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袁府,一間奢華的書房內,華服青年正懶散地靠坐在胡椅上,由兩個美貌婢女伺候著捏肩捶背。
青年相貌俊朗,一身的富貴氣勢,讓人忍不住側目。
此人,正是袁府袁逢的嫡子,袁術,表字公路。
聽著一個暗衛回報的消息,袁術忽的睜開了眼睛。
只是轉瞬間,聽聞袁紹逃過一劫,袁術不由得微微撇嘴。
他就知道,那個庶子是不會這么輕易死去的。
拍了拍婢女的纖纖玉手,示意美人兒暫停按揉,袁術這才坐起身來。
看著幾乎將頭垂到地面去的暗衛,袁術淡淡笑道:“怕什么?那個庶子身邊有那么多人護衛,又豈是那般容易就喪命的?”
話雖如此,但知曉袁術與袁紹一向不和,暗衛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袁術的霉頭。
這兩人,為著袁家的家主之位,雖然年紀都不大,卻是已經明爭暗斗了好些年,至今尚未分出個勝負來。
由于家主,亦即兩人的生父袁逢尚在,且更希望兩兄弟能夠和睦相處,一致對外,所以兩人雖互看不順眼,暗中動手腳,卻也沒有到完全撕破臉的地步。
正是因此,對于袁紹遇刺,袁術難免會幸災樂禍。
將事情捋了一下,袁術開口問道:“你是說,行刺那個庶子的人,是此前被他強行奪妻的王守?而且,那人還逃出了袁紹身邊暗衛的圍殺?”
被袁術不知覺間散發出來的渾身氣勢所懾,暗衛不禁渾身冒出了冷汗,忙恭敬地垂首回道:“是,公子。仆已經查清楚了,那人確實姓王名守,家住洛陽城郊,乃是一介任俠,其妻被那個庶子強行擄走。此次,王守行刺不成之后,殺了二十幾個暗衛逃走。”
聽到這里,袁術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折損的都是袁家的暗衛,袁術難免心疼。
可那是給了袁紹的,效忠守護的,也是袁紹那個庶子。
因此,對于那些暗衛的死亡,袁術心疼至于,卻并未真正地放在心上。
相應地削弱掉那個庶子身邊的實力,對于他而言,可是件好事。
不過,那個刺客王守,倒也是有些真本事。
敢這般跟袁家作對,那人也是夠了不得。
不過,若是能夠暗中將那個王守收歸自己麾下,那就更好了。
嘴角勾起冷笑,袁紹朝那個暗衛命令道:“查!一定要查到那個王守的下落,全力拉攏到我們這邊來!”
若真的成事,那他想要對付袁紹,可就多了一個很有用的助力了。
而袁紹當年干的事情,沒準也能夠讓他利用一番。
待到那個暗衛退下之后,袁術又看向了身邊的護衛,開口問道:“先生休息了嗎?”
提到先生,護衛恭聲回道:“公子,先生正在后園賞夜景,尚未休息。”
賞夜景?
聽到這個,袁術也有些意外。
今日才月初,即便是有燈籠照明,依然昏暗看得不甚清楚。
烏漆嘛黑一片,這個時候,先生去后園賞什么夜景呢?
況且,先生的身體一向不好,可不能吹風著了涼啊。
想到這里,袁術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來,慍怒地斥道:“那些人是怎么辦事的?怎可讓先生這個時候去后園?”
話音剛落,袁術危險地睨了一眼身邊的那個護衛:“你既是知曉先生此時去了后園,為何不早報予我知?”
被袁術這么一問,護衛嚇得躬身伏地:“請公子責罰!”
冷冷地哼了聲,袁術漠然回道:“你自去領罰!”
下了令,袁術又冷冷地環視一圈:“記住!先生的事情最為要緊,不可再有所遲延!否則,從重處罰!”
等眾護衛家奴都恭聲應是之后,袁術這才急促地往后園趕去。
盡管知道先生性格很是孤傲,所做之事,身邊的人是攔不住的,也不敢攔,但袁術仍舊遷怒那些護衛家奴。
若是護衛提前來報,他還能趕去勸說一番,免得事后再懊悔。
先生的身體弱,可禁不得半點折騰。
袁術口中所提及的先生,是袁術的一個門客,姓楚名巽(xun第四聲),表字攸滄。
這字,是寄望于楚巽能夠悠然恬淡,自得于滄海之間。
可楚巽這人,雖然身體孱弱,卻是個好動心思的。
楚巽不甘平凡,喜歡隱在幕后做權謀之事,將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更不喜歡規規矩矩地守著陳條,被限制心思。
所以,楚巽這才會看重袁術的地位,以及袁術對他的尊敬與護庇,讓他很多收拾人的想法,都能夠順利地付諸實踐。
也是因為楚巽的存在,幫著袁術出謀劃策,才讓袁術在與袁紹之間的家主之位爭奪中,慢慢地占據了上風。
因此,袁術更是敬重楚巽。
而這個時候,楚巽之所以去后園,其實也是為了散心,紓解心中的煩悶。
袁紹差點出事的消息,楚巽已經得知了。
袁紹被行刺,這并不是什么多意外的事情。
按照袁紹以前沖動暴躁的性子,惹下的禍事可有不老少,得罪的人更多。
譬如這一次,袁紹之所以會招致王守的刺殺,就是因為袁紹強奪了王守的妻子,害得王守家破人散。
不過,袁紹身邊有袁家的暗衛,護住袁紹是沒有大問題的。
王守行刺不成,這也在楚巽的意料之中。
可讓楚巽感到意外而興奮的是,在洛陽城這里,居然還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勢力。
從他聽聞的事件過程中,楚巽很敏感地發現,有人在關鍵時刻救下了刺客王守,殺了那些袁家暗衛,且沒有留下其他的線索,現場處理得很干凈,很老道。
以他對袁家暗衛的了解,以及戰況方面的分析,那個勢力很不簡單。
讓袁家暗衛無力反抗,事后又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這手段確實是讓楚巽很感興趣。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居然能夠做到這等地步?
因為想不明白,楚巽才會出來吹吹冷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抬頭,看了下那如鉤的新月,楚巽突然鼻尖一癢,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哎,他這身體,終究還是太弱了,動不動就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