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燦爛,月半涼風習習,弄玉正靠在陸言懷里,佳人抬頭看著月色,陸言貼著美人的秀發,兩人靜靜地沉默。
紫女悄悄地離去,把廂門合上,鎖住了一點粉紅。
“呵呵~”突然,弄玉輕輕地笑了,從陸言懷中起來,“先生,你心跳聲太大了~”
“額,我~”陸言被她說得有點臊,耳根子不覺爬上一點顏色。
其實陸言剛剛正在想著自己該說點什么,腦子里一團漿糊,無數情話在腦子里打架,又不敢說出口。
“但,卻很真實,讓弄玉心安。”弄玉說著,將耳朵貼在陸言胸口,美目緊閉,玉手撫上陸言后背。
陸言感到懷中的人又有些憂愁,輕輕安慰:“放心,自從那天你說我蜉蝣天地,隨時可能離開,我就想通了。弄玉,我知道你是讓我放心去秦,不為你擔心。但我們彼此怎會不擔心?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彼此的牽掛就是長情的見證。”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弄玉把這兩句咀嚼著,松開環抱的手,望向陸言的雙眼。
陸言雙手將弄玉的手牽起,兩人四目相對,四手相握,一股無言的氣氛涌起。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弄玉初聽還沉醉,但很快反應過來,問道:“先生,你這寫的也不應時啊?”
陸言則多少懂了那些文人騷客涌動的情懷,看著她說:“未來思念的時候,我就彈這首曲。”
“將琴代語?”
“嗯,不通音律,怎和弄玉相知?”
“先生學得過來嗎?”
“我老家有句話,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陸言開了個玩笑,又將弄玉攬入懷中。
“呵呵~”弄玉則被突然轉變畫風的他逗得巧笑不已。
……
焱妃散去一身的金色氣焰,張開雙眸,看著眼前的月神,“能讓你主動來找我,是什么消息?”
月神淡淡地開口:“新鄭,又多了一個特殊的人。”
焱妃聽月神這么一說,略微皺眉。
果然東皇閣下親自交代的事情,就沒有簡單的。
她問:“這次又是誰?”
“秦王,嬴政。”
焱妃有些驚訝,“他怎么會出現在新鄭?”
“追究原因沒有意義。”
聽得月神的話,焱妃點頭接著說:“羅網想必已經把陷阱織好了。”
“你知道就好。”
“這跟任務似乎沒有關系。”
“三個特殊的人湊到一起,就有關系了。”
月神雙手捏印,星光布空,三顆星最耀眼璀璨,而旁邊的還有幾顆星閃爍的光芒也非比尋常。
焱妃看著這副星圖,點頭贊嘆:“更高境界的占星律,看起來跟我所用,確有差別。”
“境界更進一步,疑問也更進一步。他曾讓我相信,星辰跟人的命運無關,那為何,觀星卻能觀測到人……”
月神沒有理會焱妃,搖了搖頭,似乎對目前的境界還不滿意。
“他?”
“就是陸言。”
“聽聞他學通百家,對星象也有了解?”焱妃也覺得陸言這人挺怪異,一個人,怎么也不能學這么多吧~
月神不置可否:“或許吧。”
“陸言、嬴政聚在一起,羅網必然是要動手的,但目標卻一直沒有消息。”
“也不是完全沒有消息。新鄭有一座鄭國王宮的舊址,春秋霸主鄭莊公,想來跟目標脫不了關系。”
焱妃看著主動打探消息的月神,目光飽含深意,“你似乎說過,此行由我做主,你不會幫我。”
月神面上古井無波,“局勢復雜,我不想被你拖累。”
“這個星象,何解?”
“不知道。”
“你拿我尋開心?”
月神朝著焱妃給了個眼色,表示自己沒這么無聊。她將星象放大展開,“這里幾顆亮星,每一顆都不同尋常,我確實不知道它們代表的意義。”
焱妃也觀察著星象,有些遲疑:“似龍似蛇,這個是……四靈之一的朱雀?”
“我還未掌握這個境界,想象,沒有意義。”月神搖頭,收回了整副星圖。
“你說了你的星象,我也分享一下情報。掩日帶著直屬八玲瓏已經到了新鄭。”
“意料之中,他的目標應該跟我們一致。”
焱妃表示贊同,然后輕嘆一口氣:“我都懷疑羅網沒人了,每次都是他~”
月神嘴角勾起,意味深長:“嗯,他的稱號想必讓你很不快。”
焱妃則瞇起眼睛,意有所指:“陸言殺了那個月出,想必很合你的胃口。”
“哼~”月神好似有些得意,發出一點奇怪的尾音,不過瞬間就恢復幽水深潭的樣子。
焱妃把月神的神情看在眼里,幽幽補上一句:“他們又重鑄了,現在叫破月,想必更合你的胃口~”
“哼!”
……
而她們提到的掩日和破月則已經出現在新鄭的將軍府。
“蓋聶這個鬼谷傳人確實不凡,虛虛實實,居然真的讓他把人送到了新鄭。”佐弋竭對著手中的情報,把蓋聶稱贊了一番。
羅網這個組織,依附于秦國,卻不完全屬于秦國。
它依靠秦國,在天下發展基層實力,是一把握在當權者手中的刀。誰權利大誰就有資格拿刀,因而此時的羅網被兩派握在手中。反正不管誰獲勝,這把刀依然存在,甚至會更鋒利。
不過必要時,看不見的手就會用羅網的實力去執行更深層次的任務。
比如掩日,明面上是來殺嬴政,實際上是更高層派他來謀取銅盒子,還空降了破月作為協助。
至少有一點可以明確,羅網背后,有人在跟東皇太一對弈。
此時的將軍府,則匯聚了目前在新鄭的羅網高層。
佐弋竭,代表長信侯嫪毐,可以指揮六劍奴。
掩日,代表文信侯呂不韋,麾下有八玲瓏,可以指揮破月。
姬無夜,地頭蛇。
“這樣的話,鬼谷兩位傳人都在新鄭,搞不好又是一次合縱連橫啊~”佐弋竭語氣尖銳,蒼白的臉笑出白牙。
掩日不咸不淡地接話:“鬼谷傳人,合則強,分則弱。有你在,想必可以解決。”
佐弋竭反問:“目標都沒有出現,怎么籌劃?”
姬無夜站出來放聲保證:“放心,為防天澤,明天一早,整個新鄭的外城內城,都會被重重封鎖,你們的目標,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有姬將軍這話,我就放心了。”佐弋竭先是朝著姬無夜稱贊,接著把話傳給掩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秦國使節李斯的馬車。而這位李斯,應該是呂相的人吧。”
掩日點頭,“李斯,這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對相邦大人的忠心,可沒多少。”
佐弋竭摸索著下巴,沉吟著:“嗯~秦王當面,他很容易就會成為嬴政的人。”
姬無夜則突然笑出聲來:“哼哼,托天澤的福,這次我將帶兵護送李斯出境,若他真的走李斯這條路……”
“沒想到,這幾個百越人,倒是幫了我們不少忙。如此,李斯這條唯一的生路倒成了死路。”
突然,一個桀驁的聲音響起,“沒有找到獵物,就妄圖推斷獵物的逃生路線,這樣的人,就是嫪毐的智囊?”
佐弋竭指著從陰影中出現的那個帶冠華服的公子,滿臉震驚:“你,你是……成蟜?!”
“不錯,這個世界上,能殺死嬴政的,只有我!”
掩日的直屬八玲瓏,居然包含了長安君成蟜,這讓佐弋竭和姬無夜都有些吃驚。
掩日無視旁人,對著八玲瓏下令:“找出嬴政,就交給你們了。”
“是。”八道聲音有男有女,在陰影中響起,卻讓人感知不到真身,佐弋竭頓時眼神里充滿了忌憚。
關于找出嬴政商量了沒多久就結束,這些與黑暗為伴的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無夜瞇著眼回到后堂,恭敬地喊了一聲“掩日大人”。
佐弋竭回到自己的住處,微風吹起,他對著那里的紅衣背影道了聲“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