹的手。
他將自己的兩手全都放到了自己身上那血色的紋身上。
一邊輕輕按壓自己的紋身,奎托斯一邊繼續說道。
“那件事,發生在我還沒有加入少年隊的時候。
我的弟弟在我眼前,被我一直信賴并崇敬的神明無情的奪走!
從那之后,我對他,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尊敬。
為了站到他的面前,為了親口問他一句,我的弟弟究竟得到了怎樣的命運?
就為這個,我拼命地訓練自己,讓自己成為了斯巴達勇士里最優秀,最強大的那個!
但隨著我的腳步越走越遠,隨著我在戰士的角度越來越優秀。
死在我手上的人越來越多,無數尸體走進了我的睡夢。
逐漸,我發現自己再也記不住戴莫斯,也就是我弟弟的形象。
當我發覺那一點之后,我努力回憶了我弟弟最后留給我的印象,也就是他從出生起,身上就生長著的紅色胎記!”
說到這兒,奎托斯的右手拍了拍自己肩頭,血紅色的紋身正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跳躍。
同時,奎托斯繼續說道。
“他們叫我斯巴達之魂,因為我心里永遠裝著我弟弟的靈魂!
他們叫我斯巴達之火,因為我身上永遠燃燒著我弟弟的印記!
而這些,在此之前,我從沒有和你聊過。
呂珊德拉,原諒我,我只是不想讓你感到壓力。”
“我知道!”
聽著奎托斯的解釋,呂珊德拉了然的點了點頭。
只見她一邊笑著安撫奎托斯,一邊拿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親愛的,今天你能說這么多話,我已經非常震驚了。
至于祝福,我聽你的,你不喜歡阿瑞斯,那我們家就再也不會有供奉阿瑞斯的位置了!
至于祝福,諸神在上。
祝福這事兒,你和我說的都不算,不是么?
祝福難道不該由神明本人來做決定么?
所以,這位冕下,雖然不知道您是哪種神明,但我一定會盡全力去招待和侍奉您的。”
“哈哈,不必不必,千萬別對我這么客氣,呂珊德拉。”
面對奎托斯妻子的恭敬言辭,海森堡一邊微笑,一邊將躬身的呂珊德拉扶起。
將這待產期的孕婦送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海森堡隨口問到。
“奎托斯,關于你即將出生的孩子,你想好他的姓名了么?”
“嗯?”
面對海森堡關心的問題,奎托斯著實愣了一下。
好在這位嚴謹的戰士并沒走神,僅僅楞上一下之后,他便對海森堡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一邊笑,他一邊說道。
“當然想好了!
如果這是個男孩兒,他的名字將會是阿特柔斯。
如果這是個女孩兒,她的名字將會是卡來恩比。”
“哦,這么說,你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海森堡輕聲問到。
奎托斯點點頭,笑到。
“的確,包擴列奧尼達在內,有很多人都勸我去見見先知,和她聊聊我孩子的性別問題。
不過,我并不在意那些,因為無論他是男是女,我都會一樣愛他!
畢竟,這可是我與呂珊德拉的第一個孩子,若他是男孩兒,他必然會如我一般驍勇,若她是女孩兒,她必然會如呂珊德拉一樣健康和美麗。”
話音落下,奎托斯那張本該滿是兇氣的臉上,此時居然洋溢著數不清的溫馨和幸福。
看著奎爺如此幸福的模樣,海森堡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恰巧此時,有幾名黑勞士優先將奎托斯倉庫里的存酒全都搬了出來。
見此,海森堡當即招呼奎托斯,兩人轉眼間便推杯換盞起來。
對于奎托斯這類沒有心眼兒的,純粹的戰士,海森堡向來只有欣賞。
無論是在斯巴達,還是在其他任何有海森堡出現的地方。
酒宴只要一開始,就絕不會輕易停下。
原本,喝酒的就只有奎托斯和海森堡兩人。
后來,列奧尼達越過院墻,光明正大的加入了進來。
再后來,奎托斯那巨大的院子徹底成了斯巴達勇士撒歡的場地。
數百名勇士一邊行著酒令,一邊討論著他們經歷過的那無數戰爭。
海森堡看見,列奧尼達第一個拿起了自己的長矛和盾牌。
他用自己的兵器,敲擊出了斯巴達最簡樸,也最純粹的音樂。
伴著那滿是戰火氣息的鼓點,勇士們載歌載舞,直到太陽重新升起,又再次落下,酒宴也沒有熄滅的意味。
直到最后,當列奧尼達和奎托斯兩人,徹底認可了海森堡那驚人的酒量之后。
當列奧尼達和奎托斯這兩個難兄難弟,已經喝的抱在一起互相咒罵和嘲笑時。
這一場酒宴才終于宣告結束。
身為女主人的呂珊德拉,她滿懷期望的指揮著自己的奴隸,將奎托斯等人分別送回他們應該回到的地方。
隨后,呂珊德拉便將她這兩天一直在清理和裝扮的那個房間,留給了海森堡。
之前說過,奎托斯家并不豪華,除了院子大,就只是普通房間罷了。
但一天之后,此時此刻。
面對呂珊德拉特意裝飾出來供自己休息的房間,海森堡當真有點驚訝。
眼前的房間,地面居然用黃金鋪滿了每一寸角落,墻壁則被數不勝數的珍珠和玉石點綴起來。
而與此同時,呂珊德拉笑著對海森堡介紹到。
“抱歉,冕下,由于時間太過倉促,我僅僅只能安排成如今這樣。
因為我們家奎托斯并不喜歡那些珠光玉墜的寶物,所以雖然他掠奪了無數國家和地區,但我們的寶物依然并不豐裕。
我只能將奎托斯從雅典衛城搶回的,用作雅典娜神廟祭祀享用的床榻,作為勉強供您休息的,并不能符合您身份的休息處。
我也只能將奎托斯從狹海與波斯掠奪而來的珠寶與黃金,當成獻給您的一點點敬意。
感謝您的蒞臨,海森堡冕下,您讓我的家庭成為了斯巴達里第三個接待過神明的家庭!
這是我與奎托斯的無上榮幸!”
“不不不!”
聽著呂珊德拉的敬詞,海森堡趕緊將這位奎爺的老婆攙扶起來。
同時,海森堡也輕聲說道。
“奎托斯擁有你這樣的妻子,才是他真正的無上榮幸。
至于我,我只不過是個險些喝光你們所有存酒的老酒鬼罷了,哈哈!”
說到這里,海森堡輕輕拍了拍呂珊德拉的手臂。
“對了,你把奎托斯帶過來,我有些話要和你們兩個人說。
這些話很重要,我想,你們有必要了解一下!”
話音落下,海森堡坐到了呂珊德拉安排給他的椅子上。
一旁,聽到海森堡的話,呂珊德拉雖然略有驚異,但她還是第一時間點頭離去。
一邊思索著海森堡要對他們夫妻說些什么,呂珊德拉一邊略有期待的回到奎托斯的房間。
二話不說,她直接拎起醉醺醺的奎托斯,一路小跑著沖向海森堡休息的房間。
別問她為什么能做到這點,問就是斯巴達女人牛逼。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健身的女孩子,拎起一個壯漢豈不是輕而易舉?
片刻之后,海森堡那金碧輝煌的屋子里,呂珊德拉將醉醺醺的奎托斯扔到了地上。
“冕下,奎托斯喝醉了,只怕……。”
“沒事,有醉的時候,就總會有醒的時候。”
海森堡調侃一聲,接著輕輕敲敲軟榻。
一縷陽光頓時穿越屋頂,灑在了奎托斯的臉上。
伴著陽光的照耀,奎托斯猛的打了個嗝,濃濃的酒氣立馬順著這個嗝傳了出去。
海森堡一邊扇扇酒氣,一邊對爬起來的奎托斯笑了笑。
看見海森堡的笑容,奎托斯一愣。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醒酒了?”
“別說話,冕下有事情要交代我們!”
不等奎托斯說完,呂珊德拉立馬拿手肘砸了他的軟肋。
感覺到愛人的動作,再看看愛人的眼神。
奎托斯立馬緊張了起來。
這一刻,他和他的愛人全都以為,眼前就是海森堡要送出祝福的時候了!
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面對逐漸期待的他們,海森堡不止沒有開口祝福,反而略微遺憾的搖了搖頭。
只見海森堡輕聲說道。
“奎托斯,有一件事,我考慮了一段時間。
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為好!”
話音落下,海森堡右手輕輕一指,陽光頓時順著海森堡的指尖,流淌到了呂珊德拉那因懷孕而膨脹的肚子上。
一邊控制自己的神力,海森堡一邊繼續說道。
“當我們喝下第四百二十二杯酒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給你們的孩子一個祝福了。
畢竟我很少見到能陪我喝那么多的人。
既然打算祝福,那我當然會稍微觀察一下我要祝福的對象,也就是你們的孩子。
不過,當我查看過后,我發現了一個不怎么好的消息!”
說到這里,盤旋在呂珊德拉腹部的金色陽光,恰恰變成了鮮血一樣的紅色!
當那抹血色出現的一瞬間,奎托斯的面容就已經徹底崩壞了。
他下頜留著的小撮胡須不住的跳動起來,他咬緊牙關,死死的盯著愛妻的肚子。
而與此同時,海森堡繼續說道。
“如你們所見,你們的孩子,似乎還沒出生,就已經被某個神明賜予了某種詛咒。
當然,我依然可以祝福他,但那不代表我能解除這種詛咒。
畢竟我不怎么了解這里的詛咒。”
“等等,冕下,這詛咒……是什么效果!”
奎托斯猛的問到。
聽到奎托斯的問題,海森堡思索片刻,點頭說到。
“如果沒錯,這種詛咒并不會致命,不過這也讓它更加難以被祛除。
至于詛咒的效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們的孩子出生之后,會長有滿身的膿疹。”
“什么!!!”
短短片刻,奎托斯臉上的憤怒一漲再漲。
他艱難的遏制著自己的怒火,同時對海森堡解釋一聲。
“冕下,在斯巴達,病嬰一旦出生就必須被丟進深淵!
斯巴達不會養育沒資格活下來的孩子。
詛咒我的人或者神,他不是想要饒我孩子一條性命,他就只是想要我親手殺死我的孩子!”
“奎托斯!!!”
突然之間,呂珊德拉大吼著拉住了奎托斯的手。
“那是我們的孩子,沒人能將他打入深淵!”
“沒錯,呂珊德拉,沒人能傷害我們的孩子!”
奎托斯認真的對呂珊德拉承諾過后,便繼續轉身看向海森堡。
他沉默片刻之后,一字一句的對海森堡問到。
“冕下,你……能治愈我的孩子么?”
“當然可以,畢竟你叫我一聲冕下,還為我準備了傾你所有財富打造出來的奢華房間。”
“那么,冕下,奎托斯將終生奉你為我的神祇。
我……由衷希望您能拯救我的孩子,祛除他體內那殘忍的詛咒!”
“如你所愿,奎托斯,不過光憑我自己可做不到這點!”
面對奎托斯的請求,海森堡一邊閑聊,一邊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就在奎托斯和呂珊德拉那費解和疑惑的眼神里,海森堡握緊拳頭,同時輕聲說道。
“是我,不要拒絕我的傳送,我有點事要找你幫忙。”
而就在海森堡話音落下之后,彩虹橋猛然降臨在奎托斯的院子中央。
伴著彩虹的輝光,赫拉滿臉驚愕與緊張的,一路小跑進了海森堡的屋子。
完全沒理會奎托斯和呂珊德拉,赫拉干脆來到海森堡面前,她不滿的砸了砸海森堡的肩膀。
“蠻子,這次也太突然了吧,幸好我附近沒有其他神明,不然我恐怕又要去找荷耳刻斯了!
下次找我的話,不要直接用你的彩虹橋拉我,至少也要先和我說一聲啊!”
話音落下,赫拉趕緊伸出雙手,她拿自己漂亮的手掌在自己臉頰前方輕輕的扇起風來。
一天半沒見到這蠻子了,再見的感覺很奇妙啊~~。
看著赫拉紅著臉的模樣,海森堡站起身,悄悄牽住赫拉的手掌。
他就這么拉著赫拉,來到了依舊費解的奎托斯和呂珊德拉面前。
至此,赫拉終于看清了奎托斯的形象,這一刻她真的愣住了。
“等等,這……這股味道?
我怎么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不對勁兒,蠻子,你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兒!”
“我找你來,主要是為了讓你看看面前這位孕婦肚子里那個孩子身上的詛咒!”
海森堡一邊解釋,一邊將赫拉朝呂珊德拉的方向輕輕推了推。
感受到海森堡的動作,赫拉原本還再回想奎托斯身份的腦子頓時稍微瓦特了一下。
畢竟是來自海森堡的第一個請求,赫拉還是非常重視的。
于是她立馬對呂珊德拉輕輕點了點頭。
“凡人,我是赫拉,倘若你聽到過我的名字,那么便將你的身心都交給我,我會為你檢查一下!”
一邊說,赫拉一邊迎著呂珊德拉那猛然瞪大的眼睛,輕輕撫上了呂珊德拉的肚子。
僅僅片刻,赫拉就詫異的抬起了頭。
“蠻子,怪不得你找到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居然是我兒子阿瑞斯留下的詛咒么!
可我有些不理解,阿瑞斯為什么要詛咒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兒?
難道這孩子和他有什么特殊的關系?”
“狗屎的特殊關系,狗屎的阿瑞斯!!!”
就在聽清阿瑞斯名字的一瞬間,壓抑太久的奎托斯終于炸了。
只見他猛的攥緊雙拳,同時大吼一聲。
“阿瑞斯,該死的阿瑞斯,一切都是因為這該死的阿瑞斯!
奪走我的弟弟,詛咒我的孩子,就連赫拉神后都給出了他所作所為的證明!
阿瑞斯,我必須殺了你,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等等!!!”
聽著奎托斯那滿是仇恨的話語,赫拉難免有些不滿。
只見她抬起手,打斷了奎托斯的怒吼。
迎著奎托斯滿是怒焰的臉,赫拉皺了皺眉頭。
“雖然不知道阿瑞斯為什么對你的孩子這么苛刻,但他好歹是我的孩子,更是諸神。
我會為你的孩子解除詛咒,但你作為凡人,最好對諸神更尊重一些。
現在你面前的是我,我不會拿你怎樣。
但如果換成別人,光憑你剛剛的言論,你會很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