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牧場看看,你留在家里。”
在大屋旁停車,大爹下車給大娘知會一聲。
大娘欲言又止,但最終只能囑咐一句:“注意安全,什么都沒有人命重要,你勸著點李欽。”
只從大爹的表情來看,無需多問,也知道情況糟糕。
大娘害怕李欽怒火攻心,只得讓大爹多于看護。
“我知道,哎……”
這情況如果得不到緩解,可是要出大事。
洪水繼續蔓延的后果,已經可以預見,使用中的大棚被水淹沒,農場作物就全毀了。
12月、1月的產品供給出了問題,不只是損失四百萬米金收入的問題,還要賠付違約金。
車子出發。
李欽早就摸出了電話,給牧場經理打了過去……
大爹緊張等待著。
但電話沒通,李欽就收起了手機,臉色愈發難看:“電話關機!”
“草!”
“到底在搞什么?”
大爹罵著臟話,車上其他人聽不懂漢語,也能感受到李家人的憤怒。
倒是尼克的電話打了進來……
“李,農場發洪水了?我在趕來的路上!”
李欽長出一口氣,盡量保持著平和:“老鼠溪下游被什么堵住了,老鼠山的工地都被淹了,你可以想象一下牧場的情況。”
“我……知道了,我會直接趕去牧場,十分鐘就能到。”
“另外,需要官方救援嗎?”
“暫時不用!”李欽掛了電話。
車子也到了牧場入口。
牧場地勢兩邊高、中間低,平原草場形成一個極淺的V字型,農場建筑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可若是眺望河道的方向……
洪水漫過了三分之一的草場,竟將草場變作了一汪湖泊。
但在如此情形下。
牧場內部,寂靜無比。
只見場工宿舍亮燈,李欽等人立即大步流星的走去,擰了一下門把手,門處于反鎖狀態……
證明屋內有人。
李欽沒有絲毫猶豫,抬起一腳,猛地踢開了大門。
砰!
他率先入內,其余人跟上。
屋內。
幾個架子床上,幾名場工竟然還在睡覺……
屋內酒瓶凌亂一地,桌上還有吃剩的食物。
巨大的噪聲,也總算將一群睡得像死豬的場工驚醒,有人揉著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
“啊?老板?您,您怎么來了?”
李欽面無表情看著他們,后槽牙咬得咯吱發響,整整沉默了五秒,才冷漠的開聲:“你們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那人錯愕:“什么?發生什么事情了?”
其余人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對于老板突然的查崗,急得面紅耳赤,但還是連忙解釋起來:“最近沒有出欄任務,所以我們喝多了一些……是金安排的。”
金?
牧場經理?
“他人呢?”李欽掃視一圈,并沒有看到人影。
“金不住在這里,而且……這兩天他都沒有過來……你知道,他是經理,我們管不到他!”
“法克,瑪德法克!!”李欽破口大罵,揪著一個人的衣領,兇狠的將他拖出了宿舍。
“給我看看,看清楚,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個頭并不高大,在李欽健碩的身材面前,好似一只蝦米,被提溜到門口,還有些惱怒。
可就在他抬眼看向草場……
臉色瞬間煞白。
“這,這怎么可能……”
“洪水,發洪水了!!”
“我的上帝!!”
驚呼聲彌漫。
其余人也總算恍惚過來,一個個沖出了大門,然后嚇傻在了原地。
“這不可能,前天還好好的……”
“雖然一直在下雨,但也不可能有這樣規模的洪水!”
一直沒有發聲的老喬治抓住了重點,冷笑起來:“前天?也就是說,你們在這個屋子里,已經整整呆了兩天沒出門了?”
場工門聽到這話,仿佛被抓住把柄,一言不發。
而老喬治嗅著屋內隱約殘留的味道……
目光掃視一圈,瞬間發現了什么。
他大步走去,拎起了一個密封袋,袋子里還剩下小部分枯黃色的干草……
“法克,一群廢物,所以你們在屋子里整整享受了兩天啊!”
至此一刻。
李欽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
那人還在狡辯,著急沖上來,因為他們知道,眼前的老板最痛恨的是什么:“不,都是金,這些是金拿來的,他蠱惑了我們,這不是我們的錯!”
大爹無暇關注場工的問題,只是走出屋檐下,站在雨地里眺望遠方:“問題不在牧場,還在下游……”
“一定是什么東西堵住了河道。”
“否則不會有這樣程度的洪水。”
為首的場工立即道:“對對對,每年的雨季,老鼠溪就算會漲水,也不會有這么夸張的景象!”
老喬治猛地回頭:“你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你……”對方惱怒,可又被老喬治兇神惡煞的模樣勸退。
而李欽。
沉思看著這一切……
下游。
問題還在下游?
下游是什么地方?
是……
“度假村的開發用地!!”
“繼續走,去下游,一定要把洪水的原因查清楚!!”
李欽大喊一句,催促眾人繼續出發。
可就在這時……
旁邊養殖場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內部推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瘸一拐的走出來。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一步步靠近,來到李欽等人面前,不等他們追問,就繼續道:“這些天,金的表現很不對勁。”
“你們那天拿出競聘表格后,他就在挑撥是非,煽動大家的情緒,想要反抗,不過被我制止了。”
“后續,我還聽到,金似乎給您打了電話,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留任答復?”
對方話語間,凝視著李欽。
李欽并未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等待他的后話。
“呵呵,那就可以聯系起來了……”
“就是那通電話后,他氣急敗壞砸了東西,又給其他的人打了電話,但我沒聽到具體說了什么……”
“隨后,就有一個工程隊進場了,他告訴我們是隔壁開發商修正柵欄的人。”
“就在昨天夜晚,我忽然意識到不對,抹黑去了河邊,但還沒走到地方,溪流已經彌漫了上來。”
“洪水的淤堵,應該跟度假村開發商有關……”
“我大概聽說了,老板在拍賣會上得罪了他們。”
“即便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可以肯定,金在這件事里,一定也有極大的關聯!”
“農牧區只有這一條水源河流,開發商如果要用水,顯然會對河道進行改造……”
話音未落。
李欽凝視著他:“為什么昨天夜里你不來找我?”
對方無奈笑了一下:“那時候我還沒有真正意識到怎么回事,您也知道,雨季漲水很正常,且最近的暴雨太頻繁了,以及……”
“一群人在屋子里嗨皮,我需要在暴雨天照顧安撫牛棚里的牲畜。”
一邊說著,他一邊展示了一下他身上狼狽的模樣。
不只是此時被雨水浸濕的模樣,渾身上下還沾染著牛糞與草料的污穢……
他似乎在有意無意的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