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前廳那里等著的劉珌,有些無聊地喝著水。
亭侯府里那些家奴婢女的態度,劉珌當然感受得到。
那份不冷不熱的樣子,顯然是董氏有所指示的。
若不是劉宏待他很不錯,只怕這些人對他的態度會更加的惡劣。
想到董氏,劉珌暗暗嘲諷。
拿了他那么多的好東西,這董氏對他的防備還是這么深,當真是有夠無恥的。
若是董氏能夠清高地拒絕各樣的好處,那劉珌倒也不說什么了。
可一邊吃著他的東西,拿著他的好東西,一邊卻還不待見他,當真是夠了。
但是,知曉劉宏與董氏今后可能的尊貴地位,劉珌也不好直接翻臉。
想一想,劉珌還是覺得有些憋屈的。
不過,見到劉宏匆匆趕來,劉珌忙收斂了各樣的思緒,擺上了一副懵懂討喜的面容來。
行禮過后,劉珌才有些不舍地說道:“兄長,方才吳中官來傳旨意,讓小弟與母親,收拾好后邊一同前往洛陽。”
看向劉宏,劉珌癟了癟嘴,不爽地說道:“兄長,小弟舍不得你。要不,你與小弟一起去洛陽吧?”
說完了這話,劉珌自覺這是個好主意,滿是期待地看著劉宏,等著劉宏答應。
本來還在想著旨意的事情,可被劉珌這么一打岔,劉宏很是訝異,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一開始,劉宏是對劉珌有些介意嫉妒的。
原先還樣樣不如他的劉珌,先是父親劉平被君上公車征召,去洛陽出仕。
現如今,又有旨意來,接劉珌母子去洛陽。
這樣的恩寵,可是極少見的。
對此,劉宏難免有了些不好的心思想法。
可是劉珌過來,不但將事情說給他聽,并沒有將他當外人,還是讓劉宏微微滿意了些。
而且,經由劉珌這么孩子氣地一說,倒是讓劉宏什么多余的心思都飄散了。
好笑地看著劉珌,劉宏伸手摸了摸劉珌的頭發,才無奈地說道:“珌弟,你的心思,為兄都知道了。可這是陛下的旨意,你與嬸母安心去洛陽就好。”
嘆了一口氣,劉宏覺得還是他自己想多了。
劉珌還是個小孩子,并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鬼算計。
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該是比較真的。
此時,見劉珌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劉宏更是無奈。
他虛長幾歲,又是亭侯,對于宗親的規矩還是多有了解的。
沒有得到征召,他貿然去洛陽做什么?
一個搞不好被人參一本,就有夠他喝一壺的。
他還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解瀆亭就好。
不過,劉宏還是解釋說:“珌弟,為兄也是舍不得你離開。可洛陽重地,為兄暫時可去不了。你到了洛陽,凡事也要多加小心些。”
因為少了些芥蒂,劉宏忍不住多囑咐了些:“洛陽那里,各方勢力錯綜復雜,你記得低調隱忍些,不可像在解瀆亭這里這般隨意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為兄一時半會的,也無法幫上忙。”
劉宏越說,劉珌心下越是復雜。
這個小少年,還是將他當成了弟弟來對待了。
要不然,以劉宏那冷情的性子,也不會這般縱容寵著自己了。
有些復雜地看了下劉宏,劉珌又固執地問道:“兄長,你當真不能一起去洛陽嗎?”
被劉珌這么一問,劉宏更是無奈。
搖了搖頭,劉宏回道:“珌弟,這可不是小事。為兄暫時還不能去洛陽的。”
想了想,劉宏還是補充說:“珌弟,要是你想為兄了,可以常回來看看,也可以給為兄寫書信啊。”
只不過,又想到劉珌尚未啟蒙,哪會寫信,劉宏只好換了個說法:“如果不想讓別人代寫,那畫畫也是可以的啊。”
沉默地低下了頭,劉珌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不高興地再次癟嘴。
不舍地看了下劉宏,劉珌才又說道:“兄長,那小弟不去洛陽,留在這里陪兄長吧。”
一聽這話,劉宏雖然有些無語,卻也對劉珌的態度又軟化了不少。
但是這件事情可不是兒戲,豈可胡來?
當下,劉宏忙擺了擺手,嚴肅地向劉珌說道:“珌弟,切不可胡鬧啊。這可是陛下的旨意,還讓陛下寵信的吳中官前來,你與嬸母,切不可抗旨不遵。”
頓了一下,劉宏又繼續補充道:“況且,叔父已經去了洛陽,你與什么也該去洛陽與叔父團聚才是。珌弟,不可再任性胡說了。”
對于劉珌來了之后的各樣任性幼稚行為,或許是因為劉珌年紀小,演技也很好,竟是讓劉宏沒有去懷疑。
在不知不覺之間,劉宏對劉珌先前的小介意,都消失掉了。
就連關于旨意的一些事情,劉宏也都忽略,只顧著勸說劉珌了。
輕易將劉宏帶上了節奏,劉珌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但同時,他也是對劉宏有些歉疚。
劉宏能夠真心的將他當兄弟來對待,可他,卻還是在利用著劉宏的這份感情。
兄弟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因為知道吳伉還在劉府,劉宏便將劉珌勸回府去。
而此時,聽到家奴講述劉宏與劉珌對話的董氏,臉色黑沉的厲害。
她還真是小看了劉珌。
沒想到,劉珌這一番任性胡鬧,愣是讓她兒子上了套,反而是顧著去勸說劉珌了。
她好不容易讓劉宏對劉珌起了一點芥蒂,就這么輕易地讓劉珌給胡鬧化解了,反倒是讓她兒子對劉珌多了好感與認可。
這個小子,還真的是不簡單,心機有夠深的。
幸好劉珌很快就會去洛陽,不能再這么影響她兒子了。
要是繼續這般下去,只怕她會忍不住朝劉珌下手了。
可是董氏也有些想不明白,劉珌這般做,難道僅僅是因為耍著她兒子很好玩?
亭侯府,論家財,可比不上隔壁劉珌家有錢啊。
到底是有什么東西,讓劉珌這么巴巴地黏了上來,還將她兒子給拉攏成這個樣子的?
對此,董氏還是沒有想明白。
但是有一點,董氏對于劉珌的介意與防備,比之此前還要更加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