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南。
徭役營,因為丹爐和煉鐵爐的火焰,整個徭役營的空氣顯得有些燥熱。
最東頭的石屋里,場面一時間有些微妙。
兩人傻傻的站著,看著爐子里的一尊玉猴在那大吃特吃。
“喂,那個郝仁……這應該不會吃出什么毛病吧!用的藥好像都是毒物……”
看著玉猴鼓起的腮幫子越來越小,西門雪有些遲疑地問道。
林臘及撓了撓頭,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稍微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有沒有毒暫且不談,這可是燒焦以后的灰……多苦啊!咽下去應該剌嗓子吧!怎么能吃的這么開心?
沒錯,是開心。
雖然那玉猴沒說話,但林臘及明顯能感受到它的喜悅。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吃得滿嘴是灰,還伸出那玉色的舌頭不停地舔著手上沾著的炭灰。似乎連一絲半毫都不想放過。
“郝仁!你看!他怎么變臟了?”
西門雪突然拍著林臘及的肩膀,驚叫道。一邊叫還還一邊輕跳著。
林臘及咂了咂嘴,對西門雪這個反應有些看不明白。以前上學時身邊的女同學也是這樣,不管是什么貓狗、開心的、恐怖的,只要看見了就開始蹦跶。
蹦跶個什么勁兒?
不蹦就不會說話了?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林臘及暗暗想著,仔細往那玉猴看去。
這一眼也是讓他愣了愣。
玉猴那似玉的肌膚上,冒出了點點黑灰。
這黑灰,自打那炭灰進嘴的時候,林臘及就看見了。
但是那時候也不大明顯,他也只當是那炭灰撒身上了。
結果現在這炭灰好像都冒出頭來了……就好像是一塊火龍果上頭的點點黑色種子。
“雪兒……你有沒有感覺這灰……好像越來越長了?”
林臘及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好像是!”
西門雪也點了點頭。
在二人驚詫的眼神中,那斑斑黑點越來越密,顏色也越來越濃。
“這好像不是灰……這是長毛了!”
好半天,林臘及算是看明白了。
“可是長毛了……好丑啊!”
西門雪顯得有些嫌棄。
玉雕好看……長毛的玉雕看上去就有點惡心了。這若不是個活物,西門雪都會覺得這是發霉了。
“丑嗎?猴子不應該就是長毛的嗎?”林臘及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
說句心里話,他倒感覺現在這猴子看起來倒是更順眼了。猴子的身體構造跟人類本就差不多,剛才這火猴那樣子,林臘及就感覺是一個沒穿衣服的裸男在眼前晃悠,說不出的怪異。
這會兒雖然看著沒有剛剛那般晶瑩剔透了,但好歹算是把衣服給穿上了。
那火猴似乎是聽懂了兩人的對話,朝著西門雪就是一咧嘴。
“喏,你看看!誰讓你說人家丑的,這會兒不樂意了吧!”
林臘及直接被這架勢給逗笑了,朝著西門雪打趣道。
西門雪也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但偏偏心中又生不起半點氣。
這會兒功夫,長出來的棕色毛發已經遍布了火猴全身。就像個毛絨絨的玩具。
誰能拒絕一只毛茸茸的玉猴朝著自己齜牙咧嘴呢?
西門雪這時是真想拒絕!
因為那火猴唰的一聲就竄了出來。朝著她就竄了過去。
速度極快。
林臘及和西門雪只有眼睛跟上了,腦子都未曾轉過彎來,身子更是來不及做出半點反應。甚至連那火猴的身影都未曾看清楚,只看見一道殘影掠過。
西門雪被嚇得花容失色,但又來不及閃避,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猴子朝著自己的臉竄了過來。
那十根尖利的指甲在陽光下反射出道道寒芒。
西門雪可不覺得自己的臉皮能敵得過這尖利的指甲,她的臉皮可沒這么厚。
一時間西門雪只來得及絕望地閉上了眼。
雖說容貌重要。比起眼睛瞎了,臉上多出幾道傷痕好像也不是什么忍不了的事。
一閉上眼,西門雪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毀容了。
足足等了十來次呼吸,西門雪也沒有等到那撕裂感,反而是脖頸處溫熱熨帖,說不出的舒坦。
“呀!”西門雪慢慢睜開眼,一睜眼就忍不住驚喜地輕聲叫到。
一旁的林臘及滿臉無奈。
那只火猴沒有傷人之意,這會兒直接盤在了西門雪那潔白的脖子上。身子加上長長的尾巴,足足在西門雪脖子上繞了兩圈有余。
柔若無骨。
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只會認為是西門雪脖子上圍了個圍脖,誰也想不到這居然會是個活物。
腦袋就搭在西門雪胸上,歪著個腦袋,沖著西門雪眨巴著眼睛。
就這一眼,西門雪的心都快化了。雙手伸出,在火猴的頭上揉了又揉,眼睛都快被扯變形了。
“這家伙……”
林臘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心里頭居然有點發酸。
明明是自己大發善心救下了這家伙,煙熏火燎的,最后第一個親熱的居然是西門雪。
聽到林臘及的話,西門雪眼睛一橫,沒好氣的說道:“不許罵他!”
“好好好,不罵!”林臘及嘆了一口氣。
西門雪滿意地點了點頭,把腦袋埋進了火猴的腦袋邊上,深深吸了一口,似是夢囈一般說了句:“真香!”
倒也真是奇了!一般來說,妖獸就算是再愛潔,身上也會有一股子壓不下去的體味,或是腥或是騷。但總得來說,都不會太好聞。
但這只猴子身上居然是彌散著一股子飄散不去的清香味。
似是花香,又像是馥郁的木香。
叫人神清氣爽。
而且這脖子本來是極為敏感的位置,但是西門雪卻感受不到半點不適。根根毛發就像是柔軟的緞子。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她敢保證,皇宮中哪怕是功夫最好的織娘織出來的錦緞。也遠沒有這般柔軟舒適。整個脖子就像是浸泡在了溫暖的池水中,瞬間便掃去了所有的疲勞。
“郝仁,你說給他起個什么名字好呢?總不能一直叫猴子吧!”
西門雪抬起頭朝林臘及問道,一只手抬至胸前,輕輕地摸著猴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