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地獄’夜總會。
“所以說為什么要起這種名字……”安托萬睜著一雙迷惑的大眼睛,“不會很不吉利嗎?”
“我以為你這種大齡中二青年至少能稍微理解一點才對。”南凌吐槽道。
“不好意思,拜托你解釋一下吧。”安托萬聳了聳肩。
南凌捏了捏眉心,“唔,要怎么說呢——”
“——此世,如行在地獄之上凝視繁花。”DK緩緩開口。
南凌眉頭一挑。
“小林一茶?”
DK安靜的點了點頭。
喔,雖然謎語人了點,但還是蠻貼切的解釋嘛。
南凌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懂了嗎,安?”
安托萬:???
查特也終于瘋了嗎?
“我沒懂……”他弱弱地開口。
“不懂更好。”南凌沒打算再解釋。
雖然這句俳句原本的意思肯定不是如此,但這么解釋倒也能讓人理解。
賞金獵人過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雖然報酬豐厚,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有這個福氣享受了。
及時行樂,有錢就花光,生活如烈火烹油、繁花似錦。完全不考慮自己什么時候就會墮入地獄……都是一群從來就學不會節儉的家伙。
南凌扭頭看向DK,“不過你什么時候對日本文化這么了解了?”明明是個外國人。
“看書。”DK仍然惜字如金。
“好吧,那就按照計劃,分頭行動。”南凌拍了拍安托萬的肩膀,“安,你在外面待機。”
“又是這樣啊……”安托萬直接往后倒在了座椅靠背上,“一遇到這種任務就沒我什么事啊。”
“這也沒辦法嘛。”南凌開了車門,“你又不擅長秘密行動。”
“是,是。”安托萬倒也沒反駁,“祝你好運。”
……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里了。
南凌的進入十分順利——這里的大門永遠為了知道她之所在的人們而敞開。
梅洛大概也已經進來了吧,畢竟為了不引起注意而選擇了分頭行動,就連DK,下車之后也找不到他的人影呢。
南凌扶低了帽檐,一身黑色的衣服在燈光昏暗的舞廳里極不顯眼。
等他偷偷摸摸地進了衛生間,再次從里面出來——
——已經換上了“七”的裝扮。
之前來這里的時候,用的可不是查特的身份。
再說了,組織的身份即使是在這邊的世界,也是地下中的地下,來這種人員聚集過多的場合豈不是自找麻煩?
南凌輕車熟路地坐到了吧臺旁邊,指尖點了點桌子,隱在口罩下的聲音微微有點模糊,“一杯龍舌蘭日出。”
“好的先生。”酒保微微弓了下身。
“啊忘記說了,”南凌的眼睛瞇了瞇,“記得不要加龍舌蘭酒。”
“……好的先生。”酒保仍是那副模樣,只是躬身的幅度稍微大了一點。
南凌稍微等了一會。
啊,有點無聊呢。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舞池里正沉溺于音樂與酒精的男男女女。
人們互相貼來貼去,背景里的重型金屬樂簡直震耳欲聾,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混合了酒精,荷爾蒙和汗水的奇怪味道。
這里的風氣異常開放,跳high了就去后面開房的比比皆是。
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任務能不能活著回來。
“……你找我?”一個人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南凌身邊。
他穿著一身休閑西裝,留著那種日本偶像式的遮住眼睛的頭發。身上是橘黃色的領帶配寶藍色的襯衫,外套和褲子都是灰色的,上面還有一粒粒的鑲鉆。
雖然看上去像是引人注目的配色,不過比他更奇裝異服的人在這里可有的是。
“嗯。”南凌偏了偏頭,將自己放下來的頭發撥到一邊。
那人看到他的臉之后怔了一下。
“七?真是稀客。”他很明顯才剛剛認出來南凌。
“好久不見,銀匙。”
“其實也沒有好久不見吧。”銀匙說道,“你會來這里找我……是想要什么情報嗎?”
銀匙算是這個圈子里最頂尖的情報販子之一,南凌會和他認識也是巧合。
當時他手下的兩個打手在南凌的別墅附近和人打了起來,正好就被南凌看見了,然后銀匙趕到之后就拜托他給這兩個人治療。
總之南凌也沒見過他幾次,基本上都是給來他介紹患者的。
也就是說,他兼職黑心中介。
黑不黑心的……南凌其實不太在意這方面的事。
或者說,他懶得管。
重點是懶。
但因為他這種佛系的態度,反而讓他和銀匙的關系變得不錯。
“你不如先自己猜猜?”南凌隱在口罩后面的臉上看不清表情,聲音也淡到幾乎要被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所掩埋。
“啊。”銀匙摸了摸下巴,“能讓你這種不問世事的人都感興趣的情報——肯定就是那個了吧!”
“那個……你指的是哪個?”南凌挑了挑眉。
“行了,別裝傻了。”銀匙的聲音終于認真了一點,“你肯定知道的。有關那個黑色組織的情報,你就是為此而來對嗎?”
“沒錯,我稍微有點感興趣呢。”南凌淡淡地說。
“聽你的語氣完全不像是有興趣的樣子呢。”銀匙吐槽道,“不過我倒是能理解,畢竟那個金額……也不知道那個神神秘秘的組織到底得罪那位大人哪里了。”
“所以?”南凌挑了挑眉毛,語氣微微上揚。
“不瞞你說,這幾天我可是受夠了。”銀匙的話里透露出濃濃的疲憊,“我被一群人問來問去,還有人要綁我去審問什么的……”
“真是辛苦。”
南凌大概能想到這幾日里銀匙都經歷了什么。
其他的情報屋的狀況應該也差不多。實力不夠的現在應該已經兇多吉少了吧。
那群賞金獵人一個個的都是追在金錢屁股后面的鬣狗呢。
“不過那份懸賞應該是‘任何’組織相關的情報吧?”南凌有點好奇這一點,“怎么現在大家都追著一份情報不放?”
銀匙也知道七基本上不怎么在這個圈子里混,對于他問出這種常識性問題沒什么意外。
“那還不是因為那個組織實在是太神秘了?”銀匙無奈地說道,“別說一般人了,就連我這種情報販子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組織呢。一開始大家都懷疑過這個組織存不存在……來著。”
“但是你現在確信了?”
“那倒沒有。”銀匙很坦白地說道,“但現在的狀況就是不承認也不行了,武力沖突每天都有,死掉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南凌點了點頭。
因為一份不知道真假,不知道來源的情報如此大動干戈——恐怕之前的地下世界早就已經處在一個臨界點上了吧。
無論有沒有這次的事情,鬧起來也是時間問題。
他們只是很不幸地當了一回點燃炸彈的火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