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海見羅華那淡然的神色,仿佛一切他早已料到。
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殊不知,那淡然的的羅華,內心也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但看李博海那震驚的樣子,羅華也不像露怯,仿佛一切了然。那臉上的自得的樣子,明顯就在說,震驚?震驚就對了,我兄弟可有本事了,之前的事你自己度量度量。
雖然羅華不說,但對李家直接用武力將林臘及制服的事,心里還是微微有所不滿的。
“對了,你還沒說這小子是個什么人呢?”
李博海又問道。
“我是真不知道,半年前的獸潮你知道吧!”羅華苦笑道,似乎是說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知道,廣平府出動了十三名琴心境,還有百名風初高階去雁難歸探尋。那一場仗你們打得漂亮啊!平息獸潮,居然一個人都沒死!”
“漂亮什么?要不是我這兄弟,我們都栽在里頭了。”
羅華搖了搖頭,笑道。
“你是說,半年前那事……跟這小子還有關系?但這小子,我怎么看都是個沒開竅的普通人啊!”
李博海仔細打量著那邊的林臘及,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但再怎么看,這小子全身竅穴暗淡,明明連風初一層都不是。
“沒錯,他的確沒開竅。但這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絕了!”羅華嘆到。
半年前的事又在眼前浮現。
自己帶著一眾兄弟,在雁難歸里死死堅持。鉆進了一片林子,但不知怎得,這塊林子居然不見一只妖獸,似乎是有人畫了一個圈,將所有妖獸都攔在了外頭。
也是在那,他見到了穿著一身破爛的林臘及。
起初,他還以為是什么人形妖獸,但林臘及一出手,便將他鎮住了。
那些明顯快咽氣的妖獸,就伸手上去這么摸了幾下,再從地上拔兩根野草這么一喂。居然就活了。
契約獸沒事,治人就簡單多了。
之后,這小兄弟帶著自己,帶著一眾兄弟,走了一條路,路上沒有一只妖獸,眾人平安走出了那號稱雁入難歸,人入難活的雁難歸。
待走出無邊森林,外頭的獸潮居然就散了。
禁衛軍承了林臘及的情,便為這無家可歸、幼時便走散在雁難歸的小兄弟尋了家店鋪,讓他住了下來。
……
看著那陷入沉思的羅華,李博海還想問,卻見那邊的林臘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收回了手。
李博海趕緊一揮手,撤去了屏障。
林臘及可不知道李博海跟羅華說了這么多,在他眼中,這兩人一直穩穩坐在那看著自己,一動也沒動過。
“怎么樣?”
李博海看著林臘及,趕緊問道。
看見林臘及這一番動作,有聽了羅華說了這么多,李博海在心底已經隱隱相信了林臘及。
搞不好這小子,還真能治好自己這老兄弟。
林臘及閉著眼,微微皺眉。
在李博海眼中,還以為林臘及是在想什么,又或是這病實在棘手。縱使焦急,也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但林臘及實則是在看著腦海中那浮著的古籍。第二十一頁,本應空白一片,此刻卻慢慢以紅色痕跡勾勒出了一匹駿馬,雙眼燃著熊熊烈火,看上去與場中的赤霄駒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畫上那匹馬連四蹄上都纏繞著火線。
體型好像也更為高大。
赤霄駒……
林臘及心底默默念了一聲那寫在最上頭的三個大字。
緊接著,在圖畫下慢慢浮現出了一行小字。
時間不多,林臘及趕緊一遍遍地默念著,想將這些話全部記下。
不過十余次呼吸的時間,那字慢慢隱去。
雖然記不住也沒關系,再探查一次就好,但林臘及可不想費這功夫。
“怎么樣?”
見林臘及睜眼,早已等不及的李博海趕緊問道。
在李博海失望的眼神中,林臘及搖了搖頭。
“沒事,治不好也沒事……”李博海苦笑道,這些年,從雍州到冀州,又從冀州到中州,不知求了多少名醫,拜了多少宗門,不都說無藥可醫無方可開嗎?要不是實在沒希望了,自己又怎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廣平府養老?
“誰說治不好了?”林臘及有些疑惑:“我只是覺得有些難治罷了!”
難治?
李博海瞪大了眼睛,兩片嘴唇不禁顫抖著。
“你的意思是……能治?”
李博海開口,那聲音已經隱隱有些顫抖,多少年了?六十年?八十年?
居然有人說能治了?
“自然能治!”見著李博海這樣子,林臘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不都是盼著自己好嗎?契約獸傷了,主人能好到哪去?這人怎么感覺不想讓自己好起來一樣?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李博海站了起來,緊張地踱了幾步。
林臘及將剛剛記下的那一番話,稍加潤色說了出來:“這赤霄駒,現在還處于成長期。看樣子,應該是多年前中了幽靈蜈蚣之毒,之后又中了噬妖熊之毒。”
“對對對!就是這樣!”
李博海連連點頭,驚喜地說道。
能一句話就將原因說出來……那有救了,有救了!
身后那羅華難抑心中情緒,微微張著嘴,滿面驚訝。
好家伙,幽靈蜈蚣?還有傳說中的噬妖熊?這都不死?
這要死不活的馬居然是赤霄駒?
地榜十一的赤霄駒?
這老東西……不簡單啊!
林臘及接著說道:“按理說,這赤霄駒早就活不下去了!而幽靈蜈蚣之毒深入肺腑,噬妖熊的血毒又游于全身。剛好這兩種毒互相牽制,要不然……這赤霄駒都不知道臭了多久了。”
林臘及說了個冷笑話,想活躍活躍氣氛,但看這兩個人絲毫沒有想笑的意思。
嘖……沒意思。
林臘及砸了砸嘴,又說道:“就算死不了,但老丈應該無時無刻都忍受著肺腑的燒灼之痛,及渾身血脈的刺痛。嘖,比死了還難受啊!”
李博海紅著眼,點了點頭。
真是這樣,每天都忍受著這非人的劇痛,若不是家里的子孫沒一個爭氣的,又不想這祖輩的家業就在自己手中毀了,多少次,李博海都想著死了算了。
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