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笑了足足五分鐘。
最后還是諸伏景光提醒他再這樣下去臉上的易容就要被他弄歪了才停下來。
“就那么好笑嗎?”
真正的前·公安諸伏景光帶著懷疑人生的表情,無奈地問道,“誤解身份在我們的世界里也并不少見吧。”
“只有黑麥的話當然無所謂。”南凌笑瞇瞇地回答,“不過我想到了波——安室透會有的反應而已。”
不知道那位把國家當做戀人的日本戰狼聽到這種猜測會不會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呢?
“別太欺負他了。”熟知南凌性格的諸伏景光嘆了口氣,為自己的發小已經經歷的和將要經歷的所有事默哀了一秒鐘,“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南凌答應得很干脆。
諸伏景光也很干脆地看出來了他陽奉陰違的本性。
只不過鑒于南凌一向將玩笑的尺度保持在安全的范圍內,他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們和赤井君在前幾天合作了一次。”諸伏景光一邊在心里對安室透說了句抱歉,一邊將話題轉向了更嚴肅的一方,“他仍然并不信任我們。”
“意料之中。”南凌聳了聳肩,“我倒是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合作了。”
明明離第一次見面并沒有過去多久。
諸伏景光輕輕搖了搖頭。
“有戒心和有魄力并不沖突。”
白鴉為了專門對抗黑衣組織而存在的,這些年里收集了不少組織的罪證,赤井秀一不可能放過翻手可得的情報。更何況一開始他們就表達了善意。
“所以,結果如何?”南凌說到這里忽然提高了聲音,抬了抬手示意諸伏景光暫時別說話,“你說幾天前……啊,我知道了。我聽說琴酒最近吃了個大虧,連基安蒂和科恩都差點被抓起來——這就是你們干的吧?”
雖然他最近一直在M7實驗樓里閉門不出,但是組織間的消息流通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傳到他的耳朵里。
更何況,他親愛的那些沒有一丁點同事愛的同事們一向遵循著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潛規則,失手的笑話大家都想看,況且這次失手的是琴酒。
“這還要多虧了赤井君。”諸伏景光倒是毫無驕傲的意思,反倒是有些遺憾,“如果不是他牽制住了琴酒,我們也不可能取得進展——結果最后基地里的情報也被他們毀了。”
南凌眨了眨眼。
“那種東西你想要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給你弄出來啊。”
他的語氣顯得很突兀。
“再怎么說我也是核心成員,為什么你很少找我要情報呢?”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著,“該不會是不信任我的人品?或是我的能力?”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回答,“這種東西不該牽扯到你——”
“又來了。‘不能牽扯到我’——這種事情,難道還能是你我能夠決定的嗎?我早就比你陷得更深了。”南凌輕聲說,“你明明完全清楚這一點。”
諸伏景光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凝固在了聲帶中。
他看著南凌經過易容后那張從未見過的臉。原本無論怎么易容,他都能從對方的臉上捕捉到熟悉的神色,現在卻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以往他們默契地閉口不談的東西被驟然扯上臺面,被粉飾著的和平一觸即碎。
諸伏景光并沒有天真地以為南凌是個清白無辜的好孩子,南凌也沒有故意在他面前遮掩這一點。然而拯救者與被拯救者之間的關系讓諸伏景光無法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過多責怪,更何況南凌從一開始就不是出于自身的意志行動的,這一點他也非常清楚。
在解決組織之前,追究南凌身上的罪行毫無意義。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明白這一點,因此多數時候,在他們見面的時間里,兩人都表現得好像僅僅是共同有著相同目標的同伴——這也的確是一部分的事實。
于是他們就假裝被忽略的事情暫時從未發生過。即使諸伏景光早就猜到南凌對自己隱瞞了什么,即使他也清楚南凌也知道他知道,但諸伏景光選擇相信他。
也許是自己受到了感情的影響。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
“為什么,突然……”
“因為我想明白了。”南凌平靜地回答,“想要得到什么東西,果然還是要主動出擊比較好。一味地被動等待可不行啊——為此,犧牲一點東西也是有必要的。”
想要以最快速度搞定組織,白鴉的力量是必須被借助的。
在這種時候,再保持著以往那種‘等你需要我的時候再告訴我’的咸魚態度去對待諸伏景光是不可能的。
而且,隨著他的計劃展開,以及諸伏景光接觸到柯南和赤井秀一,他接下來的行動也不可能徹底瞞住他。
因此,也就沒有了在諸伏景光面前遮掩本性的意義。
只是稍微有點可惜,唯一一個知道他身份還會以最大的善意對待他的紅方,大概從此就要消失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因為他也的確設想過要不要在之后的計劃中將諸伏景光的身份拋出去,為其他的行動作掩護。最后因為風險過大被他放棄了——對他們兩人的風險都太大了。
從這一點出發,諸伏景光實在沒什么必要信任他。
這是南凌來之前就已經想好的事。實際上他上次就想和諸伏景光攤牌了,只不過出于某種原因他選擇把這件事往后拖延一下。
“我有個計劃。不過可能會死掉很多人。沒辦法,再怎么說我也是在組織里長大的人啊,血管里流著黑色的血液,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面對神色復雜的諸伏景光,南凌反而露出了微笑——組織里所有人都見過的,公事公辦的微笑。
“諸伏君,要和我合作嗎?”
“很久以前,你曾經和我提過想要追查組織進行人體實驗的事情吧。”南凌忽然換了個話題,“事到如今好像也沒有瞞著你的必要了——這個項目現在的負責人,就是我。”
無視了諸伏景光驟然變化的神色,南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諸伏君無論換成了什么身份,內心依然能保持著一份善良呢。真好,我實在是有些羨慕你們。不過也正因如此,要是沒有足夠的籌碼,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由我這種人做出的計劃吧。可是,要是我說——”
他偏了偏頭,將視線移開了一點。
“和我合作的話,就能徹底斬斷組織的人體實驗項目,能夠救下的人數我想都不敢想呢。作為代價,只需要接受我的計劃,稍微死幾個也許在你眼里罪不至死的人而已。諸伏君,我很期待你的答復。等到下次我再來拜訪你的時候,就告訴我你的回答吧。”
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