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這突然的動作嚇了林臘及一跳,本能地想往一邊躲閃。但看著柏妮那冷靜的眼神,林臘及也微微冷靜了一些。
她身上沒有半點殺氣,應該不會對自己怎么樣;退一萬步說,柏妮也沒有對自己出手的理由。
想著,林臘及干脆沒有躲閃。
再說了,躲閃有用嗎?
這可是乾元境的神仙!
林臘及心里有幾分苦澀的想著。
柏妮估摸著是嫌跟林臘及面對面站著有點尷尬,右手一撫,拍在林臘及肩頭。
林臘及就像個陀螺一般,滴溜溜轉了半圈,變成背對著柏妮。柏妮右手前伸,直接扣上了林臘及的肩膀。
躺在一邊的柏通眼睛都不眨一下,緊緊盯著兩人,生怕錯過了什么好戲。
上手了上手了!
下一步該干什么了?
咦?
感受到手中的堅實感,柏妮臉上有幾分疑惑。
手中抓的好像不是什么肉體,而是一團精鐵。皮肉還以一種古怪的頻率微微顫抖著,柏妮感覺自己的手似乎隨時會被彈開一般。
這小子……居然煉體煉成了這樣?
真當自己是妖獸了不成?
有點意思啊!
柏妮輕笑一聲。手指猛地用力,林臘及肩上的皮肉慢慢凹陷了下去。
林臘及只感覺肩膀上似是有一桿鉆頭,用力地往皮下猛鉆。
疼,但林臘及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疼痛?
習慣了!
況且他也弄清楚了柏妮究竟是要干嘛。
摸骨齡嘛,又死不了人!
只是一般摸骨齡都是摸小腿手臂,這摸肩膀……林臘及還是第一次見。
難不成是這嘯天宗的什么特殊秘法?
林臘及有些納悶的想著。
其實林臘及完全是想岔了,道理挺簡單。他只顧著這柏妮是個乾元境的神仙,隱隱約約的忽略了柏妮還是個女子。
一個女子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去摸一個初次見面、陌生男子的手臂小腿?有失風化!
柏妮眉頭輕蹙,食指輕輕在林臘及的肩膀上摸著,感受著林臘及肩胛骨上的紋路。
不到十七?
在這種貧瘠的地方,又不是中州朝廷的人,沒有朝廷的資源幫助。十來年能修煉到這種程度,不說是絕世天才,但是根骨也不差!
不錯不錯!
而且不被暫時的強大蒙蔽雙眼,反而用了相當的精力的去錘煉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心性在年輕人算是相當可貴了。
這種體魄,若是修煉宗門內的功法,必然事半功倍。最多百年,宗門內又能多出一個乾元境!
這樣的人才,必須弄到宗門里去。
宗門這一代的男子,太需要這樣的一個扛鼎之人了!
柏妮心里滿是熱切。
柏通的眼睛也是越來越亮,看看林臘及,又扭頭看看柏妮。
就沖師姐這眼神,肯定有問題!
妥妥的!
只是這跟話本里說的不一樣啊。
按那些話本里,有情人相見,不應該是天雷勾動地火、干柴遇上烈火嗎?
這兩人怎么……這么淡定?
這算是勾肩搭背嗎?
師姐為什么要讓姐夫背對著她?
這還有什么講究嗎?
柏通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
“聽通兒說,你準備一月一拜山門?”柏妮撫了撫亭內石椅,款款坐下。扭頭看向依舊背對著自己、拘謹站著的林臘及,展演一笑。
“沒必要這么拘謹,算起來我們應該還是同輩,無須多禮。坐吧!坐下說!”
同輩,您老人家都是乾元了!我可沒這么大的面子!
林臘及心里嘟囔了一句,面上沒有展露分毫,轉過身來,朝著柏妮行了一禮,恭敬道:“多謝前輩!”
這才坐了下來。
不落禮數,不錯!
柏妮見林臘及這表現,心里又夸了一句。
林臘及坐下之后,微微理了理衣服的下擺,端正坐好。
“回前輩的話,晚輩的確想去試試運氣。”
“怎么能是試運氣,這拜山門自古便是能者上,弱者下。有實力者,從不說什么試試運氣。你才修煉多久?十年還是八年?在這廣平府,你能修煉成這樣,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同齡人中,除了少數幾個變態,你不輸給任何人!”
十年八年?
自己的修煉時間,滿打滿算……好像就兩個月?
林臘及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話了。
他還沒想好怎么說,但是一邊的柏通卻是直接開口說了。
“什么十年八年,最多半年!我第一次見到姐……林兄弟的時候,也就個把月,那時候他還是風初三層!現在已經是風初九層了!半年可能多了點,最多三個月!”
要你多嘴?
林臘及狠狠盯了躺在地上的柏通一眼,要不是現在他這師姐在,林臘及恨不得再揍一頓出出氣。
本來還打算,就算不順著說十年八年,那也得說個三年五載的。
要不然實在有些驚人。這才第一次見面,總不能說自己是吞噬精血修煉吧?這可是個乾元境,鬼知道那血書能不能藏嚴實了。
“個把月開了六竅?你還有時間煉體?”
柏妮瞪大了雙眼,雙手緊緊捏住了面前的石桌。
嘎嘣一聲,雙手就從上頭掰下了兩塊拳頭大小的碎片。柏妮卻似乎沒有意識到,雙手仍然緊握著。
咔咔咔,幾聲令人牙酸的破裂聲。
林臘及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塊堅硬的青石,直接被柏妮的兩只鐵手捏成了齏粉,哪怕是綠豆大小的沙粒都見不著。
全碎成了沫子,風一揚,飄得到處都是。
看著柏妮這表現,倒是讓林臘及想到了個理由。
“可能是因為我從小煉體的緣故,開竅比尋常人要簡單許多!”林臘及撓撓頭,故作羞赧。
“從小煉體?你不是修煉之后才開始煉體的嗎?”柏妮顯得有些意外,雙手拍了拍,石頭灰到處飄。
“不是,我哪有這么大的能耐?我不是這廣平府人,小時候隨著父母尋親才來的廣平府。后來走散了,我也不記得老家在哪了,只記得好像是在海邊的一處漁村。自打記事起,我爹就讓我迎著潮汐巨浪扎馬步。”
林臘及說著,眼中閃過了一絲溫情。似乎真是在想著孩提時發生的事。
“原來如此!”柏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海浪煉體,這種煉體方式她也聽說過。現在似乎還有一些苦修士在用著這種方法。
想來這林臘及的父母,應該也是這些苦修士中的一員。
柏妮想著,自己腦補出了一個畫面。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海浪下扎著馬步,每一個浪頭拍下,那身影就會猛地一顫。似是隨時都會跌倒一般,但是仍然死死咬牙堅持著。
真是太難得了!
聽林臘及這么一說,柏妮更加欣賞林臘及了。
“可是……”柏通張張嘴,臉色顯得有些疑惑。
他想說,別說第一次見面,就算是上次在騰龍街上林臘及跟那大胖子打架的時候……他也沒看出林臘及有半點煉體后的痕跡……
這怎么又成從小煉體了?
不大對啊!
但話剛一出口,就被柏妮不耐煩地打斷了。
“可是什么可是?你學學人家,小時候就知道苦苦修煉!你呢?有我盯著,一個不注意就上后山掏鳥窩!普通的小妖獸也就算了,后山那窩銀霜雁的主意你也敢打!屁股上現在還有兩個被叨出來的洞吧!”
滿滿的恨鐵不成鋼啊!
柏通的臉瞬間就紅了,有幾分不自在地摸了摸屁股。
林臘及聽得目瞪口呆,銀霜雁……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地榜二十的妖獸吧!這鳥窩是能掏的嗎?
“行了,你也別叫什么前輩了。跟著通兒,叫我一聲師姐吧!若是你能拜入山門,無論是哪家宗門。四大上宗一衣帶水,你喚我一聲師姐總歸是沒錯的!”
指責完柏通,柏妮喘了幾口氣,扭頭沖著林臘及笑了笑。
“是,前輩!”
“嗯?”柏妮皺了皺眉,語氣一揚。
林臘及苦笑一聲,又回到:“是,師姐!”
心里卻是感覺怪得很,雖說眼前這柏妮看著的確年輕,但是柏通說了,這可是八十幾歲……奶奶級別的人物。
跟一個奶奶,同輩而交,真的不大對勁。
聽到林臘及這聲稱呼,柏妮喜笑顏開,覺得眼前這小子越發順眼起來。
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夠年輕一點呢?
前輩前輩地叫著,柏妮總覺得自己好像又老了好幾十歲。
“那你想好,拜哪家了嗎?”柏妮不漏聲色,沖林臘及問道。
不知怎得,柏妮覺得這林臘及真是越看越順眼,自家那師弟也算是人中龍鳳了。但是比起來,總感覺差點意思。
嘖……就是這名字不大好聽。
林臘及看柏妮這模樣,心里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要是按柏通那性子,林臘及想都不用想,肯定直接說嘯天宗了。但這柏妮……林臘及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說。
誰知道人家怎么想的?萬一自己表現地太過熱切,搞不好反倒會引起人家的反感。
想到這,林臘及苦笑了一聲:“晚輩還沒想好!”
柏通聽這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
什么叫還沒想好?你之前不是被我嘯天宗的風姿折服了嗎?而且我師姐還在這呢,你不應該想都不想,直接說嘯天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