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賣牛，自然是最劃算的買賣，畢竟牛的年紀越來越大，賣出去的價格也就越來越低。
只是……
黃大爺又怎么舍得呢？
一旁的李遠聽見黃大爺那落寞的語氣，再配上黃大爺那已經兩鬢斑白的銀發，一時之間，不由得深受觸動，有些……莫名的酸澀。
李遠嘴角擠出一抹笑意，笑著說道：“要我看以黃大爺您這高超的養殖技術，恐怕還得再辛苦個二十來年才能歇著。”
黃大爺也被李遠的話逗笑。
“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再有二十年，我都快八十了，到時候就算是這老家伙都走得動，我都走不動了。”
那樣有些沉重的氛圍并未維持多久，便被李遠三言兩語疏散，不過黃大爺看著那老黃牛，眼神卻有些復雜。
說完這話之后，忍不住又輕嘆了一句。
“二十年我是不奢求了，這老家伙這兩個月的肚子也不知道怎么越來越大，找了許多鄉鎮的牲畜衛生院看都沒看出來毛病。”
“唯一說有法子試試的，還說得開腹，可是……哎，現在我也不指望它能幫我干多少活，能再陪我十年，我就知足了。”
黃大爺問過那獸醫，雖說是開腹，可是那獸醫也只是說能有幾率能檢查出病癥，具體能不能治得好，卻是兩碼事。
黃大爺舍不得這老家伙開腹，倒不是因為差錢，在鄉村給牲畜治病，倒是并不像市里那樣貴得離譜。
只不過黃大爺也養了一輩子牛，知道這牛一旦開腹之后，壽命必然會受到一定影響，而且治好治不好不說，單單是遭得罪……也夠這老黃牛受的。
黃大爺不忍心，也不敢賭，只好作罷。
可是看著那老黃牛的肚子，黃大爺還是忍不住感嘆，輕聲搖頭，長嘆了口氣。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黃大爺本是和李遠胡凱無事聊到這老伙計，就多說了幾句，只是這話落到李遠的耳中，卻不由得心頭一動。
李遠有些意外。
“黃大爺，您是說這老黃牛生病了？”
黃大爺點點頭。
“嗯，可不。”
“這大黃牛自從開春以后肚子就越來越大，而且經常能聽見嗡嗡的叫聲，還不讓人碰。我找了好多個獸醫，都沒瞧出到底怎么回事。”
“我又不忍心看它開刀，就只好養著它。可誰知這老家伙啊，還是個牛脾氣，不讓它走路不讓它干活，它還就不吃飯。”
“所以啊，我就只好帶它隔三差五的做一些輕巧的活。”
黃大爺說話的語氣有些無奈，不過那表情倒是更像是對自己孩子的寵溺一般，單是聽著，就知道黃大爺對這老黃牛相當不錯。
胡凱聽黃大爺這么說，也是有些詫異。
“大黃牛病了？怪不得我說它這肚子好像怎么格外的大，剛開始還以為是養得好，吃的胖，沒想到原來是病了！”
胡凱曾經家里倒是也養過牛，不過養的年頭不久，所以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剛看見這老黃牛的時候，胡凱便覺得這牛肚子似乎比一般的牛要大一些，胡凱只因為是吃得胖，或是這牛揣著牛崽，所以也并未當回事。
畢竟老牛揣崽干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兩個人帶的東西對于牛來說實在是九牛一毛，當真并不花費多少力氣。
一來二去，胡凱也就沒有多想。
可是如今被黃大爺這么一說才發現，這老黃牛的肚子，確實是有些超乎正常的大。
聽見胡凱這么說，黃大爺眼里冒出一抹希翼，有些期望道：“小胖你會給牛看病？”
胡凱撓撓頭，急忙搖頭。
“我哪里懂這個，就是之前家里養過，所以多少知道一點，要是具體問我咋回事，我就看不出來了。”
黃大爺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本以為遇到個懂的，不過沒想到倒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眼前這兩個孩子也才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就算是能看得出牲畜毛病，也不可能有自己之前花錢找的那些五六十歲獸醫經驗多。
那些老道的獸醫都看不出來，他們又怎么可能看的出來？
黃大爺很快便釋然，并未沒當回事，笑呵呵的說道：“也是，你們這歲數，就算是專業獸醫，恐怕經驗也不多。我啊，就這幾個月是給這老家伙看病看魔怔了，哈哈。”
黃大爺自嘲的笑了笑，隨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李遠和胡凱說道：“也歇了半天了，這會天上云多了點，咱們走吧，這樣你們也能少挨些罪。”
黃大爺平日干農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倒是也習慣了，所以日頭再大，該干活倒是也要照樣干的。
只不過今日是看著李遠和胡凱太熱，怕他們熬不住，這才找地方帶著他們歇息。
眼下涼快了一些，正是趕路的好時候。
一旁李遠和胡凱聽見黃大爺這么說，隨即也跟著起身，準備趕路。
只不過就在黃大爺剛去一旁樹下打算將老黃牛解開繩子的時候，身后李遠卻忽然開口攔住。
李遠：“黃大爺，等下！”
黃大爺有些納悶，回頭看向李遠。
“咋了小李，是你們沒歇夠嗎？要是沒歇夠的話咱們就再等一會，反正時間還來得及。”
黃大爺聽見李遠叫自己，還以為是因為李遠現在嫌太熱不想走，滿臉慈愛的笑著對李遠說道。
在黃大爺的眼里，李遠和凱子的年紀倒是和他的孫子差不多。
老人嘛，看著隔輩的年輕人，總有一種莫名的包容。
一旁胡凱見狀，忍不住和李遠調笑道：“我說小遠，你現在這身體也不行啊！我都歇好了，你還不愿意走？太完犢子了！”
李遠聞言，卻只是笑了笑，搖頭說道：“不是，黃大爺，您誤會了。”
兩人一聽，都有些納悶。
李遠見狀，笑著說道：“黃大爺，是這樣，我稍微懂一點給動物看病的本事，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話，能讓我瞧瞧這大黃牛的病嗎？”
“您放心，我不收錢，只不過我也就是略懂一點，能不能瞧得出來，能不能治得好還是兩碼事。”
黃大爺滿臉驚訝，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孫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竟然說自己懂得給牲畜治病，委實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