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對亨利的態度,被眾人看在眼里。
二人顯然不是一般的關系。
所以,傳言中是真的……
亨利的上臺,源自老鼠山的資助?
當然,為了遏制金錢力量干擾競選,在資金使用方面也有相關規定,并不是誰錢多誰就一定上位。
因此在類似‘尤金’這樣的地方競選上,亨利擁有老鼠山的支持非但不是壞事,反而具有正面效應。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老鼠山為尤金底層工人群體提供了大量就業,而這一切都是亨利在牽線搭橋,能為民眾做好事的,就會得到支持。
假設是其他商人,大概會大幅度曝光,與亨利捆綁在一起營銷,政商是相輔相成的,能對自身企業起到宣傳作用。
只不過到了李欽這里,資助變成了傳言。
二人幾乎……不,是從沒有過在曝光渠道上同時亮相,眾人所知的僅是老鼠山的婚禮,安東尼奧市長是證婚人。
華人的低調在當地人看來很不能理解。
包括貝斯、弗格森與吉米,但現在,貝斯和弗格森大概懂了……
李不需要亨利的官方資源。
金羊毛屬于他,保留地屬于他,而如今圣蒂斯醫院也屬于他,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反而是有許多人需要仰仗他的鼻息才能生存。
‘臺前小丑’用以描述我們的安東尼奧市長,或許過分了。
但李欽在幕后起手間翻云覆雨,絕對一點不夸張。
所以,或許不是他太低調,而是他沒有‘高調’的理由……
假的證明不了,真的不需要證明。
李沒必要告訴所有人說——
我的很大,你要忍一下。
“弗格森、貝斯,你認為呢?”李欽詢問二人的意見。
他們相視一笑,自然不會拒絕與一位市長共進晚餐,他們或許在各種場合見過,但不一定打過交道。
“只是希望安東尼奧市長不會介意。”
“你是老板,你說的算……”
踏入餐廳。
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也有人不管是否有過交流,還是自來熟的打招呼。
最近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必然離不開保留地與州府的話題。
而所有人都知道,李的妻子進入了保留地長老會,因此走到哪里都少不了關注度。
來到卡座前。
亨利抬頭,沖著李欽撇了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似乎是想罵罵咧咧幾句,又在看到后面跟著的人后,收斂了情緒——
“哦,蕾切爾,有段時間沒見了……這幾位是……”
市長先生故意繞開了李欽發問,蕾切爾覺得奇怪,眼神在自家老板與市長身上游走一圈,她納悶的想:“這倆人什么時候又吵架了?”
與市長先生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見,老板與市長見面的‘開場白’永遠具有驚喜。
不是扭打在一起,就是吹胡子瞪眼。
總而言之,必須要吵鬧一陣,才能重新跟親兄弟似的,勾肩搭背。
一度讓蕾切爾懷疑,這是什么最新的朋友見面的儀式嗎?
所以,短暫的疑惑后,她就作為‘中間人’開始了介紹:“弗格森醫生,圣蒂斯醫院的院長。”
“這位是貝斯……”
貝斯跟著就笑盈盈伸出了手:“我是圣蒂斯的商務運營官。”
蕾切爾接著道:“以及吉米,弗格森院長的助理。”
亨利聽后立即站了起來,與貝斯握手,又笑著跟另外兩人打招呼,全程無視了李欽。
直至最后,大概是憋不住好奇,才問道:“你們這樣的組合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不對,難道是誰生病了?”他看向李欽,眼神中透露出一些擔憂。
“法克。”李欽直接破口大罵,“你才生病了,你全家都病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該死的,我是在擔心你好嗎?”
“管好你自己,亨利!”
“草,要不要出去練一練?我告訴你,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李欽笑了:“怎么?就因為我把你的妹……”
亨利急眼了:“閉嘴,你敢繼續說下去,我發誓我們徹底玩完了。”
同父異母的妹妹要是說出來,亨利私生子的身份可不就曝光了?
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處。
李欽適時止住,沖著亨利偏了偏腦袋,自然是得勝者的姿態。
這一幕可是將尚未落座的幾人看傻了。
李和安東尼奧是好朋友?是的,如果不是好朋友,吵成這樣早就打起來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亨利道。
李欽笑了笑,沒著急回答,而是為貝斯和蕾切爾拉開座椅,等大家都坐下,他才告訴亨利:“我把圣蒂斯醫院收購了,如果算上保留地那份,我和保留地控制了圣蒂斯全部的A類股份。”
“什么?!!”亨利驚呼,但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你是說真的?”
李欽聳肩,看向一旁。
貝斯主動道:“是的,安東尼奧市長,現在李是我們的老板。”
“這要花多少錢?那可是一家醫院!!”
李欽淡淡道:“不多,不到兩億。”
“米金?”
“廢話,難道米國還收泰銖嗎?”
“天吶,你太瘋狂了,但我不理解為什么……”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
弗格森、貝斯也好奇,反倒是吉米這個年輕人覺得很正常,有錢人不就是這樣?人傻錢多!花錢需要理由嗎?理由當然是老子樂意了。
不過對這樣的理解,不被亨利等人所接受。
有錢的富豪或許會有一些瘋狂的行為,但涉及到上億米金的交易,他們的舉動一定有所深意。
弗格森與貝斯不好問,如今這個問題被亨利提了出來。
李欽依舊是那番理由:“度假村項目需要醫療資源支撐。”
“但你和瑞提亞原本就是股東之一啊?”
“大概是我討厭‘之一’這兩個字?所以我想花錢把這兩個字去掉。”
“法克,我不想跟你交流了。”亨利罵罵咧咧一句,并起手招來了服務生,為幾人要來菜單,這才轉換笑臉對貝斯與弗格森道:“今天我買單,今后圣蒂斯醫院有什么需要市政方面幫忙的,隨時聯系我……”
弗格森對此很高興:“醫院的供水水壓問題一直沒得到解決,我們曾提出自己出資改造加壓水泵與供水線路,但都被否決了。”
眾人一聽都是發愣。
剛認識不到五分鐘,安東尼奧或許只是客套,但你還真的提出要求了?
貝斯哭笑不得……
醫院算是一個小型社會,而弗格森作為院長又是最頂層的人,發號施令稱為習慣,難免產生與現實社會的脫節。
在醫院他可能會整合梳理多方關系,但在對外事務上,明顯缺乏了情商。
貝斯補充道:“這件事我們一直在積極溝通,因為改造會導致街區停水,所以不太好辦,當然,相關部門也給出了時段增壓的解決辦法,就暫時而言,對我們不會有太大影響。”
亨利瞥了一眼李欽,發現他笑而不語,只能道:“這樣吧,明天你們讓人來市府找我,我來解決這件事,如果會造成街區停水,我會提前讓人做走訪工作,并安排消防車運送臨時水源提供給居民,畢竟醫院是服務大眾的,大家應該能夠理解。”
“除此外,如果可以的話,圣蒂斯是否能開展一次義診活動?這對取得民眾的理解,會有正面作用。”
弗格森與貝斯聽后,相視一眼。
所以這就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而且,亨利的專業性也讓他們驚訝,亨利就任一年,除了最早為個別群體創造了就業機會,后續的作為并不多。
原以為他只是那類花架子市長,沒想到在接到問題的第一時間就給出了解決辦法。
要知道,即便是市長,也不是一句話就能驅動各個部門的,更別提涉及到民眾用水問題。
一旦惹惱了民眾,他的支持率必然會下降。
所以,哪怕圣蒂斯醫院財力豐厚,多次找到市政解決問題,也沒有得到相應答復。
他們永遠是能拖則拖,盡量不趟渾水,不在企業與民眾間做選擇。
而現在,上門走訪,安排消防送水,以及最關鍵的‘義診’,一套組合拳打下去,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義診當然沒問題,這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弗格森立刻予以肯定,比起用水問題,拉一隊實習醫生出去問診簡直物超所值。
貝斯道:“市長先生,您的處置反應與思考速度實在讓我敬佩。”
“哈哈。”亨利爽朗笑道,“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對了,叫我亨利就好。”
李欽全程沒插話。
自己都告訴亨利,自己收購了圣蒂斯,如果他這都不懂做,那就太令人失望。
如今早已不是二人剛認識那會,各懷鬼胎,互飚演技。
李欽已然展示過肌肉,亨利知道這是一個大腿,而且是一個干爆他親爹的大腿,他當然會緊緊抱住。
更何況,義診舉措也會為他帶來好的口碑,大家互利互惠。
與此同時。
弗格森與貝斯也在心里感慨……
跟了對的老板,令人無比舒心。
如果是之前,哪怕弗格森請求股東幫助,也無濟于事。
股東們只想著收錢。
在他們看來,我花錢雇傭你當院長,本就是解決問題的,你解決不了問題反而來找我?神經病吧!
再者而言,保留地作為股東,對尤金沒有影響力。
利奧波特的情況眾所周知,而那家投資公司作為小股東,更沒有責任與義務出頭。
所以,局面就很尷尬。
圣蒂斯把股東當親媽,股東當圣蒂斯是養子。
現在有了李的支持,影響立竿見影,貝斯和弗格森總算有了被當作‘親生’的感動。
一頓飯,歡笑不斷。
雖說李欽沒什么交流欲望,但嘴角始終掛著笑容。
時間到了晚上十點,貝斯和弗格森才起身道別,言稱明天還有工作要做,實則是給老板與市長留下私密空間。
等三人走后,亨利恢復了‘正常’:“瑪德法克,李,你到底為什么收購圣蒂斯?別給我鬼扯度假村酒店!這里面絕對有事兒!”
見他舊話重提,李欽并不意外。
用度假村當借口,別人不會多問,但亨利可不是‘別人’,而是外甥。
李欽嚴肅道:“在圣蒂斯醫院,其實隱藏著一個大秘密,我認為這個秘密可能跟眾議院的羅文有關。”
話落。
蕾切爾與亨利都蒙了。
圣蒂斯……有大秘密……跟肯尼.羅文有關?!
“法克!你TM就不能說實話?成天這樣戲弄我有意思嗎?”亨利吐槽起來。
蕾切爾震驚的眼神也才松懈……
‘是哦,圣蒂斯醫院怎么會跟羅文議長扯到一起?老板成天胡說八道!’
對此一幕。
李欽早已習以為常。
這個世界總是這么奇妙。
騙子常常混得如魚得水。
說真話的人,反而不被重視。
大概是因為騙子說得都是人們想聽的,愿意相信的。
實話又是太刺耳,太殘酷,潛意識自然產生了逆反抗拒效應,覺得這不是真的。
“我沒戲弄你,這是真的。”李欽再次重復。
“算了。”亨利撇嘴,“你不說我也懶得問……說正事吧,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李欽頓時樂了:“我說你怎么這么快放下了小孩子脾氣,原來是有求于我啊?”
“該死的,我再跟你說正事兒,沒開玩笑!而且……”亨利看了一眼蕾切爾,猶豫半秒,還是直白道:“梅維達和安吉利亞去了你家,你難道不該給我提前說一聲嗎?我承認,這件事是我自己心理有問題,但作為朋友,你明擺著是在看我笑話!”
李欽點頭:“對,你答對了,我就是在看你笑話。”
“你……”亨利想掀桌子。
“哈哈哈。”李欽繃不住了,大笑起來:“好了好了,我發誓,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會戲弄你了,說吧,你要我幫你做什么?”
亨利長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但是,他又忍不住看了蕾切爾一眼。
蕾切爾會意,道:“我先出去透透氣。”
“哦,不必了。”李欽攔住她,“一起聽聽,作為我的私人助理,蕾切爾,你今后要接觸的事情還有很多……所以,我能相信你對嗎?”
蕾切爾有些感動,點了點頭:“當然,我們有保密協議的。”
李欽搖頭,再次重復:“我能相信你對嗎?我需要承諾,而不是一張白紙!”
白紙?那是具有法律效應的好嗎?
不過蕾切爾在看到李欽的清冷眼神后,瞬間明白了,并且微微顫抖一下……
對她這個律師而言,律法自然大于一切。
可在經歷這么多事情后,特別是保留地事件……律法在其中展現的存在感,很低很低。
保留地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自家老板是如何掌握保留地的,蕾切爾心知肚明。
所以,那張‘白紙’的意義的確不大,重要的是承諾……因為一旦承諾了,就要遵循。
否則……
“是的,您可以信任我!”蕾切爾沙啞道,顯得有些緊張,她內心其實是不確定的。
但左右搖擺的幅度中,更偏向作出承諾。
因為她不想失去這項具有無限可能的工作,在此之前,她從未有過這么豐富的案件經歷,哪怕保留地事件中沒能插手,也見識到了很多。
而這次的交易案,又涉及數億米金,這都將成為今后履歷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欽清冷的模樣被笑容沖淡,讓蕾切爾坐下,然后對亨利道:“你可以說了,蕾切爾會在未來很多時候,充當我的代言人……之一。”
“你不是討厭‘之一’嗎?”亨利泛起嘟囔,其實心里是嫉妒,李似乎很會收買人心,這是他自愧不如的。
收斂情緒,亨利左右看了看,確定周遭沒有外人關注,才壓低聲音道——
“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