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論的是道,但論著論著,便開始斗法。
本來也是沒什么的。
但里面加進去一個煽風點火的家伙,事態走勢,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斗法的,逐漸的出了真火,演變成了廝殺。
兩者之間,原本就界限模糊,唯一判定是否過界的標準,便是斗法下重手之后,勝者對敗者的處理方式,打的厲害了,基本上敗者一方,都會被打回類似于源核的靈臺形態。
一旦筑基成功,肉身對于修行者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只要一點靈光不滅,那么便能夠通過一些手段,將肉身以造化之力,重塑回來。
而靈臺正是承載靈光和道基所在。
正常斗法,勝者都會放任敗者的靈臺自行離去,回到自己師門,去閉關重修肉身,根基。
而廝殺,勝者便會施法,將敗者的靈臺拘束。
這拘束,一旦發生,基本上就意味著,是要不死不休了。
而廝殺境況方一出現,便有人想要出面,將局勢安撫下來,但被江年攔下了。
看壓局勢的,是玉清宗的一位師兄,乾陽道人。
望虛方一搞出事情來,這家伙就聞風趕了過來,隨即就被江年給盯上了。
眼看局勢似乎要朝著不妙的方向發展,這家伙便想要站出來,將事態,壓回去,而江年卻立刻的站了出來,攔在了這家伙跟前。
“這位道友,還請留步,在下正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道友。”江年身影直接的出現在了這家伙跟前,一臉笑吟吟的拱手說道。
乾陽望著跟前這個突然攔過來的江年,眉頭微皺。
只瞬息之間,他心頭便有了些許猜度。
“你是故意的?”乾陽問道。
江年一路的扇陰風點鬼火,自然不可能不會沒人有所察覺,只是在出事之前,一時也不好猜度江年的用意,所以,才沒人提出來,但到此刻,乾陽自然不會再壓著了。
“呵,在下不知道友在說什么,只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而已。”江年卻只笑吟吟的說道。
乾陽皺眉看著江年,而另一邊卻因為有人拘束靈臺,而引發的爭執越發動亂起來,似乎有些要收攏不住了,心念稍一轉動,便不再多說,直接的就想要動手清開這跟前攔路之人。
也不見有什么動作,只見著這家伙往前一步邁出,身上陡然的放出一陣恐怖的熾白火光,瞬間的,整個人便像是化作了一團烈陽一般,拖著鴻影,便向著攔在跟前的江年沖撞了過去。
而江年卻是面色不變,身上漆黑的氣勁無聲息的宛如云氣,又如流水一般流淌開來。
造化之力擁有能夠衍化成一切存在的力量。
成功鑄就道基之后,江年便將他原本領悟的道境力量,和所領悟的道基融為一體,并將其和身體筋骨之中迸發出來的氣勁融混了起來,變成了當前這般,輕飄飄,宛如無物一般的狀態。
不過,這東西看著輕飄飄的,但實際上,卻是蘊藏著,讓萬物沉寂,消融,寂滅之意。
正如當前,
乾陽所發出來的聲響,所放出來的火浪,盡皆,在無聲息之中,消融殆盡。
乾陽剎那之間便意識到了不妙,渾身火浪再次洶涌了數分,但卻無濟于事,輕易的,就被那絲絲縷縷,宛若墨跡云絮一般的氣勁糾纏著,束縛著,被寂滅了肉身,只殘存了一個靈臺。
靈臺的存在,倒是比肉身和道法什么的,要堅韌的多了。
想要寂滅,卻是要花上不少的功夫。
江年對著家伙倒是沒什么仇,只將其捆縛住,一邊卻依舊維持這那大片的漆黑氣勁遮擋著里面的情況,同時,一邊望著外面局勢的發展情況。
局勢進展倒是不錯,實力最高,能夠鎮壓局勢的乾陽被他打滅了肉身,困住。
那邊亂糟糟的,已然的已經打起來了。
而恰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進到了江年的氣勁囚鎖出來的天地之間。
是一個頭上掛著犄角,面色白的厲害,又帶上了些許病態紅云,眼眶里面,一對黑漆漆的厲害的眼珠子,滲人的要緊,一頭凌亂的漆黑長發,亂糟糟的卷到腰間,披著單薄的白色單衫,赤著腳,整個人像是幽鬼一般,發飄的厲害,但這發飄卻又被更濃重的扭曲所遮掩的身影。
這鬼影子一般的家伙進來之后,便望向江年。
“明明依靠仙道,獲取了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么還是不肯投身過來?”異變體質問到。
“這方世界的仙道是殘缺的,不值得為此冒險。”江年說道。
一邊望著對方,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但也不等他多反應。
“胡說,分明就是你已經變得怯弱,你背棄了進化。”變異體突然發怒,然后直接的身影越過數丈空間,一爪子對著江年脖頸抓了過來。
江年眉頭微皺。
對方作為他的分身,應該明白,他沒必要,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久別多年,雖然能夠通過分靈刃監測其心理動態,但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沒想到,這異變體的扭曲程度要比他預估的還要強許多,竟然瘋狂到開始向本體出手了。
閃身躲過,身影直接的渙散成一團水墨煙云,又在不遠處重新凝現出來。
但那異變體竟然緊跟不放。
迫不得已,只能和對方硬捍了兩記。
因為沒有道種,對方施展的手段,也不過是強催依靠吞噬源核得來的造化之力和些許神通。
質樸的空氣炮,火球,風刃,電漿球不要錢一般,從對方周身之中蜂擁出來。
江年這邊卻依舊云淡風輕,道道水墨一般的游龍環繞周身,將那狂轟亂炸給鯨吞而下。
身影不時的,像是水墨一般散開,又在另一處凝結。
不斷的靠近著對方。
而也很快,雖然對方使用了一些方法,讓意識海一片紊亂,只剩下瘋狂之意,想要借此來干擾分靈刃的威能,但江年還是很快的,就從這一片混亂,瘋狂之中,找到了對方的行動念頭。
把握到了對方的行動脈絡。
漆黑的氣勁無聲息的直接的從對方攻勢之中薄弱之處,滲透了進去,將其給暫且制服住了。
但這家伙至此,也依舊掙扎不休,意識海之中,也宛如怒濤一般澎湃著。
近乎沒有什么太過清晰的念頭浮現出來。
見狀,猶豫了一下,江年將原本就準備斬出來的部分這些年,被異變體傳輸過來的念想,給侵染的情念給斬了出來,因為斬出來的部分頗為純粹,所以一出來,便直接的被吞噬掉了。
而這異變體吞噬掉了這一分身之后,掙扎的動作突然的頓了一下,精致的面容掙扎了一下。
最后的,掙扎之色平緩,只剩下頹唐。
頹唐之余,身影也開始有些維系不住,變得像是幻影,又像是云煙一般。
又有些許復雜難明,帶著極端的扭曲意味的存在不斷溢散出來。
沉寂了一會,
江年仔細的翻看著對方的心思,而異變體也沒能堅持多久。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照做的,不過真不甘心,”異變體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
到這一步,洗練便算是完成了。
在這一次吞噬之后,在被填充進去的靈光補充,和情念融合之下,躁動的情念被鎮壓之余,也清楚的明白了,這世界所謂的仙道是真的有缺陷這點。
江年這些年通過研讀典籍,譜寫道典,而得到的感悟,念想,清楚的展現在了他跟前。
這無疑的動搖了他的信念。
信念動搖之下,他的源核直接的進到了崩潰邊緣。
對方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脆弱,病態而扭曲的一個形態。
只消手段對,稍一推,便是直接崩潰重組。
在這個狀態之下,江年新注入進去的情念靈光,輕易的就擠占到了最核心的位置。
而那些與其相沖突的部分,則是在這崩潰過程之中,沖突著,溢散了開來。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的緩轉,遮掩可言。
在江年這里,是領悟到了,就是領悟到了,情念跟前,一切都是那么真實,確切。
成敗在一瞬間就定下了。
心意轉動間,直接的就將異變體那躁亂的意識海給撫平了。
不過,此刻的異變體,多少的,是有著靈光,具有生靈的特性了,能夠延伸出自己情感來。
所以,即使情念轉瞬間就扭轉了,但其本身,卻依舊能夠產生一些不合時宜的情緒來。
“抱歉,沒辦法幫你把這份不甘斬掉了。”江年面無表情的說道。
異變體搖頭,一邊活動了一下被放開的身體,什么也沒多說的,轉身往那乾陽的靈臺走去了。
行走之間,身形也迅速的凝實,固化,然后開始散發出道道灰色的氣勁出來。
他接受了江年新斬出來的分身,得到了本體所有的記憶。
雖然只是虛假的投影,那種感動沒辦法得到。
但卻也有樣學樣的,將他這些年在外四處吞噬源核,得到的一些情念,熔煉出來了一些東西。
倒是根基在哪里,相性又十分不錯,進展倒是迅猛非常。
不幾步,這家伙,周身縈繞著的那灰色氣流便,逐漸的凝作道道扭曲鬼頭,噴吐著灰焰,將江年散發出來的那漆黑氣勁給燒毀,撐開一個空間。
那被困著的乾陽靈臺也借此的掙脫出來。
但方一出來,便直接的被一個灰霧鬼頭,一張嘴就吞了下來。
連個動靜都沒折騰出來。
吞下那一團靈光,剛恢復些許正常的異變體,眉間,突然的扭曲著,似乎有什么要掙脫出來。
但并不長久,便見到那眉間的動靜平息了下去,只多出來了一個金紅色的奇異紋路。
至此,仿佛是心意相通一般,異變體周身一股狂暴的灰色氣流沖出,直接的將江年放出來的漆黑氣勁沖開,而江年也被順勢的擊飛出去。
大片灰色氣流彌漫,瞬間的,就將原本論道的道場給吞噬了進去。
不過這灰色氣流并不比江年的漆黑氣勁,大部分只是用來遮掩行跡所用的。
異變體的行跡,在這大片灰霧之中穿行著。
不多時,便有四五個倒霉蛋,被異變體打滅了肉身,吞噬掉了靈臺。
而異變體也一下走到了極限,直接的就見好就收,跑路了。
江年混在這灰色迷霧之中,幫助一個心眼頗小,又在論道之中被辨的道心不穩,而心生怨憤的家伙,將那望虛給宰了,并協助著,收了其靈臺。
江年主動攛掇,打邊鼓。
那小心眼的,也十分上道的,順水推舟的,就直接把望虛的靈臺拘束了起來。
倒也是仙道之中,門內還好,門外的所謂盟約,脆弱的幾乎就像是一張紙,稍有機會,基本就沒人將其當成一回事,所以這些修行者的道德,幾乎可以說沒有。
逮到機會,將望虛的靈臺拘束了起來,這家伙,轉頭的,就找了個地方,要生生的將那望虛的靈光給煉死。
異變體突然出手,包括乾陽,吃了一共五個靈臺,但最后,丟了靈臺的一共有九個。
一個是開始就被俘獲了的,在事后被對方仙門,索要了回去。
一個是那望虛的,
還有兩個,江年倒也有些不清楚下落了。
不過這三個靈臺,最后的,明面上的指向,都是那突然冒出來的大妖魔。
但很明顯的,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什么大妖魔能夠一口氣吞吃掉八個靈臺?
幾乎有沒任何猶豫的,就有人懷疑,有人趁著當時場面混亂,劫持了幾個靈臺。
而異變體在跑路之后,靠著從江年這里得來的道基知識,很快的就熔煉出來了自己的道基,遮掩掉了自身的大部分氣機,又靠著自身本身就介于妖鬼和生靈之間的特性,逃過了不少的,當前追索妖鬼的手段,一直的神出鬼沒,處在在逃階段。
然后,還有更加有些刺激局勢的一點,江年直接的把望虛下落供了出來,然后叛逃了。
清虛宗只是一個小型宗門,而乾陽和望虛都是大型宗門。
所以在出事之前,江年就有些預測,自己身后的后臺,撐不住他,所以很干脆的就跑路了。
而事后得到的一些消息來看,清虛宗的幾個大貓,小貓,也跟著跑路了。
這些家伙也算是被江年牽連的。
不過,也因為這世界的仙門之中,內部關聯比較緊密,這算是仙道圈子之中,唯一算得上是比較靠譜的聯系了,所以玉清宗追究過來,和江年同門的幾個,根本跑不掉追究。
所以,幾個家伙在得到消息之后,直接的就跑了。
打不過就跑,這在仙道圈子里面,基本上是非常常見的事情,基本沒有人覺得意外。
但清虛宗跑了,又有江年供出來的望虛的下落被證實,再有那大妖魔又找不到,事情又有疑點,瞬間的,一部分家伙,就將目光轉向了一些可疑的對象。
這世界的仙門內部,關系通常都比較緊密,并且,就算是大型宗門也不過百來個人。
有的甚至不足百。
在這種關系牽連之下,就算只是少了一個新生代,仙門內部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而靈臺雖然堅固,但在一些厲害手段之下,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不可避免的,一些家伙的動作,就會顯得粗暴,急躁許多。
因為沒有目標,此前,在江年煽動之下的,一些爭斗,矛盾,便被翻了出來。
加上里面還真的有動手了的,新仇舊恨,一時間鬧出許多矛盾。
不過在更上一層的修士按壓之下,事情還在控制范疇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