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堂內,驚天氣勢外放,一名掛著大串黑珠的和尚御空而行,一巴掌狠狠拍向了白給!
掌中來自氣海彼岸的神力有如山海一樣襲來,掌印還未至,地面已經出現了層層裂痕!
白給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胸口的那本戲簿也仿佛火焰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七殺堂內其余的幾名五境強者也感受到了遠處軍隊傳來的可怕氣勢,從房中飛出,準備殺死白給之后即刻脫身,葉戶則已經早早向著遠處叢林遁去,速度極快!
白給回頭,對著軍隊的領頭宋名揚大聲說道:
“老宋,放箭!”
宋名揚沒有遲疑,白給當初能在長柳巷之中一個人拖住惡鬼,讓宋名揚對白給建立了巨大的信任感。
他揮手,頓時驚神弩前后便連射了五千余箭。
前方的弩箭還在破空穿云,后方的弩箭便已經飛逝而至,頓時五千弩箭遮云蔽日而來,在一瞬間籠罩了七殺堂范圍內的所有人!
那些死士,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五境高手,臉上的神色便就此凝固!
這是白給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做出讓在場眾人吃驚的決定。
那些家伙沒有想到,白給竟然有膽量和他們同歸于盡!
這些五境的修士可不想給白給這樣的螻蟻陪葬,他們迅速放棄了攻擊白給的念頭,聚在了一起,全力釋放出氣海彼岸的神力,凝聚成了一個金色的護盾,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噗哧!
利箭入肉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些圍攻白給的黑衣死士很快便應聲倒下,被扎成了馬蜂窩,橫七豎八地排列在地面。
他們就像是無根飄萍,在面臨鋪天蓋地的箭雨時,這一瞬間他們全部都停在了原地,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
意識里不足夠堅定,腦海之中沒有決定要付出生命也必須完成的信念,于是人在面臨必死之境的前一刻,都會出現這樣的停頓。
原因是,他們的潛意識告訴他們,接下來你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因為你要死了。
葉戶早已經脫離了戰場,他沒有再關注白給是不是究竟死了,只是頭也不回地向著遠方遁去。
即便心中滿是怨怒,滿是驚懼。
他沒有想到白給非但看穿了他的計劃,甚至見招拆招,將計就計。
總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在大片層林遮掩,在陽光不能照射到的地方,在眾人目光匯聚的交界處,他們看見佇立在箭雨之中的白給,竟然是那樣……閑適。
這個詞語,形容無比貼切。
因為頭頂的弩箭……竟然全部避開了白給!
一股無形而磅礴的力量從他胸口的戲簿溢出,輕而易舉便分開了白給頭頂的密集的箭雨,看傻了眾人。
不遠處,七殺堂內,那幾名五境的強者盯著白給胸口,眼中溢出難以言喻的震撼神色!
“這是……造化之力!”
“那本書……究竟什么東西,竟然可以釋放出如此濃郁的六境強者才能擁有的造化之力!”
幾人見識寬闊,活得也久,在觀仙樓之中自然見到過六境的不世強者,如今卻沒有想到在白給的身上,有這樣的寶物……
別說是他們,有這樣的一本書,一般的六境強者想要白給死……也絕對不是一招兩式能夠解決!
“先前嵐宮山殺了一個五境的人。”
“感覺還不錯。”
“不多他很能躲,我刺不中他。”
“現在太好了,你們不能動,我可以放心出劍了。”
徜徉在箭雨之中,白給在遠處軍隊與二女的注目下,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劍,對準了那六名五境強者匯聚的金色巨盾,閉上了雙目。
直到眼前漆黑的世界出現了光。
劍光。
他出劍了。
一滴融化的冰水,自雪山上流淌下來,沿著凹凸不平的痕跡流過,帶動了更多的水珠,這些水珠便在大雪紛飛之中融合成了細小的水流,沖擊山下的某一塊空洞的石頭,發出的微弱聲響,與凜冽雪風混合在了一起。
于是,雪崩。
鋪天蓋地。
白衣勝雪,一劍西來。
劍光刺穿了六名五境強者氣海彼岸神力匯聚而成的,幾乎堅不可摧的金盾!
瞬間,他們的身體便淹沒在了箭雨之中。
沒有了金盾的保護,這些箭雨于頃刻之間便要了他們的命!
而遠處看著白給出劍的人……全都陷入了難以置信的呆滯!
他們看見了什么東西?
一個二境的修士,一劍刺穿了六名五境強者匯聚而成堅不可摧的金湯?
眼前出現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花香影注目白給的動作出神,陽光自她發間逸散,將她腰間碧玉佩照得通透。
“好美。”
她癡癡道。
蘇有仙怔然,偏頭看著少女,才發現不止何時,她握劍的手竟然在顫抖。
這是……興奮。
“門中長輩讓我來尋他,與他學習劍道,誰知初見時候,卻見他只是一名二境的修士,我很失望,認為門中長老們瞎了眼。”
“不過現在看來,是我瞎了眼。”
“一個沒有在劍閣內深修的人,竟然可以在劍道一途上走得這么遠……”
“日后若是他突破了摘天境,不知實力又將到怎樣可怕的地步?”
少女臉上的幼稚天真神色全部褪去,留下的,是一臉無比正經嚴肅,是與她年齡全不搭調的沉靜。
她只有在面對崇敬的人才會表露這副神態。
白給的那一劍,足夠讓她敬佩!
至少,在山中磨劍十年的她……做不出來。
良久后,眾人從震撼之中回過神,璟城來的軍隊開始打掃現場,蘇有仙走到了白給的身邊,望著遠方說道:
“葉戶逃了。”
“他不死,日后你的生活還會受到牽制。”
白給低頭扭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不甚關系,只要找出了人,后面的事情會方便很多。”
“我在奈何的地位不算高,但可以在奈何之中發布通緝令,畢竟我現在很有錢,只要追殺他的人夠多,他便沒有多少精力在我身上。”
“另外……安家的人也會幫我。”
提到了這個許久不曾提及的勢力,讓蘇有仙微微一怔。
她這才記起,安紅妝如今與白給是一條船上的人。
“安紅妝此人城府很深,野心很大,你與他合作,要隨時提防。”
蘇有仙叮囑了一句,不過白給的表現已經讓她對于白給產生了足夠的信賴感。
雖然安紅妝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但白給也不差……
都是老千層餅了。
一旁的花香影帶著小迷妹一般的眼神盯著白給,說道:
“方才那一劍,是你從哪里學來的?”
白給對著她眨眼,露出了真誠而友善的眼神。
“當然是劍閣。”
花香影聞言愣了一小下,旋即立刻否定道:
“不可能!”
“劍閣的劍法我都參詳過,如果是劍閣的劍法,那我一定看得出來。”
白給回道:
“劍閣劍法那么多,你怎么可能看得完……就算你看完了,也未必能夠全都記下來……”
他話沒有講完,便被小姑娘打斷。
“不,我看完了。”
“而但凡被我看過的劍法,便一定能記在自己的腦子里面。”
白給怔然。
他認真打量了小姑娘一番,說道:
“劍閣之中有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的劍解你看了嗎?”
這回輪到了少女沉默,她低頭看著自己鞋尖嘟囔道:
“看了。”
“但是看不懂。”
她說此處,忽地‘咦’了一聲。
“你怎么知道劍閣里面有一座大黑石碑?你去過劍閣嗎?”
白給回道:
“沒有,但是當初教我劍法的那名前輩告訴過我。”
花香影不依不饒道:
“他叫什么名字?”
白給給她問得腦殼青痛。
他編不下去了,決定阻斷少女的好奇心。
“其實前面的事情都是我編的,方才那一劍是我自己自創的,名字叫作……天外飛仙。”
花香影聞言,明媚的眼神泛出亮光。
“哼哼……我就知道,你教我好不好?”
“我想學。”
白給沉默了片刻后,回道:
“行。”
宋名揚打掃了此地之后,與蘇有仙交接了兩三句,白給便聽見蘇有仙低聲說道:
“劉純和他的兒子都死了。”
“被關在了七殺堂的地下室里,看樣子死了沒兩天,尸體還沒有發臭。”
“……”
白給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某個方向。
那是葉戶逃走的方向。
“把他們埋了吧,王城那邊兒的事情,我會幫忙寫信給徐夫子……”
白給的語氣平靜。
然而在場的人,任誰也能夠聽出這份平靜背后的滔天殺氣!
周獻的事情過去之后,劉純和周文龍的誤會也算是解開了,本來以為他可以在此地安享晚年,誰知才沒過多久,便與周文龍,自己的兒子,全部殞命于此。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引他來山陽縣。
他們明明可以不殺劉純與他的兒子,畢竟二人原本就和這場恩怨毫無關系。
可他們還是殺了劉純。
觀仙樓所作之事,沒有半點人性,視夏朝律法為無物,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罪魁禍首葉戶已經逃之夭夭,事后也絕對不會回山陽縣和璟城。
他知道自己在這兩個地方已經呆不下去了。
但白給絕對不會放過他!
血債,得血償!
…
劉翰的尸體面容很安詳。
也許是死的時候與自己的父親在一起。
他一只手死死攥著劉純后背的衣角,將自己已經佝僂而瘦小的父親抱在了懷里。
白給三人沒有隨宋名揚回璟城,他留下來與山陽縣的一些衙役一同將劉純父子安葬在了北山亭北的青山上。
“大人在位時侯真的為了縣民們做了許多事,如今將他葬在這里,希望他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寧捕頭帶著一眾捕快站在了墳前,臉上的感傷暴露無遺,眼角的淚花溢出之后又被抹平。
眾人在劉純手下做了這么多年的事情,劉純對他們很好,自然感情很深。
“記得十七年前,俺抱著混口飯吃的念頭進了衙門,闖了不少禍,管了不少管不了的事情……后來那些江湖勢力找上了門,全靠劉大人給俺求情,才總算逃過一劫,就連俺當初娶老婆,也是劉大人自掏腰包,幫忙置辦……”
“每每遇見了危險的案子,他總會再三叮囑兄弟們要一起,千萬不可以分開……”
說著,寧旭又抹了把眼淚。
白給輕輕拍了拍寧捕頭的肩膀,低聲道:
“寧捕頭節哀,此事因在下而起,在下一定會將兇手的人頭送到劉縣令面前,以祭奠劉縣令的在天之靈。”
安葬劉純結束之后,白給又去了縣衙,在寧旭的幫忙下安排了衙門的一些簡單事務,而后便與二女回去了璟城。
“我在夜煞有點小勢力,可以讓他們去山陽縣接替七殺堂的位置,這樣下一位縣令過來的時候,便不至于因為忌憚山陽縣附近的江湖勢力而不敢處理應該處理的事務。”
“順便……還可以幫忙盯著那個新的縣令。”
蘇有仙騎在馬上,輕聲說著。
她知道白給現在心情不大好,便希望自己能幫著分擔一些。
其實她內心有一些小愧疚。
倘若她早一些將這部分的勢力派來山陽縣,也許劉純就不會死。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白給回道:
“蘇姑娘不必自責。”
“就你那一點手里的勢力,在觀仙樓的面前幾乎沒有什么作用。”
“劉純算是因我而死,觀仙樓我暫時動不了,但葉戶我一定不會放過!”
見到白給居然還在安慰自己,蘇有仙莫名心頭一暖,卻又暗自嘆息了一句。
上天似乎總喜歡和人開一些小玩笑。
那些自己喜歡和在意的人與事,往往很難得到。
相隔二十余年,蘇有仙再一次遇見了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可對方卻并不像那些風流的年輕權貴,沉迷于她的琴技,舞姿,閉月羞花的姿色。
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外貌失去了作用。
她頗為失落。
蘇有仙偶爾會羨慕柳如煙,明明她只是驚鴻一現,在白給的生命之中匆匆路過,可卻那樣輕易地俘獲了白給的心。
常在情海浮沉,蘇有仙對于男女心事的拿捏可謂是專家級的人物,幾番試探,她當然看出了白給對于柳如煙是真的有意。
即便二人看上去,很難再一起。
白給日后想要娶柳如煙,便意味著是從女帝手中搶人。
可能嗎?
女帝會同意嗎?
二人雖未見面,可至少心心念念是彼此。
蘇有仙雖然天天與喜歡的人在一起,但白給對她卻始終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比朋友親近,但距離情人卻有不短的距離。
是對青樓女子抱有偏見,嫌棄自己么?
不像。
縱然白給自制能力極強,甚至可以頂著心魔抵御她的青媚術,可蘇有仙仍然能夠看出某些時候,白給眼底深處對自己身子的…渴。
當她拉低胸口衣衫,當她褪去薄薄綢襪,當她挽起耳畔青絲……
微微出神之際,她聽見花香影忽然開口說道:
“白大哥,璟城里頭還有一家小金樓,那也是觀仙樓的勢力么?”
她先前聽田填恬提起過,二人算是不打不相識,田填恬的憨厚可愛讓他們很快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雖然田填恬很幼稚,但其實大智若愚。
他分辨好壞,看待許多事情往往要比正常人更加清晰。
白給想了想說道:
“是。”
“不過葉戶走了以后,那家觀仙樓興許很快就會倒閉。”
其實如果不是這次的行動葉戶過于猴急,也不至于暴露的這么快。
其次當白給發現山陽縣縣令被掉包之后,他會選擇在第一時間帶著二女逃走,而不是繼續將計就計,追查下去。
無論是蘇有仙,還是花香影,亦或是他胸口那本耳靨贈與的戲簿……都不能成為白給放肆的理由。
真正讓他無所顧忌的,還是趙睿智借給他的一千裝有驚神弩的璟城禁衛。
有了這些人,白給才敢肆無忌憚地來趟這鴻門宴。
回到了璟城之后,白給與趙睿智說起了關于山陽縣的事情,許多是宋名揚已經告知于他,這些事情最后都要統計起來,上報朝廷。
山陽縣的縣令遇害身亡,職位空缺了下來,王城會專門派遣一個新的人來此地任職。
當然,山陽縣縣令這樣的小官……許多人根本看不上。
無論是王族權貴,他們的眼光盯上的,全都是對于自己這方勢力日后發展有著明顯影響的位置。像是山陽縣這種不毛之地,他們實在瞧不上眼,所以這也意味著來山陽縣做縣令的,多半是真的想護佑一方百姓的人。
譬如翰林院或是菜園里的書生。
蘇有仙不再沉迷于戲曲,而是特意花了不少精力召集從前麾下的夜煞成員,讓他們去到了山陽縣,在下一個縣令來之前,將山陽縣周圍的江湖勢力清理干凈。
雖然很快還會有新的江湖勢力冒出來,但只要有一個龍頭在那里,他們便翻不起風浪。
處理了這件事情,她又去找到了平等殿組織的成員,以白給的身份懸賞了葉戶的人頭,一共一萬兩白銀。
夜里,二人又在檐下一同泡腳,盆中的熱水升騰起了陣陣水霧,入秋之后,璟城夜里的溫度降低得很快,泡泡腳再睡覺確實舒坦。
“很難想象,幾個月前,我還是一個會為了幾兩銀子和豐南爭論的窮光蛋,現在卻在宋氏商行之中有了數萬兩的白銀……”
白給碎碎念叨著,星光灑在了腳盆的水里,灑在了蘇有仙白嫩的腳背上。
“可是劉純死了。”
“他的傻兒子也死了,現在他終于不用再為他的傻兒子擔心,也不用再為山陽縣的百姓擔心,幾個月前,我被女帝罰到了山陽縣之中,劉純是我在這里第三個認識的人,那時候我告訴他,我可以想辦法從七殺堂之中救下他的兒子,絕望的他仿佛遇見了一個救世主,仿佛在無盡黑暗的深淵里面看見了一道光……可他一定想不到吧,他和他的兒子最終卻因為這道光而死……”
他緩緩說著,語氣之中布滿了自嘲。
蘇有仙安靜聽著。
她知道,白給真的很在意劉純的死。
雖然白日里沒有怎樣表現出來,但他真的很在意。
當初周獻抓住了劉純,為了不暴露和白給任何相關的信息,他被人險些虐待致死,髕骨也被人活生生剔除……
他們彼此對對方有恩,來往幾次,也對胃口,即便相處時間不長,可交情頗深。
然而這樣的一個朋友,終于還是因為他白給而死。
他實在很難釋然。
劉純死了,他的老婆死了,他的兒子也死了。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一家人的死……都與他脫不了干系。
隱藏在青衣下,袖間拳頭已經緊攥!
白給很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掩飾不代表他沒有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蘇有仙忽然輕聲道:
“你踩疼我了。”
白給回過神,眼神低垂,這才發現自己狠狠踩住盆底蘇有仙嬌嫩的腳背,上面甚至已經出現了青紅淤血。
他猛得從背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
他是否被心魔控制了?
他的心魔不是和淫邪相關嗎?
難道仇恨也會讓他失去神智?
緩緩拿出毛巾擦干了水,他去屋子里面取來了外敷的藥物,給蘇有仙的腳背涂抹上,又輕輕揉捏,幫她將腳背上的淤血散去。
“我……”
他想說點什么。
但心魔的事情,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其實知道蘇有仙很關心他,而且并不是出于下級對于上級的關心,更多還是偏向男女之間。
所以這件事情說出來,或許會影響對方休息,于是干脆不要說了。
蘇有仙微紅著臉,難得帶著一些少女的羞意,低聲道:
“揉夠了嗎,淤血已經散了。”
白給恍然,卻也不覺尷尬,笑道:
“就當是賠禮了。”
“方才失神,在想事情,不小心踩傷了蘇姑娘……”
頓了頓,他又說道:
“其實蘇姑娘該早些出說來……”
蘇有仙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白給床頭,見白給的從容,也反倒放開了些,索性仍由他揉捏著自己的腳丫子。
嗯,還怪舒服。
“那不是看見你在想事情,擔心打擾到了你?”
白給遲疑了片刻。
“是心魔吧?”蘇有仙又柔聲說道。
其實她看出來了。
那時候,白給的狀態不大對。
“蘇姑娘真是慧眼如炬。”
白給嘆息了一聲。
見差不多了,他便放開蘇有仙精美小巧的腳,用被子蓋住,眼中有一些血絲。
細細體會,那時候,他感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想要殺戮的欲望。
過甚了。
不是想要復仇,而是想要殺戮。
對象是誰并不重要。
蘇有仙沉吟片刻,回道:
“心魔會變強很正常,因為你也在變強……”
“接觸修行這么些日子,雖然時間不算長,但你進步卻很快,相信再過幾日,你便二境大成,準備進軍修行第三境了。”
“你變強的這么快,自然也會影響你的心魔……不過我對這樣的東西不算了解,心魔有辦法可以祛除么?”
白給回道:
“應該可以。”
“明日我去問問二爺,以他的見識,或許有辦法……”
其實他能夠問詢的,遠遠不止耳靨。
意識海中的朝天問也是一名見識無比浩瀚的前輩。
雖然只是一縷靈識,不能夠幫助白給做些什么,可他的見識與知識,依然是無窮盡的寶庫。
“夜深了,蘇姑娘回去休息吧。”
見到蘇有仙準備將他的被子往身上蓋,白給有些頭疼。
蘇有仙眨了眨眼睛,哀求道:
“腳疼,不想動。”
白給怔然,旋即道:
“要不我背你回房?”
蘇有仙輕輕踹了他屁股一下,帶著三分撒嬌的語氣說道:
“今天你去我那兒睡。”
“太晚了,我不想動。”
白給嘆了口氣,為她吹熄房中燭火,又關上了房門,去往了正房。
他走后,蘇有仙蓋上了被子,鼻翼之間繚繞著熟悉的味道。
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
“朝前輩……”
“你知道心魔嗎?”
站在了意識海深處的黑色大石碑下,白給對著遠處盤坐在石頭上的朝天問拱手問道。
朝天問笑道:
“察覺到你身體里面的心魔變強了嗎?”
白給心頭一凜,點點頭。
朝天問飲下一口酒,面色如常。
“其實很正常,你變強了,自然心魔也就變強了。”
“簡單些講,心魔就是你內心的陰暗面的具象化。”
“它的實力,與你一模一樣,你會什么,它都會……因為它就是你,你就是它。”
白給聽得一怔。
“不知前輩可有什么方法能夠祛除心魔?”
朝天問說道:
“心魔沒有辦法可以驅除。”
“過往的傳聞,什么說書故事……那些上面的記載全都是假的。”
“真正的心魔一直都伴隨著人的成長,你不死,它也不會死。”
“只不過一些人的心魔在潛意識深處沉睡,而一些則因為外界的影響而復蘇了過來。”
白給明白了。
“所以,朝前輩,我要怎樣才能夠讓心魔重新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