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嗎？你們倆不會還以為剛剛那些人就是普通的徭役吧？”
呂子瑜眉頭一揚，顯得有些意外。要是只有西門雪沒想明白，倒也就罷了，那就是個沒有太多彎彎繞繞的小女孩。
但居然是林臘及發問了，這就有些奇怪了。
雖然他對林臘及相知甚少，認識的時間加起來都沒有半天，甚至連名字都還沒問。但就憑之前在石屋里的那一番話，他就感覺這眼前這小子肯定是個聰明人。
倒是真沒想到在這件事上，這小子那腦子居然就像突然沒了元氣滋潤的經脈，干涸掉了。
聽著呂子瑜這頗為意外的語氣，林臘及撓了撓頭。
不是普通的徭役？
難不成那些徭役還有什么身份不成？
是了，他們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短褐。但之前見的徭役服侍各異，這徭役營中顯然是沒有固定服侍的。那那些人應該是出自同樣的組織。
林臘及腦子中閃過了萬千畫面，都是前世看過的那些電視劇電影。
什么監獄風云，什么我在牢里當老大……除了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還講個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之外。其他的，牢獄里頭清一水的有個所謂的扛把子。在監獄里頭都能弄出個小幫派，其余所有人都得對這扛把子禮讓三分。所謂坐牢不過也是換個地方度假罷了。
難不成那些人，就是傳說中的扛把子？中州山雞哥？
嘶……能讓呂大師都給面子。這些人不簡單啊！
越想林臘及越覺得有可能，那些人牛高馬大，全是些猛張飛。看上去就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平常徭役哪有那塊頭？
林臘及一點點地推理著，確信自己已經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終日打雁的好手，總有一天也被雁啄了眼啊。自認為推理正確的林臘及，殊不知自己已經跟真相越離越遠。這都不能說是推理錯誤了，這完全就是歪上天了。
“他們是什么幫派的？”林臘及皺著眉頭問道。
西門雪也湊了上來，踮起腳尖悄悄對這林臘及耳語了一句：“這些人的伙食真差！”
林臘及點了點頭，他也注意到了。
一邊的空地上，服侍各異的雜役蹲在地上，手里捧著個海碗，往嘴里扒拉著飯，不少人的褲腿上還有泥漬。乍眼看去，就像是在田墾上著急耕作匆忙吃食的老農。
這些人的伙食遠沒有剛剛那些著青灰短褐的好。剛才桌上，三葷五素還有一道涼菜一道湯，飯也都是白米飯，雖然沒有磨好，里頭有些麩糠。
但好歹也是大米飯不是？
而且在這大冬天的，這時候又沒有大棚。那些人吃得居然都是新鮮的蔬菜，酒就更別提了。
但這些人的碗中，林臘及看去，稍微就顯得有些磕磣了。
的確有肉不假，但每碗里加起來估摸著也就指甲蓋大小的肉沫。蔬菜也都是些酸菜，還不知道放了多久，酸菜葉子都蔫了。這酸菜都是質量最差的那一種。
飯里頭……的確有白花花的大米，但更多的是黃米、豆子還有一些林臘及認不出的谷物。熬成了一碗濃粥。估摸著每三斤米還得添二兩石子兒。這些人一邊吃，還得一邊往外挑石頭。
林臘及的嘴已經挑剔地不成樣子了，就這么一碗，他看上去不比豬食強。但這些人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至于酒……就別想了，每人一碗攙了甜菜根的米湯。
這待遇啊，天壤之別。
驚訝之余，林臘及還隱隱有些憤怒。
這徭役營為什么要這么做？
如此這般，不是助長了那些人的氣焰嗎？
“幫派？”呂子瑜眉頭一揚，面色顯得有些怪異，似乎是在憋著笑。
好半天，呂子瑜才接著說，但是那語氣，林臘及和西門雪卻是怎么聽怎么怪異。
“沒錯，他們是幫派。還是這中州最大的幫派，不管大小城鎮，都有他們的蹤跡！”
“那就難怪了！”
林臘及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模樣。
這么大的幫派，這中州肯定也得忌憚一二。
但是遍布大小城鎮……林臘及有點疑惑，為什么以前從未聽說過？
一旁的西門雪也點了點頭。
看向呂子瑜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些鄙夷。
難怪都說這中州是蠻夷之地，這也太沒骨氣了。側臥之畔，許他人酣睡。不僅如此，這人都送上門來了，居然不是第一時間格殺，而是好吃好喝地供著。
窩囊啊！
還好我雍州不這樣。
看著這兩人的反應，呂子瑜不只是好氣還是好笑。
就這么一說，這倆人居然還真信了？？
他也懶得再說什么，讓他們胡思亂想去！
緊接著，林臘及和西門雪在呂子瑜后頭悄咪咪說了起來，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吐槽他們的不作為，放任這么個組織在自己的地盤里頭活躍。
YY若是自己掌權，肯定以雷霆之勢將這組織連根拔起。
諸如此類。
這兩人似乎不覺得呂子瑜是外人，完全沒有背著呂子瑜的意思。聲音雖然小，但也一字不落地鉆進了呂子瑜的耳朵里。
一時間呂子瑜有些痛恨自己。當初想不開修煉干什么？這耳朵這么好使？
我不想聽啊！
這話傳出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啊！
這真的會死人的！
一開始，呂子瑜還故意裝作聽不見。但卻是越聽越膽顫。
這兩人膽子也太大了，你換個地方也行啊！這可是徭役營，隔墻有耳不懂嗎？
后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后面那倆膽大包天的，已經在聊怎么推翻這中家的腐朽統治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不忠不孝的混賬話都出來了。
就算是問情觀，好歹也還給中家留了一塊遮羞布，讓他們繼續當個吉祥物，做個象征性的皇室。這倆人怎么比問情觀還狂？
不行不行，再說下去，他們能把問情觀都給平了！
“你們倆，有完沒完了？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
呂子瑜轉過身去，無奈地說道。
眼睛正對上了兩對忽閃忽閃寫滿無辜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