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萍聽到李易對他的稱呼,笑了笑,推動輪椅來到他的面前。
“武州李氏的真正的掌權人,瑯琊閣閣主,大宗師。”
“院長把我調查的還真清楚,不過我想有一些你或許還沒查到吧。”
李易話雖然說的很自信,其實他大概能猜出來,陳萍萍或許已經將自己調查的一清二楚。
說估計連自己準備起兵謀反這件事情都知道。
只不過他的目的和自己的目的差不多。
再加上知道自己已經突破宗師境界,想借自己的手殺慶帝,所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才沒有被他爆出來。
“你說的是你在那三州之地,私自練兵準備造反的事情。”陳萍萍的語氣很是尋常。
同時又有著一些小期待,似乎期待著想要從李易眼中看出什么來。
很快這期待就得以實現,李易臉色猛然陰沉,表情和語氣之間似乎還顯得有些小慌亂。
“你知道了。”說完,便陰晴不定的打量著陳萍萍。
李易認為自己這波演技起碼能打八分,也就是先天境界可以控制臉上的微表情,不然的話還未必能做到如此完美。
陳萍萍嘴角微微揚起,他認為李易現在有可能是在偽裝。
能夠白手起家做出來這么大的勢力,沒有點城府,根本辦不到。
喜怒不形于色,這是最基礎的要求。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偽裝,他的年紀還很小。
有些事情突然被說出來,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一時慌亂也有可能。
不過這些都并不影響自己最后要做出的事情,只不過他的修為境界,讓陳萍萍有點頭疼。
但沒有辦法,目前這種情況,自己如果想要殺慶帝。
必須借助他人的手,憑借自己,根本不可能。
整個天下都認為皇宮內部有一位隱藏的神秘大宗師,只有陳萍萍知道,隱藏的大宗師不是別人。
就是慶帝,天底下的人都以為隱藏的大宗師另有他人。
或者是宮內的某位老太監,但只有陳萍萍知道隱藏的大宗師就是慶帝。
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在暗自忍耐沒有動手,就是因為大宗師真的很強。
是超出規格之外的強,陳萍萍想不出來有什么手段可以殺掉大宗師,除了另一名大宗師。
如果李易真的解決掉慶帝,自己該怎么解決他。
只是這件事情并沒有那么著急和緊張,而且他現在最大的目標是殺死慶帝,給小姐報仇。
當年沒有殺他,是因為自己還未調查出事情的真相。
調查出事情的真相,沒有殺他是因為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而現在雖然自己還是沒有能力殺他,但有一個機會能夠借助別人的手殺掉他。
李易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逐漸恢復,“院長既然知道了,卻沒有告發我。”
說完獨自笑起來,陳萍萍同樣也笑起來。
“我沒有告發你,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些年里你暗中調查應該也查出很多東西。”
陳萍萍語氣很是肯定,當他開始仔細了解李易所做的事情后,才感到心驚。
就連監察院里面可能都有他安排的不少探子。
“如果我猜的沒錯,我們兩個人的目標是一致的。”李易知道陳萍萍恐怕已經把自己查了個底掉。
自己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身份。
他就算不全部知道,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因為兩人的目標暫時看起來是一樣,所以他們能夠達成短暫地各懷鬼胎地合作。
“我想報仇,我想院長的目標也和我一樣。”
在這里其實沒有必要遮掩什么,陳萍萍并不會讓他們兩個人說的話有一個字的消息傳出去。
他不置可否,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的看向自己的輪椅。
“我隱藏了這么多年,也是這段時間剛剛突破。想來我們兩個人都在等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李易見他不說話,緊接著開口,他對陳萍萍倒沒有特別的擔心。
主要是擔心自己弄死他之后,會不會導致監察院分崩離析,自己要多費一番功夫。
至于其他的東西并不需要擔心。
陳萍萍默默點頭,仿佛老僧入定,只是依舊沒有說話。
“既然院長不肯多說話,那我先走了。不過那個司理理在檢察院,還望院長能幫我照顧照顧她。
千萬不要讓她出什么事情,畢竟我答應了她,要保護她的安全。”
李易說完便轉身離開,陳萍萍不愿意多說話那就不說。
這個人隱藏的這么深,暗中謀劃布局這么多年,是一個千年的老狐貍。
李易對于自己的水平有一個清晰的判斷,跟陳萍萍玩心眼玩智謀,甚至是玩權力斗爭,自己肯定玩不過他。
可這一切相對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絕對實力上的壓制已經可以舍棄很多東西。
陳萍萍再厲害再聰明也就是血肉之軀,一拳下去也會死。
再說了,自己玩不過他不重要,劉基和荀彧能夠玩過他就行。
走出地牢,頓時感覺周圍的環境都要開闊晴朗不少。
司理理依舊坐在屋子里,自己過段時間倒是可以給她帶些東西幫她消磨消磨時間。
至于現在沒有必要去見她,走出院門,范閑早已經坐在一旁等待。
與他一同的還有他的護衛藤梓荊以及監察院的文書王啟年。
“你什么時候成的大宗師?”范閑見他出來急忙上去抓住他的雙肩。
“就是這次和葉流云交手的時候突破,若是不突破你都見不到我回來。”
李易語氣很是淡定尋常,仿佛并沒有因為突破大宗師境界有多么高興。
“那你為什么會知道在牛欄街有人要刺殺我。
你又為什么知道刺殺我的人和北齊密探有接觸?還有刺殺我的幕后主使和真兇究竟是誰?”
范閑一口氣的問出所有自己想要問的問題,感覺心中舒暢不少,憋著的那一口氣煙消云散。
李易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王啟年“你確定要我現在在這里說,我看咱們還是換一個安全的環境吧。”
范閑也知道在這里很明顯不能談這種事,所以默默的點頭,跟著離開。
葉武架著馬車在外等待,知道李易回到京都,并且來到監察院。他就立刻備好馬車,在這里等待。
李易走上馬車,范閑也急忙跟上。坐在馬車里,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馬車一路前行,停在院中央。
“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其實你現在沒有必要知道。
這件事情參與的人也很多,你自己最好仔細想想到底該不該知道?
你應該明白,我這么說就代表著你知道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沒什么好事,究竟怎樣你自己想想。”
李易說完便走進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等著范閑。
原本他認為范閑起碼也要思考個一兩個時辰,可是僅僅只是剛剛坐下,他便急忙走來。
“我不需要想,你直接將那些事情告訴我就好,我承受的住。”
范閑沒有多過的思索就直接過來。他認為無論結果怎樣,自己都要去面對和承受。
“牛欄街刺殺這件事情其實我知道,也不知道。
我只能告訴你,我確實知道有人要刺殺你。
但我不知道對方會在哪里動手會在哪里動手,會在什么時間動手,更沒有想到對方會用床弩。”
李易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但有時候就是這半真半假的話才更能迷惑人。
“至于司理理,我之前就發現他是北齊密探有問題。一直找人監視著他,不過并沒有動。
直到刺殺發生之后,我發現他在刺殺發生事件的前一晚已經連夜出逃。
而那天動手的程巨樹就是北齊赫赫有名的八品橫練武者。
所以這件事情都不要想,肯定和她有關系,因此我連夜追了上去。
抓到他之后回來的路上碰見了葉流云和燕小乙。
我與他們激戰一場而后突破大宗師境界,反殺他們兩人。”
李易自己路上經歷來的事情編排一番,把范閑聽得一愣一愣的。
看他的表情模樣,向來已然是全部相信。
“至于這件事情的幕后真兇……”李易說完頓了一下,深深吸一口氣。
“那天司理理與一個人見面,也就是那個人和他詳談刺殺你的事。”
“那個人是誰?”范閑急不可耐的追問。
“當朝宰相之子林拱,不過林拱只是一個小卒子,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長公主。”
李易說完之后就沉默著,沒有多說什么,將空間全部留給范閑思考。
對于幕后主使是長公主,這件事情他很意外。不過并沒有太過意外,既然如此,看來還是太子要殺自己。
就算太子不是真的想殺自己也和他逃不了干系,雖然幕后主使是長公主,但長公主和太子本就是一伙。
讓他驚訝和短時間內感到錯愕的是林拱,因為林拱是林婉兒的哥哥,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哥要殺自己。
知道了這個事實,讓他糾結的是,自己應該怎么做,要不要報復。
或者說就算不報復,出了這茬子事,林拱能不能活命還是個未知數。
范閑現在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問李易。
這件事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還好受一點,可現在心里已經全部都知道。
李易看著他糾結的表情笑著搖頭,反正是范閑頭疼,又不是自己頭疼。
林拱要殺的是他,又不是自己,和自己關系不大。
至于林拱是他大舅哥,他要不要選擇報復。
或者說林拱出什么事,林婉兒會不會怪他,這種事情跟自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李易走出屋子伸了個懶腰,范閑依舊待在屋子里思考,不知道要想到什么時候。
“最近這幾天仔細打探一下京都的情況,通知商行的人沒有必要忍讓了,
既然我的身份實力已經暴露出來,該怎么搶生意怎么搶,現在是他們讓我們的時候。
注意一下內庫,長公主最近出了問題,內庫很有可能要亂上一段時間。
這個機會可遇而不可求,能多搶占一些市場就多搶占一些市場。”
李易小聲開口吩咐,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出來,那么就沒有必要隱忍。
馬上內庫恐怕就要陷入短時間的混亂,趁著這個時候最好搶占瓜分事。
更重要的是這個市場只有自己敢搶占和瓜分。
其他的商行,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有膽子搶內庫的市場。
畢竟那樣相當于直接和當今皇室對著干,而李易就是有這個底氣。
大宗師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一人鎮國的極端力量。
就算他搶奪市場,皇室心里不開心,可表面上不會說出來。
不僅不會說出來,對他這個大宗師還要多番優待。
李易估摸著或許封賞自己的圣旨,很有可能已經在路上。
慶帝面對自己也照樣束手無策,只能招安。
他現在的傷勢或許還沒有好徹底,未必能夠戰勝一名大宗師。更何況還是建立在那名大宗師,還殺掉葉流云的情況。
甚至于慶帝認為自己就算是狀態完好之時,偷襲都未必能夠殺掉葉流云。
可李易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辦到,這證明他很有可能實力比自己還要強。
所以連他也對李易無比忌憚,可忌憚歸忌憚,卻沒有什么方法能夠解決。
只是他明白這個問題現在不解決,以后早晚還是要處理掉。
不然的話假如自己死掉,整個南慶,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制止住他。
慶帝很無奈,可是他沒有辦法。不僅沒有辦法,還要捏著鼻子封賞李易。
當然現在他還沒有這么做,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整個京都實在是太亂。
有好多事情都需要他來定奪一個最后的結果,比如說牛欄街刺殺的幕后主使人是長公主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他也才知道,陳萍萍剛剛承上來的責任。
是不是長公主掌握了天雷!慶帝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不高,但依然存在。
于是乎,他手下的情報組織乃至于整個監察院這個龐然大物運作起來。
當然檢察院只不過是探查一些他們應該知道的事情。調查天雷這種事情還是要放的隱秘一些。
他對于陳萍萍可從來也沒有徹底的信任過。李易接下來應該會很悠閑,接下來主要就是等這件事情的一個處理結果。
而他捉住司理理的消息,也順著沒有被徹底清掃掉的北齊情報組織傳到北齊。
范閑在那里思考良久,最終也不知道究竟想好沒想好。
畢竟如此之多的事情如同浪潮一樣拍打在他身上,心理不堅韌的人根本承受不住。
最后走出屋子,到了聲謝,而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