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杰？
莫語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穿著一件筆挺的制式服裝，衣服干凈而整潔，每一個衣角都被打理的很整齊，在他胸口上，還有一個刻著奇怪的橄欖盾牌徽記的金色勛章。
“這是基金會的金星勛章，”自稱雷杰的男人看著莫語注視著他胸口的勛章，有些懷念的把勛章握在手中，“只授予那些對基金會收納封印物做出過重大貢獻的英勇個人”
“其實我很羨慕你，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憑空得到偉大的力量，”
不等莫語說話，他又繼續說道，語氣中再沒有瘋狂和執念，只剩下平靜，
“而我們這些努力的普通人面對無盡的詭異和恐怖，毫無反抗的余地，只能用生命去嘗試，去探索，所以我渴望力量，渴望強大到可以凌駕于任何人之上的力量。
無論使用什么方法。”
“所以你設計培養山神廟，目的是獲取山神廟的力量？通過你的那條紅繩？”
莫語并沒有評價雷杰的做法，而是看著這個或許曾經是一名英雄，現在卻滿身罪孽的男人，緩緩問道。
“生命的勾連是我向主獻祭獲取的封印物，它能聯通兩個物體的生命，其中死物的力量會向活物聚集。
所以我只要把我和超能力者綁定起來，想辦法殺死他后，就能得到他的力量。同樣，只要把我和山神廟綁定起來，我就能逐漸獲得這個封印物的力量，不過我得等到山神廟成熟的時候收割，才能獲取足以踏入傳奇的力量。”
雷杰也沒有隱瞞，生命的勾連早在剛剛的戰斗中被擺渡者用竹竿敲斷了，現在的他也的確沒有什么可以顧忌的。
而莫語則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雷杰的靈魂，那是一個用紅線縫合起來的巨大的扭曲的怪物，而被那些被縫合的靈魂，似乎就是雷杰身后這些虛影，現在他們雙目無光，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
“這個名叫生命的勾連的···封印物，”這是莫語印象中第一次聽見封印物這個詞語，雖然不明白它的具體含義，但是估計是和小說中的‘法寶’類似的東西，他整理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恐怕實現能力的方式并不怎么友好。”
“使用的次數越多，我腦海里混亂的想法也就越多，思維也就越瘋狂，直到最后，我已經很難正常的思考了。”說到這里，雷杰自嘲一笑，“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獲取力量，支付代價，只有你們這些幸運兒可以幾乎不用支付代價獲取力量，所以我才羨慕你們啊！”
莫語看了看雷杰，眼前的雷杰要比那個戰斗中的‘瘋狂山神’要好交流的多，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話確實挺多的。
其實雷杰的計劃有很多紕漏，甚至說是漏洞百出，比如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成功控制‘山神’，等到莫語將山神身上的血紅色線條全部剝離以后，他才有機會得以鳩占鵲巢，成為‘山神雷杰’。
不過雷杰既然愿意執行這個計劃，必然是做好了計劃失敗的準備，莫語也不打算問他這種問題。
“最近三年的失蹤案是你做的？”
“山神廟本身就能吸引血食補足自己，我只是幫助它加快成長罷了，到了后面，它已經能自己吸引血食了。”
雷杰的語氣很平淡，似乎做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覺得他口中的‘血食’有多么的重要。
莫語意識到，雷杰的瘋狂并沒有消失，只不過是現在縫合在他身上的靈魂被剝離，導致他的瘋狂減輕了，又或許，這冷漠瘋狂就是他本來的模樣。
“我無法評價你的行為，我不曾受你的苦，也不勸你向善，”莫語整理了一下衣服，后退了幾步，“很感謝你愿意為我解答一些我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血紅的花朵在他身邊搖曳，“我也并不是什么內心偉大的存在，我來阻止你也不是出于什么拯救蒼生的偉大信念，只不過是為了保護我所珍視的人。”
“不過我覺得你的事情告訴我一個道理，無論力量強大到怎樣的程度，只要你輕視他人的生命，肆無忌憚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凌虐他人，終究會有一天，會有一個能夠殺死你的人，為了保護自己或者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站出來。
我有一句曾經聽過很適合這個道理的話可以送給你：我們要把朋友做的多多的，敵人做的少少的。
最后，那個毀滅你身體的人是我妹妹，她應該并不是超能力者。”
“不是超能力者，凡人······”
雷杰怔住了，口中喃喃自語。
擺渡者撐起長長的竹竿，木船漸漸行駛起來，帶著混沌的靈魂緩緩離岸，轉眼之間就消失在冥河的盡頭。
“你，沒說名字”
清清冷冷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摘去斗笠的擺渡者正用自己安靜無波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莫語。
“你是說他和我說了名字，我沒有和他說我的名字？”
莫語試探性的問道。
“不禮貌”
擺渡者用毫無情緒波動的清冷聲音答到。
總不能說不知道這家伙以后還有沒有可能從不知名的角落跳出來，故意不說名字防止他找自己尋仇吧。
于是莫語決定岔開話題，對著擺渡者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那我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我叫莫語。”
“我······”
擺渡者張了張嘴，隨后又沉默了下來。
風吹動花海搖曳起不知名的舞蹈，在這黃昏的照耀下一切都靜謐了下來。
莫語看著眼前的黑發女孩，
“如果你不方便說名字的話，我可以叫你小愛嗎？”
“愛？”
莫語第一次在女孩的話語中聽到了極其輕微的疑惑的語氣。
“你可以理解為一個綽號，你擺渡眾生，那我希望眾生也能愛你，”
想了想，莫語解釋道。
“好。”
出乎意料的，小愛回答的很快，原本清冷的聲音中居然有一點點輕快。
“對了小愛，待會兒你送我離開的時候，能調整一下位置嗎，不要出現在我發動打牌者的領域的位置，最好遠一點。”
莫語對著小愛補充說道。
那個似乎是官方超能力者的老者就在山神廟原本的山峰上守著，莫語一出現極有可能被他纏住，如果能直接離開那個位置是最好的。
莫語現在并不想和基金會的人有太多的接觸，如果不是這次迫不得已，他甚至都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力量。
“好”
小愛的聲音再次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清冷。
四周的花海漸漸化作虛影，幽靜漆黑的森林出現在莫語身旁。
此刻暴雨初歇，天空的烏云完全散去，露出璀璨浩瀚的星空，莫語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么明亮的星星了。
心念一動，擺渡者卡片從卡盒出現在手中，最下方寫著
擺渡者目前可召喚至現世次數為：7次
雷杰和那些被他吞噬的靈魂也被果然也被算在了超度的行列。
正在莫語觀看擺渡者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聲輕微的哼聲，莫語循聲望去，一個淺淺的山洞出現在他的眼前。
已經脫下雨衣，正撤下衣服艱難包扎傷口的‘張叔’，也看到了站在山洞門口的莫語。
莫語側身看了看，張嬸和他們的孩子浩浩正安靜的躺在山洞里，此前他們應該在這里躲雨。
這時候莫語才注意到自己腳下有一些殘缺破敗的軀體，應該是之前山神控制的扭曲怪物，看來在‘張叔’和自己分開以后，仍然在被這些怪物追殺。
兩個人尷尬的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張叔’才緩緩嘆了口氣。
“當年那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你是當年那個家里的小孩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我的命你可以拿去，但是我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妻兒。
如果你能答應我，我待會兒陪你走，寫好遺書，所有人都會以為我是自殺，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普通人，他們沒有能力反抗你，也絕對不回來復仇。
我只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如果你不愿意放過他們，那我只有拼死一搏了。”
莫語沉默了，靜靜的注視‘張叔’，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傳送到了他的藏身之處。
“你手機還能用嗎？”
他輕聲問道，
‘張叔’疑惑的在身上翻找一下，找出一個屏幕碎裂的手機，點亮了屏幕。
“還能。”
“給我吧。”
‘張叔’把手機扔給莫語，莫語點開屏幕，打開錄像，幸運的是，手機的相機還能用。
“你能錄一段認罪的視頻嗎？”
莫語一揮手形成一道冰墻，將‘張叔’和張嬸浩浩分隔開，靜靜的注視躺在地上的‘張叔’。
“可以。”
莫語把手機扔回給他。
——
“雨停了。”
安德羅緩緩拉開教堂的大門，看著外面晴朗的星空。
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正蹲在躺在椅子上的江玲面前，星光灑在他的臉上，模樣與江玲有六七分相似。
“我們該走了。”
安德羅轉過身，星空背在他的身后。
“老師，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少年抬起頭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