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行人便來到了洛水邊一處破舊的茅草屋。
籬笆院子里邊,一個同樣衣著單薄破舊的小男孩,拄著一根樹枝做的拐杖,在那焦急地踱來踱去,不時望向門外。
在看到了他們一行人的身影,尤其是被王禮放在馬背上的程墨時,小男孩臉色一變,拄著拐杖,踉踉蹌蹌地朝著他們趕了過來。
這個時候,程墨又恢復了一點,看到了小男孩,忙喊道:“寒弟,別著急,兄長無礙。”
程墨這喊出來的話語中,中氣依然不足,有著劫后余生身體的虛弱。
只是,程寒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速度不減地開門,趕了出來。
可路上坑洼不平,程寒一個不小心,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拐杖都被甩了出去。
看到這種情況,程墨哪里還能淡定得住。
這個時候,馬匹已經停了下來,程墨不待王禮扶他,直接就從馬背滑了下來。
扶著馬匹站穩后,程墨挪動虛軟的腳步,朝著程寒跑了過去。
這是他唯一的弟弟,兄弟兩個相依為命多年,他可不希望弟弟出事。
尤其是現在,弟弟的腳傷還沒有好,萬一再次傷到,留下什么后遺癥,那該怎么辦?
可是,掙扎著撐起上半身的程寒,看到兄長狀況不佳,忍著身上傳來的痛楚,用力咬了咬牙,才喊道:“兄長,我沒事。”
說這話,程寒也試著要站起來。
奈何,他本就傷了一條腿還沒有好,這般倒下,牽扯到了腿上的傷勢,疼得他臉色開始發白,冷汗直冒。
但為了不讓兄長太過多安心,程寒忍著痛,不敢哎哼出聲。
沒一會兒,程墨已經趕到了程寒身邊,先是上下檢查了一下程寒的情況,看著小弟一身的狼狽,程墨有些不知所措。
還好,劉珌幾人,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
王禮見程墨想要去把程寒扶起來,忙阻止道:“程公子,不可!令弟傷勢情況未明個,不可貿然移動,以免造成傷勢加重。”
聽到了王禮的話,知道王禮懂醫術,程墨的手直接僵住。
回過頭來,看著劉珌和王禮,程墨焦急地懇求道:“劉大公子,懇請你幫幫舍弟。”
看著程墨那一副為了弟弟驚慌失措的樣子,劉珌還是有些動容的。
他也有弟弟妹妹,也是寵愛得很,不忍他們受到半點的傷害。
因此,對于程墨的心情,劉珌能夠感同身受,便認真地點了點頭。
一個重親情的人,該是不會壞到哪里去的。
看向了正在給程寒檢查的王禮,劉珌開聲回道:“程公子,不必擔心,子禮的醫術很不錯,會好好處理令弟的傷勢的。”
而已經大致檢查了一遍的王禮,這時候也開口說道:“程公子,令弟的傷勢無礙,不必擔心。”
說著,王禮站起身,走到另一邊,對程墨吩咐了一下,兩人合力,把程寒扶了起來。
韓當也已經把程寒的拐杖撿了回來,交給程寒。
扶著弟弟,程墨幫著程寒整理了一下衣物,擦掉了身上的土漬,看著弟弟身上還有多處的擦傷,眼中滿滿的心疼。
見狀,劉珌開口了:“程公子,讓子禮幫忙處理一下擦傷吧。”
這個時候,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還是先處理程寒的情況要緊。
看著這兄弟兩人感情這般好,劉珌也多了些耐心。
聽了劉珌的話,程墨帶著程寒感激了一番,才扶著弟弟走到屋里,開始處理傷口。
留在外邊的劉珌,打量了一下這幾乎家徒四壁的茅草屋。
只是,當劉珌注意到,如此貧窮的屋子里,居然供奉著大賢良師的木牌,劉珌不由得微微垂下了眼眸。
這,該不會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吧?
而且,張角的太平道,已經傳到洛陽這邊來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程墨才走了出來。
程寒因為有不少的擦傷,雖然上了藥,但程墨也沒有讓他再出來走動,而是先歇下,免得再扯動傷口疼痛。
見劉珌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王信幾人一直警惕地護在身邊,程墨的眼神閃了閃。
走了過去,程墨向劉珌鞠躬致謝:“多謝劉大公子!”
知道程墨過來,劉珌回神,看向了他,淡淡說道:“程公子不必客氣。”
程墨這時抬起頭來,見劉珌正淡然地直視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突。
估摸著,劉大公子已經發現異樣了吧。
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了屋中大賢良師的木牌,程墨了然。
而再看向劉珌是時候,見劉珌并沒有什么意外,程墨只能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救命之恩,這可是大恩情啊。
想了想,程墨還是試探地問了一下:“劉大公子,莫非也聽聞過大賢良師?”
挑了挑眉,劉珌嘴角勾了勾,看向程墨,說道:“程公子,你是想要說太平道張角三兄弟?”
額,直接被說出了名諱,程墨一時有些愣然。
好吧,他們雖然感激大賢良師,但在劉珌的眼中,只怕也就是一個弄虛作假的道士而已吧。
微微笑了笑,程墨點了點頭,應道:“看來,劉大公子確實是知道大賢良師的。”
聽到程墨直接承認,劉珌倒也不意外。
繼續看著程墨,劉珌直接問道:“程公子,你莫非是張角派來洛陽的大方長?你,是張角的心腹?”
被劉珌這般直接的問了出來,程墨再次愣了一下,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不清楚,劉珌究竟對他們的事情知道多少,但程墨也不敢再小看劉珌。
而不待程墨回話,劉珌再次問道:“既是你與張角關系匪淺,那么,你可認識馬庸馬元義?”
這個馬庸,劉珌還是很有印象的。
能夠幫著張角在洛陽活動,搞定不少的達官貴人,包括宮中劉宏信任的封胥徐奉,馬庸還是挺有本事的。
這一個人,劉珌倒也是有心要拉攏一番。
至少,在馬庸事情敗落,落得個五馬分尸的后果之前,劉珌有心要將人提前給劫走。
那樣的人才,就那般死去的話,倒也是可惜了。
只是不知,在后來群雄并起的時候,馬庸是否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