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影黯淡,魚水交融。
白給低估了女帝單身百余年的實力,低估了那副已經病入膏肓的身子。
待到她終于愿意躺下,準備入睡時,白給出門口已經是余暉黯淡。
方才發生的一切如夢境一般,刺激卻不真實,以至于讓白給陷入了劇烈的恍惚。
身后,一道疲憊而輕柔的聲音入耳。
“定軍山的事,我幫你弄好了,去了那里……你能涉手部分王權之事,如果日后你真的不想繼位,至少找一個能夠繼位之人代替你。”
白給微微蹙眉,轉過身,一邊系上青衣的扣子,一邊對著殿內床簾之中的雪白玉人說道:
“讓賢一事事關重大,陛下還是病愈之后親自去找為妙。”
趙娥英淡淡道:
“我累了。”
白給疑惑道:
“陛下先前與臣說了關于九龍爭鼎一事,其中提到了叡王神秘消失,陛下后來沒有再查過嗎?”
“如果陛下不信任如今夏朝的王族,或許可以嘗試尋找當年叡王的子嗣,畢竟也是王族血脈,就算陛下日后做出了讓賢的舉動,也不至于讓人無法接受。”
趙娥英緩緩道:
“我倒是沒有關注過這件事情,若是你有意,回頭可以去查查。”
“還有,日后私下里不要叫我陛下了,這么多年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白給聞言,躬身道:
“是,陛下。”
沉默了小片刻,殿內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滾。”
白給嘿嘿一笑,轉身離開了春英宮。
殿內,龍床之上,趙娥英輕輕撫摸著自己光滑平坦的小腹,緩緩放平了酸痛的腰,目光之中帶著一陣柔和。
至少……自己總算有個孩子了。
…
買了些酒菜回到了宅子,便看見了坐在院中一臉擔憂的蘇有仙,他上前笑著說道:
“事情解決干凈了。”
蘇有仙瞧著白給回到了院落里頭,玉頰之上的擔憂才漸漸消失,而后她瞧著白給一身凌亂的衣服,還有過去那般久的時間才回來,心里已經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的面色仍然有一些疑惑。
“你……一下午都在宮里?”
白給頗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為蘇有仙倒上了一杯酒。
“家里頭有你這么個妖女,總不至于在外面亂晃……你也知道,我這人沒有在外面閑逛的習慣,沒事都喜歡膩在家里面。”
蘇有仙撅嘴,扳弄自己的纖細手指,認真說道:
“這下好了,又來了一個女人。”
“一個柳姑娘不夠,還多了一個……惹不起的女人。”
“這回仙兒從小二要變成小三了。”
白給翻了個白眼。
“只是幫女帝治病,雖然我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但主動權可不在我手上,怕是我想負責,人家還瞧不上我。”
蘇有仙嫵媚臉上的不愉快忽然變成了一種八卦之色,她壓低了身子,一邊兒同白給吃飯,一邊兒饒有興致地小聲問道:
“冤家,陛下先前不是答應過你,要親自完成你與柳姑娘的婚約,并且讓柳姑娘做大……俗話說的好,君無戲言,倘若她日后真的瞧上你了,按照夏朝的律法,她不是只能做妾?”
想到這里,蘇有仙這女人竟隱隱覺得有一些小興奮。
白給喝了一口酒,陷入了一陣沉默。
蘇有仙這問題倒是真把他問住了。
納女帝為妾?
他莫名一哆嗦。
要死要死要死。
這得是什么樣的熊心豹子膽的人,才能夠有這樣的想法?
“咱別關心這些,趕緊吃飯。”
吃著,微妙的觸感自小腿上傳來,白給微微抬頭,瞧著蘇有仙帶著賊笑的勾人眼神。
他沉默不言,埋頭繼續吃飯。
白給已經沒有理由拒絕了。
他欠蘇有仙很多。
“陛下讓我去定軍山。”
蘇有仙望著碗里的肥瘦相間的肉,皺眉,旋即,她把瘦肉的部分咬掉,剩下的夾到了白給的碗里。
她不喜歡吃肥肉。
白給倒是沒有什么忌諱,夾起肥肉一口就吞進了嘴里。
只要不是屎,問題就不大。
“定軍山是什么山?咱們夏朝有這山么?”
蘇有仙含住筷子,美目微微迷惘。
白給耐心解釋道:
“定軍山,不是某一個地名,而是夏朝的一個王族組建的神秘組織,與‘奈何’類似,不過奈何一般不管王族的事情,定軍山則是專門負責王權,陛下讓我去定軍山……是想要尋覓一個能夠讓她讓賢的人。”
“譬如當年神秘消失的叡王……或許他并沒有死呢?”
“能夠從九龍爭鼎之中活下來的皇子,手段與麾下的勢力肯定非同尋常,除非是因為某種極其特殊的原因,不然不會忽然消失,放棄爭奪王位的。”
言罷,二人又喝了些酒。
“可是……幾百年過去了,難道就沒有人去找過那位叡王?”
蘇有仙覺得這件事情很詭異。
白給回道:
“也許有人找過,但最后沒有找到。”
“總之……試試看吧。”
“實在不行……就真的只有繼位了,我沒有資格拒絕女帝。”
他一點兒不想當皇帝。
在修行的世界里面,這實在是一種很沒有追求的想法。
別說是大夏的皇帝,就算是整個天下一統,那又如何?
真遇上了魔骨,遇上了靈海道人這樣的修行者,揮手之間王朝便如云煙消散,所謂的精兵良將,虎豹雄師,在這樣至高修行者的面前,連個屁也算不上。
這個世界的權力是有上限的,但修為沒有。
白給往上爬,并不是因為自己對于權力感興趣,而是因為這也是一種變強的方式,可以藉此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可如果白給坐上了王位,他非常確信,自己將會損失極多的寶貴的修行時間來處理那些國家的瑣碎事務。
王權……是擋不住魔骨的。
沒有修為,一切都是空談。
白給真正需要的還是實力。
把手里的劍磨得足夠鋒利,才能真正讓那些豺狼豹虎感到恐懼。
吃完了晚飯后,二人特意洗了澡,在熟悉的房間內,躺在了熟悉的床上。
“不要抖,沒那么恐怖。”
白給輕輕撫摸著蘇有仙顫抖著的光潔后背,讓她放松下來。
“你好歹也是紅桂坊的花魁,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蘇有仙給他說得玉面通紅,羞意幾乎順著美目之中的春水漫出。
“冤家,你不要亂摸,癢。”
白給轉過頭,目光沿著屋內的月光望向窗外,遠處的大街上能夠看見聽見巡邏的禁軍。
他面不改色地說道:
“女人,待會兒叫聲小點。”
“我真怕那些禁軍聽見,以為我在搶劫,一群人拿著刀兵猛得沖進來……那場面有多尷尬,就不用我再贅述了。”
蘇有仙狠狠瞪了他一眼。
“別廢話,老娘沒這么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