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鐘馳就任憑妻子裴燕在那撕扯,甚至臉上都被撓了幾道血口子,沒有任何反應,到最后張開手想抱住裴燕。
卻被躲開了,裴燕紅著一雙淚眼,滿臉“仇恨”的看著自己真的丈夫,最后表情漸漸恢復了平靜,轉身變向外走去。
哀莫大于心死,其心中早就對這個曾經恩愛的丈夫徹底失望了,竟然縱容別人肆意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她永遠都不會原諒。
一通發泄后,裴燕心中已經是徹底心如死灰。
雖然今天將這事捅到了這位毅郡王這里,這個女人定然不會有好下場,但是她更介意的是自己丈夫的縱容與狠心,這個詞永遠都沒法抹平。
但走到一半,裴燕又突然轉過身,對著姜異跪了下來,泣聲道:“請王爺殺了這個女人,為我三個未出世的孩兒報仇……”
姜異側了側身,對江雪幾人示意了一下,江雪、駝小六連忙上前服氣了裴燕。
姜異看著依舊默默站在那里的姜鐘馳,對方時不時掃一眼自己那一臉慘白面色的外室,滿是憤怒之色,但同時也有一絲疑惑,似乎想對著自己的妻子裴燕說什么,卻遲遲說不出口。
姜異隱隱猜到了什么,不止是他,在場的人心中都隱隱有了個猜測,看向風塵女子的眼神就想像一條毒蛇一樣。
“你啞巴了不成?還不跟弟妹解釋清楚!”原本一直沉著臉的姜鐘山,突然對依舊在那發呆的姜鐘馳喝斥了一聲。
這是他第一次喝斥自己這位二弟,因為他已經真的將對方當成了幾人。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他發現自己以前有些太主觀臆斷了,自己這幾位兄弟,雖然有些執绔作風,但心地其實并不壞。
所以,姜鐘山不相信姜鐘馳會這么滅絕人性,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內情,很有可能對方也掉進了風塵女子的設計中。
他也怕姜異在盛怒之下,會真的重重懲戒自己這位兄弟,所以才開口喝斥了一句。這時候能救他的,只有姜鐘馳自己。
姜鐘馳在姜鐘山的喝斥下,清醒了過來。
上前一把拉住裴燕:“你聽我解釋,后面兩個孩子的事,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裴炎卻是一把甩開了姜鐘馳的手,冷冷看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褶皺的信紙,扔在了姜鐘馳臉上。
“難道這上面的字跡和印璽都是是別人模仿你的不成?”
姜鐘馳知道問題肯定就出在這張信紙上,便低頭看了起來,這的確是他的字跡和印璽,只是這內容……
姜鐘馳一點一點看了下去,這內容也的確是他寫的,但是……
他終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一臉驚怒地看向癱在地上的風塵女子,嘴唇輕顫,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蛇蝎心腸,挑撥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就罷了,還……還這般歹毒的……”
原本一臉慘白癱坐在地上風塵女子,似乎也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厲聲道:
“我做的不對么?這個女人有什么資格騎在我頭上,而且也愚蠢到了極點,被我一個簡單的移花接木便誆騙過去了……”
“可惜我還是太心急了,今天不應該帶著她來這里的……”
風塵女子還想說下去,卻被姜異打斷了:“這么說,這封書信是你用所謂的‘移花接木’誆騙二哥寫的?二哥其實根本就不知情?”
似乎已經料到了自己的最后結局,風塵女子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不錯,這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就是為了讓她們夫妻反目,那三個孩子也是我做的手腳,不止如此……”
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再多說下去只能徒增傷疤,姜異看了兩名健婦一眼。
兩名健婦一直暗中留意著自家王爺,此時看到瞥來的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掏出一張手絹就噎進了風塵婦人的嘴中。
姜異暗自點了點頭,這世上聰明人多的事,尤其這些常年混跡在深宅大院的人,心思都活泛的很。
很明顯,接下來這風塵婦人要說自己做的其它惡事了,很可能遠不止裴燕的三個孩子,至于目的,無非就是在自己臨死之前,給別人造成更大的痛苦。
姜異猜到了,兩名健婦自然也早就猜到了,甚至都已經做好準備,隨時堵住風塵婦人的嘴。
“欺壓主母,殘害皇族血脈,拉到后院,斃了吧。”
姜異輕輕說了一句,兩名一直立在門口的執杖侍衛,聞言上前拖起依舊在那“嗚嗚”奮力掙扎的風塵夫人,向后院走去。
風塵婦人眼中滿是不甘,因為她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可惜姜異不會給她開口的機會了。
沒一會兒,后院便傳來沉悶的杖擊聲。
接下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原來風塵女子真的用了一招移花接木。
說簡單也簡單,就是將發生在別人家的事,添油加醋的加工一遍,但又很巧妙的將之代入姜鐘馳的家庭環境中。
故事的原型就是一個大戶人家,丈夫常年在外,家中正妻卻傷風敗俗,與人連番珠胎暗結,卻又擔心孩子真的生下來會露餡,便都打掉了。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被丈夫的一個妾室察覺了,便向主家告發了。
這就是故事的原型,但風塵女子在訴說的時候,將里面的人物稱謂等很巧妙的做了替換。
姜鐘馳看到信后,并沒有多想,單純以為她在信中說的是別人家的事,回信時自然義憤填膺,對那名主持破口大罵一番,而且人物稱謂也自然而然地與風塵女子保持一致。
而裴燕看到信后,直接將自己代入了進去,姜鐘馳罵那戶人家正妻的粗俗之語在她看來就是罵自己的。
最后風塵婦人的目的達到了,夫妻倆越走越遠,最終形同陌路。至于裴燕寫給姜鐘馳的信,早就被風塵夫人截下了,整個府邸上下,也基本被她收買了。
一切真相大白后,裴燕還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突然有些自責。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因為他只看到了信件的中間部分,至于前后,對方根本就沒給她,她卻從沒懷疑過什么。
然后一切就風平浪靜了,姜鐘馳或許是心有愧疚,竟然破天荒的不再留戀風月,親自攙扶著裴燕回家了。
姜異自然也不會再留在這客棧中,因為門外的丁任通稟說是有貴客到了。
江雪一行人也被姜異攆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江雪難得的保持了安靜,似乎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香菱腦袋則依舊有些發懵,她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一些細節根本就沒琢磨過味來,不由開口向身旁的駝小六問道:
“六姐,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駝小六卻是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了香菱的嘴,連說道:“沒聽明白就沒聽明白吧,主家的事可不敢亂議論,回去千萬別跟別人說。”
心中也暗暗對自己發狠,這次一定要控制住自己長舌的毛病,將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江雪這時候從自己的心事中回過神來,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看著駝小六道:“放心盡管去長舌吧,王爺就是想借咱們的嘴將這件事宣揚出去。”
駝小六一臉不相信的神情,似乎也知道江雪的嘴皮子利索,也不去搭這個話茬。心道:糊弄鬼呢,這驚天大丑聞,自家王爺怎么可能希望宣揚的人盡皆知……
心里這般想著,就想再叮囑香菱幾句,不想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兩名健婦開口了,道:“陀執事,雪姑娘說的是,王爺就是這個意思,否則也不會讓我們兩人在場了。”
駝小六一時間腦子飛轉,開始慢慢回過味來,貌似真的是這樣,自己這是被那黑面煞神以往對自己的冷面孔給嚇住了。
“即使我們不說,這件事依舊會傳的人盡皆知,咱們那個二爺,回去后肯定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住……”
江雪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除了香菱依舊表情一臉蒙圈外,其他人,包括那兩名健婦,都是暗自點了點頭。
因為二爺姜鐘馳走的時候,是帶著丁任回去的。
江雪雖然從來不會刻意打探自家王爺的機密事,但是卻已經隱隱覺察到,自家王爺手中除了福全掌控的那支龐大情報機構外,丁仁手中應該也同樣掌控著一支情報勢力。
她自己也曾一度萌生過向自家王爺求一顆塑脈丹,重新修煉武道,這樣有朝一日一日也能幫上忙,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任何修煉的興趣,全部心思都在自家王爺身上,偏偏自家王爺就是不肯吃下自己。
這男女之情,果然是折磨人……
不過江雪也沒有氣餒,她就不信了,天下有不吃腥的貓?早晚她要將自家王爺弄上自己的床!
再說姜異,此時的確迎來了一名貴客。
這是一名只有十四五歲的年輕少女,年紀雖小,但整個人身上卻帶著一股子干練勁,配上姣好的容顏,當真是巾幗英姿。
只是,看到這名少女有些熟悉的長相,姜異心中不由有些黯然。
,因為他想起了死在陰山秘境中的伯士當。
不錯,眼前這位少女,正是伯士當選定的繼承人,也是伯士當從小流落在民間的妹妹。
“師羽見過王爺。”
伯士羽對姜異盈盈行了一禮,伯士羽這個名字是哥哥伯士當找到她后給起的,但是她從來就沒有接受過。
因為她對從小就拋棄自己的東瀾皇族沒有任何好感,但現在其唯一的親人死了,她為了緬懷自己的哥哥,便接受了這個名字。
不過卻去掉了姓氏,而且取了一個諧音,稱自己為師羽。
一番寒暄后,師羽知道留給自己的會面時間不多,便直接進入了主題,道:
“大哥臨死前留下遺言,說是王爺乃是他生平僅有的一個好友,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所以師羽此次來,是向王爺求助的。”
姜異黯然,或許是理念相同,他與伯士當三人真的是一見如故,至于對方說的遺言,姜異也沒有什么納悶的,這個世界諸多玄妙手段,肯定也有能夠在死前留下遺言的奇術。
“我就叫你師羽吧,有事盡管直言,可是要向柏嶺葉家尋仇?沒問題,本王的血衣衛正好還在柏嶺潛伏著。”
姜異沒有任何推諉,三個月沒在大離皇都,他現在心中也憋著一肚子氣,說不得就要聯手師羽殺殺葉家的威風,也算是回敬一下葉皇后這三個月的所作所為。
“師羽在此先謝過王爺了,的確與柏嶺葉家有關,不過卻不是要血衣衛出手,而是想請王爺將血衣衛調走。”師羽說道。
姜異皺了皺眉,有些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王爺見諒,師羽想用這一戰,祭奠大哥在天之靈,這一戰波及恐怕會很大,師羽擔心會將血衣衛牽連進來。”
“你有把握?”姜異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一戰不僅僅是祭奠伯士當,恐怕也是一場自立的宣言。
因為伯士當進陰山之前,曾說過他萬一死后的身后事安排,另立新朝!
這另立新朝的難度暫且不說,單單柏嶺葉家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可別一戰不成,反而將自己搭進去了。
“王爺就瞧好吧。”師羽淡淡一笑,顯得非常從容自信。
姜異沉默一會兒,突然出聲到:“師羽,如果我們四家聯手,或許真的可以將柏嶺葉家連根拔除!”
師羽有些心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代價太大,不值得!”
姜異暗嘆一聲,是啊,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單單為了鏟除一個柏嶺葉家,真的不值得。
在他的謀劃布局中,柏嶺葉家是要徐徐圖之的,此長彼消之下,他日自己手中勢力徹底大成時,便能泰山壓頂般,一戰而下!
“王爺放心,師羽不會真的跟葉家死磕,只是讓他們知道些痛罷了。”師羽解釋了一句。
姜異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會將血衣衛調到柏嶺外圍,你只管施為,有外來志愿的話,我會盡量幫你擋下。”
“那就謝謝王爺了,師羽就告辭了。”師羽沒有推辭,再次盈盈行了一禮,便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是,突然回首道:“大哥遺言中,讓師羽對王爺執兄長之禮,師羽可以嗎?”
姜異一愣,笑道:“得此佳妹,為兄求之不得。”
師羽展顏一笑:“那大哥去忙活壓驚宴吧,小妹去布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