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夢澤。
畫舫。
“來了。”
斐臨仙伸了個懶腰,晃了晃腦袋,讓渾身骨骼一陣咯啪啪作響:“輕云,取我大夏龍雀刀;出岫,為我著甲上裝!”
“是!”
兩絕色侍女躬身一諾,翩然而去,很快又翩然歸來。
只見:
一柄光華璀璨的偃月刀取來,落于斐臨仙之手;在出岫服侍下,護腕、披風、甲胄,也一一穿戴在他身上。
當即。
無邊光輝從他身上散發出,宛若鐘天地之靈秀,奪日月之造化。
這一瞬間。
雨霧蒙蒙的云夢澤中,其它人的存在感都被掩蓋了下去,仿佛這天地間,只剩下了斐臨仙一個人。
“你們退開吧!”
斐臨仙淡然說罷,一步掠出,踏波而行。
也就在這時——
“啾!”
小青一聲輕啼,從低空掠過。
旋即。
一道青衫人影飄然而落,正是荀沐!
下一刻。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在茫茫大澤上憑虛而立,相距數百米……
隔空對視。
沙洲上。
圍觀武者頓時高潮了。
“來了來了,那‘謫仙’荀沐來了,好戲要開始了!”
有武者興奮地滿臉漲紅,暗暗握緊拳頭。
“哈哈哈,趕上了!”
一個挎刀大漢奔馳而來:“還好老子接了一趟鏢,身在九原郡,距離銀川不算太遠!”
“老兄好運氣!”
旁邊,一個背著長槍的中年人唏噓道:“時間太緊!聽說,許多遠方的武者,想要觀戰都趕來不急呢!”
“誰說不是呢?”
另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點頭:“這般驚世大戰,一個時代都不會有多少……若是錯過了,當真是平生憾事!”
“這般說來,我等都是幸運兒!”
“誠哉斯言!”
這時,另一個洲陸上,忽然傳來一片喧嘩。
“快看,那幾位是?”
一個武者驚呼出聲。
“地榜第三‘北海釣叟’;地榜第五‘六虛散人’;地榜第六七‘長生雙龍’;地榜第九‘‘武瘋子’;地榜第十二‘清音仙子’;地榜第十六‘白衣侯’;地榜第二十一‘飛蛾劍’宋中……”
有見識廣博者如數家珍。
“好家伙!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地榜高人,竟一連來了七八位!”
“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機,來得好,來得妙呀!”
有武者小聲咕噥。
“依我看,多半是怕了那荀少休,擔心‘謫仙’狠下辣手!”
“噓,瞎說什么大實話,不要命了么?”
距離洲陸頗遠的一處水面上,八道身影相互間保持著距離,踏波而立。
“喲,似乎有人非議咱們呢?”
‘飛蛾劍’宋中撓撓耳朵:“諸位,誰去給那些腌臜貨們一個教訓?”
“哼!”
白衣侯冷哼,不屑道:“宋中,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只會去欺凌一些螻蟻?”
“狗腿里吐不出象牙!”
宋中反唇相譏,怒視對方:“白衣侯,你可是想打架么?”
“要打滾遠點,別打擾老叟看戲!”
北海釣叟慢悠悠說著。
他一手酒葫蘆,一手燒雞,吃得滿面油光,看上去就像是個老乞丐。
但——
這一言既出,那‘長生劍’頓時訥訥不敢言;就連白衣侯,都沒有再開口。
無它,唯實力耳!
懂得的越多,就越知道敬畏……
要知道,神通境和神通境,也是不一樣的!
大多數神通境之間,互相奈何不得,但這絕不包括地榜前十……
因為,地榜前十的神通境,要么將天階武技練習到了大成以上,要么觸摸到了神魔境的門檻,和后面之人拉開了質的差距,具備斬殺普通神通境的能力!
就比如荀沐,因為連斬三位神通老怪,公認有了地榜前十的實力,才具備挑戰斐臨仙的資格。
“好了,都各退一步罷!”
清音仙子出來打圓場:“各位看,‘謫仙’荀沐與‘大夏龍雀刀’斐臨仙比武,哪個能得勝?”
地榜之上,女性本來就少,再加上她生得天香國色,更和天榜第三‘玄陰素女絲’楚竹卿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所以,在不牽扯到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眾人還是愿意賣她一個面子的。
“老道看好后者……”
六虛散人輕捋長須,配合著轉移話題:“功法、武技、乃至境界……斐臨仙都占據了明顯的優勢,這不是一句天資橫溢就能彌補的……若那‘謫仙’再修煉個二三十年,或許還有勝算;至于如今么,呵呵!”
“不錯!”
武瘋子似乎回憶起了什么,眸子里滿是凝重:“斐臨仙的恐怖,非親身交手,絕無法想象!”
“且看吧,不到最后,誰知道呢?”
長生雙龍異口同聲,環抱雙臂道。
云夢澤湖面上。
兩人相對而立。
“你來了。”
“是,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的。”
“可我還是來了。”
“那太可惜了,你今天會死。”
“是么?”
荀沐嘴角勾起:“為何,死的人不會是你呢?”
“哈哈哈哈!”
斐臨仙仿佛聽到了什么世間最好笑的事,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長發飛舞,猶如地獄爬出的魔王。
好一陣。
他才停下來:“如果你真能打敗我,還有勇氣殺了我,那么,我會高看你一眼!”
“因為你那天榜第六的老祖?呵呵!”
荀沐在‘第六’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神色一點點變得鄭重:“放心,我會如你所愿的!”
“狂童之狂也且!”
斐臨仙搖搖頭,并未再反駁,或許,在他心里,荀沐只是一個狂童。
既然是一個狂童,那還有什么反駁的必要呢?
他這人,不喜歡動嘴,只喜歡用手。
但斐臨仙這個人,又是一個藏不住事的人,不讓他把話說完,他會很不痛快。
不痛快,他就會殺人!
殺人,雖然能緩解不痛快,給他帶來快樂;但話說完了,再殺人,豈不是雙份的快樂?
所以。
斐臨仙就顧自說了:“知道,為什么,我會通過風滿樓向你邀戰么?因為,我在風滿樓,看到了你的消息!正如上面所記述的,你是一個有秘密的人,而我這人,偏偏就喜歡奪走別人的秘密,壯大自己……是不是很有意思?”
很令人失望。
他并沒有在荀沐臉上,看到任何震驚、恍然、或者‘你TM是變態么’的表情。
“我后悔了!”
荀沐突然嘆息一聲,優雅地拔劍出鞘,劍指斐臨仙:“我真是個傻子,我怎么能給一個變態交代遺言的機會呢?不可否認,你成功地惡心到我了,所以,我只好抱歉地請你去死了!”
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
絲絲縷縷的陰神神念,交融著劍意鎖定了對方,讓斐臨仙知道,只要他再敢多說出一個字,氣息露出丁點破綻,排山倒海的攻勢立馬就會到來,將他淹沒!
對一個喜歡說話,不吐不痛快的人,這怎么能忍呢?
所以,斐臨仙怒了。
他一怒。
呼~呼~~
天色猛地一下子陰沉下來,水珠砸落,之前的細雨朦朧,竟一下子,有轉變為瓢潑大雨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