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籟卡渾噩的睜開眼睛，眼前的光線悉數入目，他微微用手擋了擋。還能依稀回想起昏迷前露伊絲驚恐的面孔。
一輪碩大的火球平地而起，直接摧垮了他們的所在地，可能是什么炮火導致的，至少杜籟卡是如此猜測的。
露伊絲標志性的悅耳嗓音在耳邊回蕩：“你們真的…？”
“……是的，事情可能會很糟糕。”
“真難以置信。”奎克的驚嘆也發了出來。
這似乎是瑪蓮娜的聲音：“那你們怎么活著回來的？”
“這根本說不通！”
“還有啊，我們就這么任由他們在我們的城市里肆意妄為？”
然后是戈德溫厚重的聲音，飽含滄桑感，現在有著隱隱的怒氣：“那你打算怎么辦？！”
“你知道的，我們幾個做不到什么，他們不來斬草除根都已經是不可能中的奇跡了！”
“艾薇爾能讓我們撿回來一條命已經不容易了，你就不要讓幸運女神扼腕嘆息了好不好？”
身邊的幾個人嘰嘰喳喳的攀談個不停，在大聲的爭吵個不停。
杜籟卡瞇了瞇眼睛，輕嘆一口氣撐起身子，腹部的劇痛似乎已經消弭下去，他留心的看了一眼。
傷口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防護層，被復合纖維浸潤著的抗生素死死包著——看來是羅比尼奧的醫療設備。
他這才恍然發現已經是早上了，街道上的激戰也早就停歇。地上還凌亂的散落著各式各樣型號的彈殼，幾個羅比尼奧的成員匆匆掠過，神色興奮。
“你醒了？”
杜籟卡注意到艾薇爾的神色復雜沉重。
另外幾人之間的氣氛也都微妙無比，瑪蓮娜更是干脆的偏頭，抿唇不言。
他冷笑幾聲，一開口就不想說什么好話，也不知道他們習慣沒有。
“一個個怎么都擺出吊喪的面孔。”
“還沒到找歪脖子樹掛上的時候吧？”
眾人顯然沒有被他這個不算親切的鼓舞所振奮起來，反而更加沉重了不少，耷拉著頭都若有所思。
尤其是艾薇爾，感覺她整個人都在恐懼之中，彷徨失措的表情仿佛丟了魂，讓人心生憐憫。
杜籟卡納了悶了，微微開口詢問。
“昨晚怎么回事？”
戈德溫悶悶不樂，他又重重吸了一口煙，隨后微微嘆氣，開口和他耐心的解釋起來。
“聽著，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的離譜的，你想先聽哪個？”
杜籟卡皺起眉頭。
“我不做選擇題。”
戈德溫沒趣一笑，打了個響指。
“好好，那我先說好的吧。”
“昨天晚上的那場破仗打贏了，一群雜種打跑了另一群，婊子養的蠢貨干的事情我沒興趣評價，總之現在這個地方歸羅比尼奧管了。”
這都在杜籟卡的預料之中，要是他們全員出動都打不下來這個地方，那他可真要思考是不是要趕緊準備腳底抹油了。
“也不算驚喜的好消息，他們的贏輸和我們沒什么關系。”
杜籟卡嘆了口氣，自己的勢力不僅沒建立起來，反而在這里要給別人拼命干事。
“別急啊，羅比尼奧說了，我們這次干的很不錯。”戈德溫笑了笑補充道。
“這才是好消息。”
戈德溫把他的那把安格手槍甩了過來，能拿回自己的武器真是讓他謝天謝地。
“他說把這一片的所有東西都給我們了，讓我們隨意處置，羅比尼奧只保管那兩個倉庫。”
戈德溫炫耀般的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包新煙：“瞧見沒，這就已經是戰利品了。”
沒去管戈德溫的炫耀，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槍毫無問題，杜籟卡將其收好，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個擔架上。
微微翻身站起，奎克則適時的上前扶了一把：“小心啊老大。”
“好吧，確實不錯，就現在來說一片街的東西給六個人分已經很奢侈了。”杜籟卡緩緩承認，四處掃量了一番戰后的街道。
地上的血跡還隨處可見，有不少平民瑟瑟縮縮的通過窗戶觀望著外界。當他們看到杜籟卡的時候眼神一跳，連忙拉緊了窗簾。
昨晚的血腥把他們全都嚇壞了，看起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杜籟卡不屑的微哼，收回了飄飛的視線。
“那壞消息呢？”杜籟卡把問題放到了重點上，開口問道。
這個話題有種莫名的讓氣氛凝重起來的魔力，杜籟卡又感覺幾人都不打算開口了，剛才還侃侃而談的戈德溫也有點嘴僵。
杜籟卡心下生氣，什么大事能把人都嚇死？
“拜托，不要晾著我好嗎？”
奎克主動開口了，他說的斷斷續續的，語氣也很是委婉：“老大，昨天晚上艾薇爾他們兩個遇上德軍了。”
德魯尼亞人？
杜籟卡心里嘎嘣一下，頓時驚慌感，無措還有深入心底的恐懼讓他淹沒在潮汐之中，五感跟著共鳴起來，讓他的表情一時怪異無比。
身上的舊傷似乎都在隱隱作痛，彈片撕碎皮肉嵌入骨頭中的記憶讓他凌亂起來，手指下意識顫抖了一下，險些沒有拿穩手槍。
“你再說一遍？”杜籟卡僵硬的偏過頭直直看著奎克。
“德魯尼亞人這么快就打過來了？！”
奎克暗自咽了口口水，愕然發怵，一時沒想到杜籟卡會有這么劇烈的反應。
“奎克！！”露伊絲尖叫起來，她似乎不怎么開心。
“還沒有確定呢，不要直接這么說！”
奎克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
“還沒有確定個屁，如果真的像他們聽到的那樣，可能今天晚上咱們就可以品嘗斷電的滋味了。”
“你的熱水澡也不用洗了！”奎克陰陽怪氣，有點郁悶的吐出一句。
杜籟卡氣勢洶洶的看向艾薇爾，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是艾薇爾，總之一想到惹禍了多半是她干的：“怎么回事？”
陰厲的質問讓女孩退了退，隨即咬著下齒有點糾結，半天沒說出來話，也可能是被嚇到了。
戈德溫微嘆一口氣，上前扒住了他的肩膀：“別這樣，跟她沒關系。”
“昨天晚上有兩個疑似德魯尼亞的高級士兵，他們不知道怎么溜過前線的。”
“看樣子打算破壞城市的供電，而且現在可能已經在這么做了。”
“而且…那兩個德魯尼亞人…他們似乎…”
戈德溫眼神復雜起來，目光微微撩向了旁邊局促不安的艾薇爾，杜籟卡感覺到了他某種不太想說出來的意思，奇怪的轉頭跟著看向她。
感覺好像沒什么奇怪的，她除了身上的灰塵還是那副軟糯的樣子？
直到杜籟卡巡脧的目光發現了一個亮藍色的符號，他才呆在原地。
那是一個發著清淺微光的拓印，生在艾薇爾白皙的脖頸上。
透出幾抹極度不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