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
當天深夜，李君羨偷摸著過來，找到了依舊在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的兄弟兩人。
“兩位殿下，你們要......要堅強呀！”
他很想安慰幾句，可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說的詞了。
因為這種局面，基本就等于沒救了。
設身處地，恐怕他都會當場自殺了。
“屬下剛才已經安排人手，帶著狗大戶的全套計劃，馬不停蹄地趕往長安了。”
“陛下，他一定會有辦法。”
“而且兩位殿下，你們現在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還是有一件事能做的。”
“什么事？”
兄弟兩人眼中同時露出了希翼。
“祈禱陛下的國庫，今年收成豐盛......”
說完，李俊羨便掩面離開，自己真的沒有臉再說下去，只能留下兩位大唐皇子在原地徹底石化！
這一晚，江都郡內注定要多兩個傷心人。
毫無疑問，兩位大唐皇子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開始按照王遠的計劃，兵分兩路。
一路隨從王遠乘坐馬車，帶著車隊，物質，錢財返回藍田縣，準備巡查新修的遠道。
其中有李君羨，百騎，小樂兒，以及幾個王遠的隨從。
而另一路則是李承乾，李泰，明叔所帶領的絕大部分王府下人，乘坐運船前往長安，親自給李二送“溫暖”。
至于他接不接受這份溫暖，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不過王遠覺得，李二應該會很高興。
總之一句話，這運船里面全是王遠的人，根本就沒有一個內鬼！
或者說，全部都是內鬼......
“這...我打你麻的打！投了！投了！”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船呀！”
“師尊，我喊你爹了！給徒兒我一條生路吧！”
兩位大唐皇子萬分不情愿，都哭到快要崩潰了。
可惜還是被人硬生生抬上運船，無論如何反抗都沒有絲毫用處。
哪怕他們死死抓住岸邊石墩，指甲都出血了，也還是被明叔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扒拉下來，強行抬走！
方正就不給一點活路！
現在，他們準備給自己的父皇，送一條龍！
這一趟，注定充滿驚喜，十死無生！
因為他們身邊就全特么是內鬼！
“兩位少爺，一路走好呀！”
“你們一定要堅強呀！”
“遇到困難不要，一定要勇敢去面對他！”
李君羨站在岸邊，揮淚送別兩位大唐皇子。
按理來說，他應該要陪著兩位皇子一起，前往長安，可他最后沒有鼓起勇氣。
這種送命的破事，他還是不要摻和為妙。
不然的話，陛下很可能把他的皮都剝了。
雖然現在的情況，估計也已經大差不差了。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向陛下引咎辭職！”
“我不干了！”
“這左衛中郎將，真不是人能干的呀！”
“我寧愿回家種田，也不想再等在朝廷！”
李君羨內心流淚，只能在心中默默替兩位皇子祈福。
一定要活著呀！
他默默送別，而在運船上，李泰和李承乾也是完全懵逼了。
兩人看著眾人，坐在甲板上，目露絕望。
微分吹過，帶來的是濃濃濃濃的憂傷。
明叔等人都已經進入船艙，去忙活開船的事宜和穩固龍骨，現在這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李承乾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岸邊，臉色雪白，沒有一絲血色。
“二弟，我們會死嗎？”
“你說我們到了長安，父皇會不會直接把我們給埋了？”
“還是說，把我們打到半身不遂。”
“撲通！”
“嗚嗚嗚二弟，我不想回長安了！”
李承乾越說越是黯然，陷入徹底的絕望，完全失去了對未來的希望。
與其回到長安，接受這種操蛋命運，他還不如現在就跳船自殺。
那樣的話，可能還會輕松一點。
“二弟，你怎么不說話了？”
李承乾哭了好一會，迷惑轉頭。
他本想能從李泰那里得到一些鼓勵，可現在李泰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除了剛才一陣莫名的“撲通”聲。
是的，那“撲通”聲不是李承乾發出來的。
難道二弟也絕望了？
不會，他明明那么的普通，卻又那么的自信.....
然而剛剛轉頭，李承乾就愣住了，因為......李泰不見！
發生了什么？
剛才還那么大的人呢？
怎么沒了？
他本能地開始尋找起李泰的身影。
天空沒有。
右邊沒有。
后面沒有。
最終他在運船的下面，也就是水上，看到了一圈圈的漣漪、
而在漣漪的盡頭，是一個胖碩，卻又一往無前的彈性身板。
他明明那么的普通，卻又那么的努力，身上的汗水和江水混合，竭盡全力朝著岸邊游去。
這就仿佛是被困荒島的苦難者，看到陸地后，哪怕拼盡一切也要靠過去。
他的眼中，全是對生的渴望！
“我......!”
僅僅只是一瞬間，李承乾就哭了，哭的稀里嘩啦，被這種偉大的求生精神給深深感動到了！
“狗日的李泰呀！”
“老子和你恩斷義絕！”
說完，李承乾當場昏厥了過去！
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跟著跳下去。
而另一邊，李泰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游到了岸邊。
或者說，是在王遠的幫助下，來到了岸邊。
王遠看到這小胖墩的求生欲望如此強烈，強忍著操蛋的心情，只能派人下水去接應。
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老李的兒子死在了大江里面，那他這個做前輩的可就尷尬了。
“大哥，我真的不想陪著你一起死呀！”
“咳咳咳！”
沒多久，劫后余生的李泰躺在岸邊上，瘋狂咳著水，同時也在內心懺悔。
他本來就不擅長游泳，只是在錢塘湖那里學了幾招狗爬式。
這一次，純粹是生命潛能的激發！
是男孩子一生都難有幾次的奮不顧身。
“少爺，你怎么做這種傻事啊！”
渾身濕透的李君羨顫抖走來，目瞪口呆。
剛才那一幕真的把他嚇傻了，一發現李泰落水，他就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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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李泰居然會突然跳船，強行游到岸邊！
“徒兒，至于這樣拼命嗎？”
王遠嘴角瘋狂抽搐。
這里可是港口，小胖墩居然也敢跳船？
他就不怕被船給撞了嗎？
“師尊，李叔，你們什么都別說了！”
李泰一邊擦著淚水，一邊抹著鼻涕。
“我真的不想死啊！”
眾人聞言，皆是無語。
尤其是王遠，更是恨不得一腳踢在這小胖墩的身上。
“說什么死不死的，不就是去騙個李二嗎？至于那么夸張嗎？”
“連你爹都敢騙世家了，怎么你這個當兒子連李二都不敢騙？”
他真的無法理解，平時看著這個李球明明挺大膽的。
結果讓他去欺騙李二這種憨貨，就被嚇成了這樣子。
也太慫了吧！
聽到這話，李泰渾身顫抖，嘴角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佬這話說的，他哪敢回呀？
而李君羨早就別過臉去，連看都不敢看了。
“算了，既然如此，你這個倔驢子就跟著我回去吧。”
王遠無奈，畢竟現在也不好再叫運船回來。
尤其老李這個二子，脾氣還那樣的倔強。
萬一又出現了什么意外，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和老李交代。
“多謝師尊！”
李泰激動不已，哭的稀里嘩啦，也不管王遠怎么稱呼自己。
反正，只要能活著就行。
“師尊，你真的是好人，大大滴好人呀！”
“行了行了，趕緊換好衣服，我們要啟程了。”
在他的催促下，一行人很快就去做準備了。
最后，王遠站在岸邊和李承乾揮手告別。
“大徒兒，那現在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相信為師等回去之后，老李一定會對你的表現刮目相看！”
“加油！”李君羨也表達了自己的苦力。
刮目相看？
這話還挺貼切的。
是不知道這貼切是情感的，還是物理的。
就這般，獨自一人的李承乾，帶著赴死的心態揚帆起航了。
日子慢慢過去，王遠這邊很順利，新修的遠道比想象中的還要平坦。
他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顯得悠游自在。
而另一邊，也是非常的順利。
或者說是，順利的有些過于離譜了。
其實在最開始，李承乾還是保留了一些理智的，想要敷衍了事，想盡可能地為李世民拖延時間。
可得到王遠囑咐的明叔，卻把他盯得死死的。
一有犯錯就立刻開始提醒，根本不給他摸魚的機會。
三番四次后，李承乾也只能無奈認命，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還不如徹底放開手腳！
“李叔拋棄了我，二弟也拋棄了我。”
“這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憑什么要我來承受這一切？”
李承乾淚目了，眼中的理智完全消失。
現在的他，只想瘋狂到底！
沒準等到時候，師尊還能保下自己一條性命。
已經徹底叛變的他，開始了竭盡全力的大張旗鼓。
運船走一路，他就張揚一路！
不但按照王遠的吩咐，到處制造聲勢！
而且還把船艙里的龍骨也搬了出來，直接放在甲板上招搖過市！
連明叔都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表示反對，可他依舊一意孤行。
反正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李承乾.......
已經...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