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消息傳到明教的時候,方臘整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著已經昏厥過去的王寅,大多數明教教眾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此刻就殺上中原去...但還是有幾個理智的,不過他們雖然沒有跟著一同“起哄”,可也并沒有出言阻止,并非人人都能像他們一樣保持理智,心中的郁結之氣總是要發泄出來的。
再說教主方臘對此都聽之任之,他們就更不會去越俎代庖了。
“啊——”
等著眾人的聲音漸漸落下去,方臘才緩緩開口道:“此仇不報,我方臘誓不為人!”
然后便沒有了下文。
眾人也紛紛站回到了原位,似乎得到方臘的一句承諾,便已經足夠。
“來人,將王兄弟帶下去好生休養...再去把江南最好的郎中請來,為王兄弟調理身體!”
相對于雷聲大雨點小的明教,漕幫在在面對大半個中原武林的時候,便沒有這般從容。
對漕幫下達的圍剿令,便是中原武林各大勢力的投名狀,或許有些單個的江湖人,可以不用理會這些,但對于他們有門戶的,便沒有那么容易左右逢源,想要中立兩不相幫,那是不可能的。
對于現在的中原江湖來說基本只有三種人,一種是漕幫的人;第二種是殺漕幫人的人;第三種是準備殺漕幫人的人。
如果以上三種皆不是...那就是想要被魚龍幫殺的人。
當然,這樣的人很少,也多是獨行俠。
魚龍幫殺瘋了。
尤其是在小皇帝明目張膽派遣了一千天子親軍踏入江湖之后,似乎江湖也沒有了江湖的味道。
江湖上奉行一句話,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守得是江湖規矩,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但從現在開始,也要開始改變了。
對于改造江湖,張秀還是有些經驗的,畢竟在大明朝的時候,他便以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馬踏江湖,也算是輕車熟路。
雖然江湖上的一些“有識之士”已經預見到武林末日的到來,紛紛轉投漕幫,期望漕幫能夠抗住壓力,守衛武林不為朝廷所奪,但...他們很快便意識到,漕幫本身就不是什么純粹的江湖勢力,甚至于在江湖與朝廷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漕幫與其背后勢力,已經想要壯士斷腕,棄車保帥...漕幫,隱隱要成為斗爭的犧牲品了。
“聽聞那些決意投靠漕幫的江湖人基本都離開了。”慕容復稍有些奇怪,疑惑道:“雖然漕幫并非是咱們的對手,但這些江湖人若沒有漕幫為依托,豈非更是無根之萍?”
“漕幫自己都撐不下去了。”情報頭子史文恭此時出言道:“漕幫的幫主有意投降,那些江湖人不愿意跟著他一同投敵,因此才紛紛離開...雖然算不上是落井下石,但漕幫已經完了。”
“不過也大意不得。”盧俊義一旁接著說道:“那些江湖人離開時,也帶走了不少漕幫的精銳...他們在中原已經無法立足的情況下,只有兩條路...一是往江南投明教,二是干脆出關,去投西夏一品堂。”
“契丹呢?”欒廷玉問了一句:“他們這些人去投契丹的話,想必也是一個大麻煩。”
“他們連雁門關都出不去。”史文恭笑道:“我已經派人傳訊給雁門關的楊將軍,請他防備近日出關的叛賊;而且還派人去尋蕭大俠,他們若是去契丹,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一品堂。
慕容復稍稍沉思片刻,對著張秀使了一個眼神。
張秀笑道:“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而且慕容公子李延宗的身份...”
“我們都是知道的。”
“慕容公子大義!”
“若是有人逃去了西夏一品堂,豈非更是自投羅網?”
盧俊義等人在一旁附和,跟慕容復認識的時間長了,便也知道他的一些小脾性,喜歡聽好話。
雖然不至于到了星宿老怪那種病入膏肓的地步,但多夸他幾句,他指定是非常受用的。
已經上了賊船的慕容復,是沒有那么容易下去了,再加上自己的秘密在魚龍幫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慕容復便也沒有計較那么多,拍拍胸膛,自信道:“諸位放心,西夏方向的賊子,便交給在下處理。”
“漕幫最大的后臺,可以說就是朔黨了,而在朝中支持朔黨的,便是高太后。”張秀放下蘇軾的來信,向著東方不敗等人說道:“現如今高太后已經逐漸隱退,朔黨又被蘇大人與范相等人練手壓制,可以說是自身難保了...再加上這些日子整個中原武林對漕幫的圍剿,他想要投降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幫主準備放過他?”林沖好奇問了一句。
“呵,看情況吧。”張秀笑道:“咱們這位漕幫的幫主,沒膽量直接上門投降,轉道兒去了少林寺...希望少林寺來做個中間人,維護中原武林的和平。”
“哼。”東方不敗冷哼一聲:“這些禿驢不論是什么時候都是這副模樣,出力的時候不見他們的影子。”
“東方兄似乎對少林寺有很大的成見。”慕容復稍有些奇怪,此前可不知道東方不敗跟少林寺還有什么沖突。
“呵,成見算不上,就是單純看不上他們。”
慕容復:...
整個天下敢說看不上少林寺的,也就這寥寥數人了吧?
慕容復不知為何想到了西夏的太妃,隱約記起對方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少林寺的小和尚最是無趣,好似呆瓜木魚一般,讓人看著便心煩。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幫主,少林寺來的一個名叫虛竹的小和尚,說是來送拜帖。”
擂鼓山。
蘇星河看這匆匆而來的薛慕華,雖然已經是警告過他們決不能在來此地,但...
“師傅,這是江湖上這一段兒時間的重要消息!”
蘇星河現在的人設畢竟還是聾啞老人,縱然此地沒有旁人,他也不能露出破綻,假裝聽不見,自然也不會開口說話。
薛慕華對此心知肚明,從懷中掏出一封名單,以及近年來在江湖上發生的一些大事記錄,交到了蘇星河的手中,在地上狠狠磕幾個響頭之后,便轉身離去。
蘇星河打開名單,便是江湖上名聲斐然的“年輕”才俊。
如大理世子段譽、慕容世家慕容復、魚龍幫的東方不敗與獨孤求敗,以及恢復了契丹人身份的蕭峰具是榜上有名。
粗略觀看一遍之后,蘇星河又開始將記載江湖時事的紙張打開,面色愈發凝重。
明教與漕幫聯手,派出了四大法王并四大金剛偷襲魚龍幫總舵,竟然全軍覆沒;
星宿老怪已經到了中原,只是其行蹤不定,尚且不知其下落;
明教龜縮江南,似乎并沒有卷土重來,去魚龍幫尋仇的意圖;
漕幫幫主欲意投降,已經暗中上了少林寺,期望少林寺可以從中斡旋,放漕幫一條生路;
中原武林,已然成為了魚龍幫的一言堂,魚龍幫幫主李懷書雖然沒有正式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也不過是有實無名,想必轉正遲早的事情罷了。
蘇星河在此拿出那一份兒名單,重新看了一遍,心說:“上面怎么沒有李幫主的名號?”
想到此處,蘇星河便提筆,將李懷書的名字提在一側。
契丹上京。
阿朱覺著當真是世事無常。
那一頭襲擊自己的黑熊,竟然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的追殺的獵物。
當日蕭大哥三拳兩腳將大黑熊殺死之后,正要同自己兩大黑熊料理一番時,一隊騎兵簇擁著一將軍將自己與蕭大哥團團圍住。
是契丹人。
百十多人,嘰哇亂叫,好在自己提前學了契丹話,能聽懂其中的好賴話。
對方是不懷好意的。
這一點不用說也能看出來,因此自己被蕭大哥擁在懷中。
“阿朱,他們在說什么?”
阿朱還記得當時蕭大哥那寬闊的胸膛是多么令人安心,甚至就像那樣趴在他的懷里一直不起來,不過自己翻譯的職責還是要做好...阿朱一度懷疑,李幫主提議自己一同前來并非是想要撮合自己與蕭大哥的姻緣,恐怕大概率是害怕蕭大哥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在契丹寸步難行,耽誤了他們的大事。
當然,阿朱對這些是絲毫不在意的,縱然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蕭大哥,他們在問咱們是什么人?為什么出現在這里?他們似乎看到了你赤手空拳打死大黑熊的樣子...所以才帶著警惕,生怕你暴起傷人...還有,中間兒那個將軍似乎是個大人物,身邊的護衛攔著他不讓他靠近咱們,生怕他遇見什么危險。”
“你是說中間兒那個將軍是個大人物?”
“看起來像。”阿朱小聲道:“這幫人的馬,全都是難得的良駒,而這個將軍的馬,更是萬中無一的千里駒,看品相應當是踏雪烏騅...還有他們身上的盔甲,這些騎士的甲胄甚至堪比尋常校尉,而這位將軍的甲胄還要更堅固華麗。”
“有道理。”蕭峰點點頭,對著阿朱說道:“告訴他們,我是蕭遠山的兒子。”
阿朱聞言稍有些疑惑:“蕭大哥,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么?”
畢竟他們一路走來,蕭大哥可從來沒有對那些遇見的契丹人說過他的身份。
蕭峰點點頭,道:“他既然是個大人物,想必一定知道我爹的名字。”
蕭峰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己是帶著漢遼兩族永久和平的使命回到自己出生的土地上的,蕭遠山之子的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能否起到什么作用,蕭峰自己也摸不準。
現在當著這個疑似大人物的面,把自己的身份講出來,且看對方的反應如何,尤其是對于自己的父親蕭遠山,是一個怎樣的態度。
只是阿朱正想要開口的時候,蕭峰把阿朱微微一攔,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蕭峰也跟著蕭遠山學了幾句契丹話,自我介紹還是能夠勉強完成的:“我是大遼珊軍總教頭蕭遠山之子,此來認祖歸宗。”
說完之后,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胸口契丹貴族特有的狼頭紋身。
“蕭遠山!”中間那將軍明顯身子動了動,催馬上前,盯著蕭峰看了許久,道:“像,太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蕭峰。”
“蕭峰,好,很好...一別三十余年,吾還以為蕭兄已經...(&¥¥#¥...”
后面的話,蕭峰就聽不懂了。
多虧了阿朱在一旁實時翻譯,才讓他知道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說此人還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現在見到故人之子十分激動,并且問候了自己的父親云云,都是一些客套話。
但從他說話時的語氣以及神態之中,還是能看出有幾分真情流露的。
呼——
遇見父親的熟人了。
“你莫非不會將契丹話?”那將軍見阿朱在蕭峰耳邊低語,瞬間明了,也開口說起了中原話。
“你會說中原話?”蕭峰也稍愣了一下。
“要學的。”那將軍從馬上跳下來,道:“吾當年聽說你們一家在雁門關遇襲,等吾派人趕到之后,雁門關絕壁之上,便只剩下了蕭兄的絕筆...那群可恥的中原人,終究不是咱們大遼第一武士的對手,可惜蕭兄一時想不開跳崖自盡...哦,既然你還活著,想必你們父子二人是命不該絕,另有奇遇吧?蕭兄眼下如何?為何沒有與你一同回來?”
蕭峰心中稍有些舒緩,此人對自己一家竟然知道的如此詳細,還一直稱呼自己的父親為蕭兄,想必二人是同輩中人,便開口道:“閣下何人?為何對在下家事知之甚詳?”
“你若能贏得了吾手中的劍,吾便告訴你。”那將軍把腰間的寶劍抽出來,竟然是要跟蕭峰過過招。
雖然他的護衛一再阻止,但并不管用。
不過阿朱對此是一點兒也不期待,畢竟毫無懸念。
事實也是如此,蕭峰只是伸出兩根手指,一點一撮,那將軍便摔在地上。
那只大黑熊可比他耐打多了。
這還是蕭峰看在他是自己父親的熟人的份兒上,才收了幾分力道,否則就對方這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沒有切磋的必要。
“朕,乃是大遼皇帝,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躺在地上,但氣勢還是在的...心說:不愧是契丹第一勇士的兒子,這一波是自取其辱了。
蕭峰聽到這話,震驚之余,也是心有余悸,你剛才的態度但凡有一點兒不好,我怕是就一拳打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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