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幾人苦心設計的突圍之策,的確挫動了羅網,奈何事先完全沒有焰靈姬和越人部隊的情報,導致漏算。
如果不是焰靈姬所部,范增、項少羽、龍且、鐘離昧這些重要人員,都可以成功沖出包圍。
而現實……
蓋聶終究只保下了項少羽和鐘離昧,至于其他人包括重傷的龍且,
他也只能冷眼看著那些尸體,硬著心腸作出抉擇。
沖出了包圍圈,并不代表安全,他們需要全速逃命,去往另一處帝國難以搜查到的地方。
“老三,老三!”
唐秉抱著吳實的尸體,手顫顫巍巍地揭開了結義兄弟的面具。
吳實的年紀,跟衛莊這些人差不多,四十歲多一點。對于他們這些武功修煉有成的人,四五十歲正是人生巔峰時段,怎奈……
驚鯢劍被扔在一邊,無力地躺在地上,唐秉哽咽著,將頭磕下在吳實的胸口。
他本人的黑甲遍布劍痕,傷口的血液將內里的衣服浸透,外人從黑甲的劍痕看上去,倒仿佛只有一種黑色。
“衛莊,衛莊,衛莊!”老二崔廣因身受重傷,杵著掩日劍支撐自己,口中怒吼殺氣一聲蓋過一聲。
“哈啊~哈,合縱,連,橫,
真是,太強了。哈哈哈~呃~”
“你給我閉嘴!”
范山人雙手印在袁青的后背,
兩人盤腿坐在地上,前者正在給后者輸送內力療傷。
袁青面對衛莊和蒯徹的合縱連橫,當時激動到不行,使用自己的得意絕技“浮筠破金刀”,直接就莽了上去。
驚鯢唐秉也是發揮出了十二成的戰力。然而合縱連橫的威力,不是他們可以抗衡,兩人吐血當場,各自重傷。
衛莊和蒯徹目的已經達到,衛莊更是連番大戰內力消耗嚴重,于是沒有多做糾纏,殺穿羅網眾多殺手的圍攻,徹底完成突圍。
范山人因為擔憂袁青的傷勢,縱是自己的實力幾乎保持全盛,也沒有對衛莊和蒯徹進行認真的阻攔。
到此為止,這場羅網聯手大將南焰,對蓋聶、衛莊和南方叛逆勢力的圍剿,落下戰果。
蓋聶、衛莊還是沒有抓到,賊首項梁也逃出生天。但是項氏一族的底層人員,約兩千人全軍覆沒,
項氏可以說是徹底沒了基本盤。
所謂的項氏一族,
這一戰過后,
已經成了光桿司令。這個戰果,也算能夠讓羅網有臉回去向皇帝陛下復命了。
只不過,真的計較起功勞屬于誰……
emmm,焰靈姬還是很大方的。
她們也是就投了個毒,斬殺了項氏一族的謀士范增、龍氏族人龍且,還有流沙組織的瀆世、隱蝠而已,最后還被蓋聶把項氏一族的少主給救走了,也是蠻丟人的。
“蓋聶?也就是說,衛莊和項梁,都只是打亂我們布置的誘餌,真正重要的一路,是蓋聶。”
唐秉見到焰靈姬她們帶回來的首級,了解了對方的戰斗過程之后,狠狠地喘了一口氣。
“蓋聶,當時對上蓋聶的是,風荼!風荼呢?”
眾人這個時候四下一看,才恍然發現,風荼人呢,怎么還沒有回來。
深山森林中,一棵大樹下,風荼正依靠著樹干癱坐,龍淵劍直插在土里,他就雙手撐著劍柄。
頭深深地垂著,黑長發紛亂地落下去,他那獨特的水墨色漸變的長袍,此時已經滿是褶皺和泥灰。
天下劍譜第二,龍淵劍主,這時像一個垂垂老矣的乞丐。
“飲江湖兮一醉,血痕歷歷兮晶屏。七星沉淵兮千里,唯青山兮~舊聽。”
他將下巴磕在劍柄上,抽出一只手來,用手指彈著龍淵劍的劍身,沙啞的嗓子唱出楚地的歌調,揉碎隨風。
與劍圣蓋聶的再一次劍決,他還是敗了。
不過風荼身上并沒有傷口,也沒有淵虹劍氣的殘留。他們兩人最后的較量,說得簡單點就是以神御劍的一次交鋒。
而這場精神層面的劍決,他輸了,至少風荼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師哥?”
當衛莊見到蓋聶身邊只有項少羽、鐘離昧和蟲達三個人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一場突圍,自己終究還是棋差一著。
“發生了什么,就算是風荼攔路,你也……”
“小,莊~”
衛莊的話還沒有說完,蓋聶便雙眼朦朧,腦袋一晃栽倒下去,淵虹也啪地掉落在地。
“師哥!”
“蓋聶?”蟲達在蓋聶身后,下意識地將人倒下的身軀扶住。
“蓋聶先生!”鐘離昧看著蓋聶倒下后昏迷的一張慘白的臉,心焦不已,“怎么會,我們跟隨蓋聶先生,這一路上便再沒有遇到過敵人,他……”
衛莊白眉緊皺,低頭看到掉落的淵虹,雖然憂心蓋聶的狀態,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帶頭行路:“他不是因為受傷而暈倒,沒有什么大事。現在不是逗留的時候,先走吧。”
蒯徹將自己頭上的黑色兜帽蓋得更深了一些,對衛莊說道:“事實證明,我們這些叛逆還是低估了帝國。羅網有越王八劍,七兇劍,即使在沒有出動全力的情況下,配合著一個越人南焰,便幾乎讓我們全軍覆沒。
在帝國尚未足夠衰敗之前,囤積兵力,圖謀南征大戰,這樣的戰略計劃,至此算是徹底失敗了。
衛莊師兄,找到下一個落腳點,這種事情并不難。可是,你的戰略在剛開始就崩潰了,下一步,該要如何行路?”
衛莊一時間沒有回話。
帝國南征會大敗,這是他堅信的判斷。不管是從現實正在進行的戰爭狀態分析,還是考慮嶺南之地不知名的恐怖,都可以佐證這個判斷。
南征軍有足足五十萬人,大敗之后,會死傷多少,產生多少潰兵,造就多少流寇,還有對整個帝國,這都是一場重大打擊。
再加上蓋聶說過的,現在帝國內部恐怕已經圍繞繼承人的問題,展開了權力的爭斗。還有北方麒麟會的首領弄玉,她叛逃帝國,必定是有詳細長遠的計劃。
所有這些若是集中在一起爆發,帝國還能撐得住嗎?
蒯徹見衛莊裝起啞巴,不由地嗤笑一聲:“好了,我們的路,同行就到此為止。衛莊師兄,這一路,就當是我還了當年你我一同面對雙劍合璧的人情。你,好生保重吧。”
衛莊自然是不可能想挽留他的,不過在場的項梁還是忍不住開口相勸:“蒯徹先生,帝國勢大,羅網無孔不入,你一個人單獨行走,未免太過兇險。”
“哈哈哈~”
蒯徹仰天大笑著轉身離去,根本沒有回應項梁。
衛莊瞥了一眼熱臉貼冷屁股的項梁,鼻孔出氣,“哼,蒯徹,羅網上一任的掩日,他的安危,還不需要你去操心。”
“什么?他是!”
“如果我沒有料錯,你離開之后,會去北方。”
“嗯?”蒯徹停下了腳步。
“十多年前,秦滅趙,外界皆傳李牧已死,草原匈奴便對趙地發起攻擊,而他們的指揮者,竟是秦國叛將樊於期。
樊於期是誰收留,他一個中原人,如何去到草原,取得匈奴王的信任,還成為指揮大將。”
衛莊緊盯著蒯徹的背影,心中無比確信,對方在北方草原,有暗藏的勢力。
“哈,這天下,拭目以待吧。”蒯徹邁開腳步,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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