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
嗚嗷的一嗓子。
凄厲的慘叫聲在這片夜幕降臨下的天空響起,宛如一道刺破夜空的利箭。
姜夜轉頭看去,喊話的原來是自己手下的一位不良人。
姜夜的眉目一擰,他注意到了這人喊的是殺人啦而不是死人了,這也就是說,這個不良人直接將他定義為了殺害望樓兩個武侯的兇手,甚至都不容他辯解。
這不良人一臉驚恐的指著姜夜,面容上的驚慌的神色就像是真的看到了姜夜殺人一樣。
“斐林,你胡說什么。”姜夜的神色一凜,冷眼的看著那個年輕的不良人。
左配符,右跨橫刀,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姜夜翻找了聞風的記憶,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此人名為斐林,是聞風的左右手一樣的人物。
“殺人啦,不良帥殺人了!”斐林大聲的呼喊著,連滾帶爬的從
巡街的步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里,不僅僅是步騎,還有巡邏的金吾衛。
大隊的舉著火把的人涌了過來,一下子將整個望樓的周圍給圍了起來。
本來略顯黑暗的街道頓時亮堂了起來。
相隔不遠就是朱雀大街,人員調動自然十分的迅速。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算計他,在斐林這一嗓子喊完之后,大街上的人多了很多,就像是本來清冷的街道頓時變得熱鬧。
姜夜的面容上露出冷笑,現在他完全看明白了,就是有人想要陷害他,而且還要將罪證坐死。
現在人證物證具在,雖然是偽證,但是唐代可沒有攝像頭,如今可以說是證據確鑿,如何能夠自證清白?
“不良帥聞風,你無故殺害望樓武侯,還不束手就擒。”
姜夜低頭看了一眼樓底下喊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長安縣縣令。
百來多名的步騎,十多名金吾衛,不良人正在向著望樓趕來。
一個鷂子翻身,姜夜從望樓上輕盈的落了下來。
這樣的身手不僅僅將他的頂頭上司給嚇了一大跳,就連那些圍上來的步騎和金吾衛也嚇了一跳。
八丈高的望樓,剛才天太黑,他們也沒有看到姜夜有沒有借力,但是就算是有借力,能從接近十八米的望樓上跳下來也足以說明姜夜的不好惹了。
“這就是長安縣不良帥嗎?”步騎中的甲士竊竊私語,眼神中閃過驚訝和退意。
“看起來很不好惹。”
“那是當然,聽說他們辦案從來不問緣由,見人就殺,我看吶,就是這不良帥殺心上來了,沒看他眼睛都紅了。不然的話,也不會無故殺死兩個望樓的武侯兄弟。”
“還真有這個可能。”
姜夜掃了一眼,身著黑甲白邊的步騎,屬于長安縣縣令的可調動的人馬,京兆府衛士。
“真是可悲。”姜夜為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他自然聽到了這些步騎的話語,看來他們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連鬼的消息都不是那么的清楚。
但是也對,長安城很大,核心縣衙為長安和萬年,而周邊有二十個縣拱衛,如今正在起草文書要設立新機構京兆府,統領長安城。
長安城中的百姓人數在十多萬。
和現代沒有辦法比,但是相對于古代而言,長安城是最繁華的地方,也就江南能夠媲美。
而不良人就是為了將那些隱藏在百姓中的鬼找出來然后殺掉。
在他們的眼中,不良人就是那些狠辣的屠夫,一旦誰家惹上了不良人就會被殺。
之后越傳越邪乎,不良人就直接變成了一個暴力機關。
“趙縣令。”姜夜雙手結了一個九河結,銳利的雙眼看向對面的長安縣縣令。
如果上頭的文件能夠下來的話,眼前的這位應該可以榮升為京兆尹。
不得不說,趙縣令的樣貌不錯,兩鬢長須飄飄然,不顯得寬大的靛青色官袍穿在他的身上,頗有一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聞風,束手就擒吧,本官會查一個水落石出。”趙縣令臉上露出些許遺憾的神色,同時還有那些難以言語的信任感,對方似乎也不相信姜夜會殺人。
似乎想要寬慰的拍一拍姜夜的肩膀,但是手臂剛剛抬起,卻又好似欲言又止的落了下來。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說不定不僅會信,還會覺得自己是跟對了上司,并且表現出肝腦涂地的同時獻上自己的忠誠。
但是姜夜不一樣,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更何況趙縣令雖然演的不錯,對方的迫不及待的樣子卻早已經出賣了他。
也許這些人中,最想讓姜夜束手就擒的就是他了。
一旦姜夜束手就擒,別說是查案了,很可能將這件案子做成死案,姜夜也就可以在大牢中等待秋后問斬了。
姜夜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嘴角越扯越大,最后無聲的笑變成了有聲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姜夜哈哈大笑了起來,捂著肚子像是笑的直不起來腰。
“你笑什么?!”趙縣令皺起了眉頭。
趙敬之很討厭這個剽形大漢的笑聲,而且是這種節骨眼上。
既然他都已經給了聞風臺階,那么聞風就應該按照他的想法感激涕零的接受,然后束手就擒的被抓捕回去,成為他升官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不過是區區的小吏罷了,士大夫階層本身就瞧不上這樣的小吏,更何況他還是正統科舉出身,對面這種軍漢天然覺得高人一等。
“來人,將聞風拿下。”縣令冷冽的聲音響起,他已經不想再和姜夜扯皮了。
只要姜夜敢動手,就再給他按上一個拒捕的罪名。
姜夜抬起手,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趙縣令,抬起手道:“慢!”
趙縣令身后兩個想要上前的步騎頓時停頓了一下,兩人面面相覷的卻沒有動手。
“還等什么。”趙敬之冷聲道。
“縣令如何就能斷定兩位望樓武侯是下官所殺?”姜夜上前了一步。
平視著和他身高對等的縣令,宛如鷹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縣令。
姜夜的氣勢太盛了,長安縣令甚至在這樣迫人的氣勢下本能的后退了半步,但是似乎又有感于自己的害怕,而惱羞成怒,縣令再次向前了一步,冷眼的看著姜夜。
“人證物證俱在,聞風你還有什么可以抵賴的,斐林,你不是看到了聞風殺人?!”
斐林咬著牙,臉上露出掙扎和懼怕的神色:“聞帥,我也不敢相信,您會動手殺人。”
“沒錯,就是聞風出手殺了那兩個望樓的武侯,我看的一清二楚。”斐林大吼。
也不知道是有感于自己的底氣不足,還是說想用這樣的大吼給自己的增加底氣,大吼之后的斐林宛如泄了氣的皮球,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兩色蒼白的,氣喘吁吁。
“你放屁!”其中一個趕來的不良人,勃然大怒。
另外一個冷面的青年朗聲說道:“不可能,聞帥絕對不會無故殺人,我看一定是有人陷害聞帥。”隱藏在長長睫毛下的眼睛掃視而過,似乎想要從這些人的面容上看出什么破綻來。
身旁的老人拉了他,但是他卻執拗的沒有后退,而是直接走到了聞風的身旁,右手已經扣在了自己腰間的橫刀上。
不良人的刀全都是特制,倒不如說不良人一身功夫都在刀上,沒有了這柄特制的橫刀他們也只是普通武夫而已,也許可以打幾個普通人,如果著甲的話對付十余人不在話下,但是沒有刀,就沒有辦法斬鬼。
連鬼都能斬的刀,用來斬人肯定輕而易舉。
“沒錯,我不相信聞帥會殺人。”最早出聲的大漢也站在了姜夜的身后。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不良人站在姜夜的身后。
“違抗上命,你們想造反不成!”長安縣縣令的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同時一頂大帽子扣過來。
隨著不良人站在姜夜的身后,步騎和金吾衛也不由面露猶豫的神色,真要是打起來,他們不一定打的過著些殺人狂魔啊。
姜夜回頭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他提拔上來的不良人,整個長安縣有三百不良人,現在趕來的上百人中已經有一半站在了他的身后。
“回去,成何體統。難道你們還不信縣令會聽本帥辯解一二嗎?”姜夜的臉上露出笑容,不管如何,這些都是班底,他不能讓這些都折在這里,相比于直接火拼,姜夜更希望他們能夠安穩的待在不良人的隊伍中。
如果都被拿下來,聞風攢下來的大半家底也就散沒了,到時候就算是姜夜接手也只是一個光桿司令。
更何況,拉幫結派的對抗朝廷是不明智的。現在來的是只是步騎和金吾衛,收不定下一次來的就是龍武軍,然后就是皇城內的神武軍。
姜夜是能打,但是手下的這些人能殺幾個難道還能打幾十上百個。
利益損耗太大,姜夜接受不了。
“既然相信我,就都回去,趕緊回家,免得家里人擔心。”姜夜只是平淡的笑了笑。
先是呵斥他們回去,然后點明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就算是孤身一人的,也沒有必要趟進來,他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