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像是在闡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聲音進入李欽耳中,他全身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魯普殘了……
而且經歷了殘忍的折磨。
此刻的李欽,覺得自己的鼻子耳朵都很難受,不是疼,而是空虛,仿佛被割掉鼻子耳朵的人正是他自己。
這是人類機體的神經反射。
就好像在看到、聽到‘檸檬’兩個字時,嘴巴里將自然分泌唾液,大腦給予人一種‘酸’的反饋。
“確定是度西斯干的?兇手不可能只有他一人。”李欽開口。
電話那頭的史密斯沉默了兩秒,他不敢相信李欽會如此鎮定的接受了事實,并且還有心思進行推敲。
“團伙的人員很混雜,但到底是誰動的手并沒有意義,魯普是托亞的外孫只有度西斯知道,且要錢要直升機也是度西斯在向外面喊話……”
無論是不是親自動手,度西斯都是參與者。
史密斯繼續道:“在逃人員有六人,他們開價六百萬刀。”
“這是你給我打電話的原因?”李欽嘆了一聲,自問自答:“我知道了,我會趕過去的,讓度西斯等著,只要魯普活著,一切好商量。”
“明白。”
電話掛斷,李欽在桌前愣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心中的陰霾。
大概半分鐘后,他才再次拿出手機撥通……
“老板?”蘇的聲音響起。
“現在的天氣可以起飛嗎?”
外面還是瓢潑大雨。
蘇道:“可以,只要警惕一些就好了,我最近已經熟悉了周邊的地形圖,今天不是雷雨,短途飛行我有把握。”
“我過去,我們先飛市區。”
說罷。
李欽收線起身。
來不及給家人解釋,因為李欽現在很難找到什么恰當的借口,且他也沒法控制情緒做到隱藏。
打開大門時……
杰斯跟了上來。
一人一狗沖入雨地里,在李欽拉開車門時,杰斯自己就鉆進了車內。
直升機如今停在牧場,因為每天有暖機與巡視作業,如果在大屋門前起飛噪音太大,這也讓今晚的出行能動靜小一些。
李欽開車前往牧場。
蘇早已發動了直升機。
李欽意外的發現,杰羅姆竟然站在牧場別墅的門廊上,見到李欽車子停穩,立即跑來:“老板,發生什么事兒了嗎?怎么這么晚還要出去?蘇都睡下了。”
蘇睡下了?
關鍵問題是,你怎么知道?
李欽現在沒心情理會這些,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帶著杰斯跑上了直升機。
艙門關閉,螺旋槳噪音瞬間被隔絕了九成,完全靜音是不可能的。
“起飛,到了市區我告訴你地點。”
蘇看了一眼李欽,敏銳發現今天的老板與往常不太一樣。
李從不是一個具有攻擊性的人。
與和藹、友善的蘇珊、杰克一樣,因為他有一個溫暖的家庭,造就了溫和的性格。
可眼前的李顯然跟溫和站不上邊。
雨水打濕了他的發梢,低溫或許讓臉色蒼白,整個人都透露著陰冷。
還有……
為什么要帶狗?
蘇瞥了一眼后排一動不動的杰斯,沒有多問。
飛機穩穩騰空。
李欽拿出了電話:“亨利!”
“該死的,我剛收到消息……”亨利破口大罵想要給李欽解釋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李欽已經得到了消息。
李欽道:“史密斯聯系過我了,我需要你的幫助,聯系一下銀行的人幫我取現。”
“六百萬刀,你瘋了!”亨利喊道,“而且這件事隸屬公務范疇,贖金也該是聯邦當局想辦法,他們已經答應了,正在籌款。”
所謂的米國生命至上論調就是如此。
贖金聯邦當局愿意出。
但口號喊得響亮,真正籌到錢會是什么時候,那就要看人質的重要性了。
他們當然會答應,但實際意義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找到更好的解救辦法。
這樣的初衷本就不是為了救人。
而李欽,真正是在救人。
“六百萬買我小舅子一條命,買瑞提亞不會傷心欲絕,我覺得很劃算。”
“托亞呢?那可是他的外孫!”
李欽道:“他怎么做我沒時間溝通,但我現在要把錢提出來,我還有十分鐘抵達,你可以跟我乘機過去。”
“瑪德法克,你真的瘋了!我知道了,立刻就到。”
如果從未發生過這種事,亨利當然不可能答應的這么痛快。
但綁票這種事兒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李欽對待這類事件的態度,早就表露的很明確,他為了場工都能單刀赴會,更別提那是瑞提亞的親弟弟。
電話掛了。
蘇臉色微變:“事情不妙?”
李欽點頭:“瑞提亞的弟弟是警員,在任務火拼中被人生擒了,綁匪被堵在了廢棄礦洞里,現在要贖金和飛行工具,你放心,飛行員會是聯邦局的人,你只是我的員工。”
“知道了。”她推動操縱桿,開始提速。
三角洲退役人員的心理素質在此刻展現,至少她不會去提什么六百萬值不值得的事情。
飛機在銀行門前的大街上落地。
螺旋槳的吵雜聲驚動了兩側居民,謾罵聲絡繹不絕。
銀行的燈光亮了。
亨利在大廳中與經理并肩而立。
李欽一人進去了,順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經理是老熟人,老鼠山的賬戶就在他們這兒,早前幾次與亞當斯、喬安娜的現金交易都在這位經理手下完成。
“現金我們準備好了,刷卡簽字后您就可以提走……李先生,對于這件事,我深表遺憾……”對方還在客套。
李欽懶得聽那么多,迅速搞定手續。
三大包米金被他與亨利、布魯克帶走。
重新上機。
李欽打開機載地圖,確定了大致方向。
保留區北部邊境,桑徹山。
具體坐標要打電話溝通……
不過這時李欽的手機響了,來電是托亞。
機上人都保持沉默。
“度西斯要贖金和直升飛機逃離,錢我準備好了,飛機……”
李欽打斷:“我也提了現金,正從市區飛過去。”
“謝謝。”
“這種事不用說謝,救命而已。”
“那就一會兒見,龐狄和我正在路上。”
電話里的聲音,機上的人都大概聽到了。
亨利道:“我就說,托亞會準備贖金。”
然而話落,無人理會。
他鬧了個尷尬。
不過亨利的面皮可不是一般的厚,這點小意外連臉紅都用不著,他安慰道:“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沖擊很大,但我們正在想辦法解決,錢和飛機都有了,只要換到了魯普,接下來追捕的事情交給聯邦局就是了。”
“我知道。”李欽解釋了一下自己沉默的緣由:“我只是在想,魯普經歷了這樣的折磨,會變成什么樣!”
沉默再次襲來。
機上四人只有蘇不知道魯普的狀況。
亨利與布魯克可是明白,鼻子、耳朵被割下,痛苦只是一時的,但毀容的精神折磨才是重點。
就算請最好的心理調節師也沒用。
接下來的一路,再沒有多余的聲音。
半個小時后。
飛機在臨時組建的行動部署地降落。
面前的高山是保留地邊界最后的屏障,飛躍桑徹山,就能順利出逃,只要在白天降臨之前找到隱蔽點降落,聯邦局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幾人的蹤跡。
幾人下機。
史密斯、艾薩克等人都迎了上來……
背后的簡易遮雨棚里放著桌椅,托亞與龐狄都到了。
“情況怎么樣?”亨利問道。
艾薩克道:“老礦洞沒有其他出口,人還在礦道內,我們的人包圍了洞口,但不能靠的太近。”
史密斯沒說話,只是對李欽微微搖頭,示意還沒有其他變化。
幾人走進帳篷。
一個中年男人自我介紹是聯邦局探員。
“你是李?魯普的姐夫?”
李欽點了點頭:“現在可以跟他們對話了,錢、飛機都有了。”
探員道:“我認為可以再等等,長達十個小時的追捕,他們耗費了很多體力,更不像我們一樣擁有補給,如果能拖延時間,匪徒的心理也會崩潰,如果真讓他們離開,后續抓捕會存在極大困難。”
龐狄、托亞冷漠的看著他。
李欽則笑了:“我是來救人的,不是聽你講什么抓捕行動的。”
“但你這樣做會導致壞人逃之夭夭。”
“跟我有關系嗎?抓壞人是你們的責任。”
“史密斯。”李欽看向他,“幫幫忙怎么樣?”
史密斯看了一眼亨利,亨利無奈點頭,他才道:“那么開始喊話吧,看看度西斯是否信守承諾。”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默不作聲的托亞與龐狄,以及其他印第安人。
事實真相他們都清楚……
度西斯是叛徒,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這件事后,保留區甚至連暗中出貨都做不到了,因為接下來盯著他們的人,就不會是煙酒管理局,而是聯邦局。
度西斯的資料早就被當局掌握。
保留區前任警長,酋長的親隨,非法販賣中沒有酋長的授意那是在騙傻子。
只不過……
現在最大的傻子成了龐狄。
自己被自己的手下擺了一道!!
沒有人打傘。
所有人在雨地里靠近光禿禿的山脈崖壁。
礦洞前是開闊的平地。
聯邦局飛行員已經接管了李欽的直升機,緩慢降落在空地上。
史密斯拿著喊話器道:“度西斯,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錢就在飛機上,你也不希望大雨將鈔票毀掉吧?”
雨幕中。
度西斯的聲音穿透而來:“全部滾,滾出五百米開外,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史密斯:“你知道這不可能,答應你要求,是為了魯普,你要釋放魯普。”
“你當我傻嗎?魯普會跟著我們離開,只有離開后,我才會釋放他,多余的話我不想再說了,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商量,給我一個答案,不然大家一起死!”
那位探員在旁冷笑,他早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放人?憑什么!
真要這么簡單放人了,狙擊手第一時間就會干掉他們。
可就在這時,龐狄上前搶過了史密斯的喊話器道:“度西斯,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因為我革除了你的警長職務?你要背叛整個保留地?你要知道,你將會成為恥辱,你的家人也會被人唾棄。”
“哈哈哈,龐狄,你覺得我會在意嗎?要不要我說出真相,給所有人一個驚喜呢?”
龐狄的背影,微微晃動。
那件事大家可以心照不宣,但絕不能落在明處,否則龐狄就要接受調查。
托亞這時也走了上去,道:“你可以走,但我要魯普。”
“意思是,你們答應了?”
托亞喊道:“對,你可以帶走魯普,但是……你必須保證他會活著,給他一些食物和水,以及簡單的治療,飛機上有醫療包,最后等著我們去找到他。”
“成交!”
話落。
聯邦探員急道:“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們選擇相信一群亡命之徒?”
托亞回頭冷道:“飛機是我們的,錢也是我們的,所以該怎么做,你無權指手畫腳……”
“我無權?”他想要發作。
可身旁的年輕助手拉住了他。
用目光示意周遭的環境。
就連煙酒局的人現在都離得遠遠的,他們不敢招惹這些地頭蛇,聯邦局只派了他們兩人來協調工作,這時候耍大牌根本是嘩眾取寵。
探員遏制了怒火,拿起電話開始聯絡上級,不再理會眼下的事情。
交易達成。
所有人開始后退,按照對方的意思,至少遠離五百米開外。
后退時,無人做聲。
蘇就在李欽的身旁,忍不住低聲道:“其實……探員說的沒錯,我們無法相信這群綁匪,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賭博,甚至只要他們逃離到安全點后,更有可能泄憤殺人。”
李欽當然明白這一切。
但他根本不在意。
因為,他從未有過讓飛機起飛的打算。
“告訴你個秘密。”
蘇愣住了……
“什么?”
李欽張了張嘴,喊出兩個奇怪的音節——
蘇猛地頓住了腳步……
這是米國人學狗的叫聲。
老板為什么要學狗叫?
因為……
杰斯!
杰斯在飛機上!
可問題是,就憑一只狗,想要逆風翻盤?
什么鬼!
然而。
五米開外,正陪同亨利、艾薩克走在一起的史密斯,猛地看了過來,又在瞬間停住腳步,拿起望遠鏡朝后方看去……
“怎么了?”艾薩克問道,亨利也疑惑看著他。
史密斯的夜視鏡中,只能看到飛機駕駛員不安的身影,但李不會無的放矢。
那只狗……
它一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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