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僧人的師父？”李寶皺眉念叨著，輕輕搖了搖頭。
光是這智深僧人都已經過了古稀之年，再去尋智深僧人的師父？
那不是挖人棺材么？
敗德行啊！
呂柔脂早有預料地輕笑，“郝公子，智深僧人的師父乃是之前大相國寺的住持，朝廷賜了紫衣的高僧，古玄大師。”
僧人、道長若身著紫衣，就是諸多朝廷命官遇見也要低首，其中的好處，甚至可以恩澤整個寺廟。
“而這古玄大師收過兩個徒弟，大徒弟為智深，二徒弟為智淺，未曾聽聞有過三徒弟，卻在如今蹦了出來，郝公子不覺得奇怪么？”呂柔脂坐在石凳上翹起二郎腿，一截筆直的小腿翹出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露出一截雪白。
“就算我覺得奇怪有如何？這師叔之稱呼可是李寶親口所說，誰知道那古玄圓寂之前會不會收個小徒弟？”
郝旭搖了搖頭，覺得呂柔脂所言不過是外人的推測。
李寶自己都稱那小子為師叔了，他們這些外人難道還能比李寶更清楚？
“可若是我有辦法證明那小子不是古玄大師的徒弟呢？”呂柔脂將雙手搭在腿上輕聲言語。
此言一處，直讓郝旭睜大了蝌蚪眼。
“有何辦法？”一陣激動的郝旭甚至伸出手去抓住了呂柔脂搭在腿上的手腕。
對面郝旭突然的失禮之舉，呂柔脂并沒有任何驚慌之意，淺笑著緩緩從郝旭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
“郝公子，我可是商人。”
聽得呂柔脂所言，郝旭靜靜平靜了下來。
他怎么能不知道呂柔脂所言何意呢。
商人，是逐利的，不是做慈善的。
他郝旭想要奪下殺豬巷這塊地成為東京關撲魁首，可東京十二位關撲掌柜誰不想要這塊地？
誰不想做東京第一？
這呂柔脂沒有幫他郝旭的理由。
除非有利。
“呂掌柜所言甚是，倒是郝某唐突了。”郝旭端坐在石凳之上，向著呂柔脂微微欠身，以道歉適才唐突之舉。
“若呂掌柜所言屬實，讓郝某奪下了殺豬巷之地，郝某愿意讓出兩成利。”郝旭向著呂柔脂伸手，豎起兩根手指。
兩成利，看起來不少，但對于郝旭而言，新開關撲店的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對于東京關撲的更多掌控。
所以他才能如此爽快地讓出兩成利。
而對于呂柔脂來說，想要跟郝旭爭搶這東京關撲的產業她力有不逮。
爭奪更多利益才是王道。
“行，那便如郝公子所言。”呂柔脂笑靨如花，跟郝旭娓娓道來。
“郝公子有所不知，李寶稱為師叔那少年，名為方青，我派人探尋，知曉了他來自建州，就飛鴿傳信至建州找人證實了此事，也就是說，方青就是建州人。”
郝旭聞言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訊息他早已知曉，自從那天李寶稱方青為師叔之后，他就派人去搜尋方青的信息了。
所獲與呂柔脂所說的信息一致。
窮小子，建州人。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個小子。
呂柔脂見郝旭不說話，便繼續說著。
“建州遠在福建路，離東京甚遠，我所尋之人在建州問得，方青來東京之前從未離開過福建路，那么古玄大師，是何時去往建州收方青為徒的呢？”
福建路。
建州。
東京。
古玄。
方青。
這五個詞在郝旭腦中回蕩，讓他剎那間想明白了此事該如何追根究底！
古玄，到底去福建路建州了沒有？！
郝旭盯著呂柔脂的蝌蚪眼瞬間亮了起來。
“呂掌柜繼續說。”
他知曉呂柔脂既然這么說定然是查到了什么。
“郝公子真是心急，經多人查證，古玄大師圓寂前十年都未曾去過福建路，那方青又怎么可能是古玄大師的徒弟呢。”
呂柔脂用手指尖戳了戳郝旭的胸膛，直戳得郝旭心花怒放。
妥了！
定是那小子用什么鬼魅之技誆騙了智深住持與智淺僧官！
“到時候拆穿了那方青的謊言，不用多言，被誆騙的李寶自然不會放過他，郭清秋也會被李寶收拾掉！”
心花怒放的郝旭展露笑容，在八角亭下來回踱步。
“接下來，只需把方青引去大相國寺，讓他與智深住持、智淺僧官他們碰上，再由我們出面，一言便能戳穿之。”
呂柔脂笑盈盈地輕捻著秀發，媚眼瞟著亭下來回踱步的郝旭。
“對，不必打草驚蛇，我已有計。”郝旭挺著胸膛一笑，自信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區區方青。
不足掛齒。
。。。。。。
“開下門！”
方青頭頂圓笠，背著包裹，雙手環抱著一個大油紙袋站在小貨行巷的青石板上，朝著一院內喊著。
“來了！”
這頭方青的聲音剛落下，那兒院中姑娘的回應聲就響起了。
“吱嘎。”
開門的郭清秋幫著方青接過他懷中抱著的油紙袋。
“今兒個的早飯是什么啊？”郭清秋朝著油紙袋里探著杏眼，還用她那挺拔雪白的玉鼻往袋子里湊。
“是王樓山洞梅花包子和曹婆婆肉餅。”邁過門檻走進院中的方青順手關上了陳舊的院門，摘下了頭上的圓笠。
這些天郭清秋在家養腿，都是他來帶飯的。
“曹婆婆！”
“曹婆婆！”
“曹婆婆我來了！”
聽到曹婆婆三字，本還躺在床上打滾的郭葵推門而出，如同聽到了他夢中情人的名諱一般狂奔而來。
“是曹婆婆肉餅，我聞出來了。”隔著油紙袋郭葵就確定了是他想要的曹婆婆肉餅，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瞧著郭清秋，眼中滿是希翼。
任誰瞧見這張肉嘟嘟的臉配上這大眼珠子都沒法拒絕郭葵，更不要說拿著餅的人還是郭清秋了。
“喏，小心燙，小葵。”郭清秋從油紙袋里拿出一塊冒著熱氣的大肉餅遞給郭葵。
郭葵才不會顧忌肉餅的油，直接拿兩個小肉手接過了大肉餅。
光是瞧著，這大肉餅比郭葵的臉還要大一圈。
對著手中的大肉餅，郭葵將自己的嘴巴張大了最大，然后吧唧一口咬下一塊蔡婆婆肉餅。
從餅的咬痕處能看到滿滿當當要溢出來的肉餡，這便是把隔壁家小孩都饞哭的蔡婆婆肉餅！
“呼，好燙，好燙。”
哪怕自己的小姑已經提前跟他說過了，郭葵還是迫不及待地咬下了滾燙的肉餅。
果不其然被燙到了。
但這一切對本葵來說都不是問題！
只見郭葵張大嘴巴往嘴里吸著冷氣，同時自己那小舌頭不斷旋轉，如同一個插電的電風扇。
肉眼可見的熱氣被郭葵吐了出來，讓方青不禁佩服地豎了豎大拇指。
從古至今，把雙手雙腳捆住扔進海里還能回到岸上的。
方青只服郭葵和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