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都開口了，李寶沒有不辦的道理。
一身樸素布衣的李寶轉身來到郝旭面前，硬生生的說道。
“郝公子，挪步。”
郝旭激動地張開口還想說些什么，想說這鴿子明明是肉鴿，想說這方青絕對在說謊......
可郝旭很快平靜了情緒，冷靜下來的他環顧四周便清楚地知曉。
他失敗了。
繼西大街那夜之后又失敗了一次。
今日說再多也是無用，說那鴿子是肉鴿？肉鴿能做到這等事情？
再多說也沒有意義，他們哪怕信那個肉鴿也不會相信他。
殺人誅心。
殺人沒殺成，還把自己的心誅了。
認清了一切的郝旭臉色凄涼，緩步走下石階，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此時太陽已經降落至遠處外城城墻之上，和煦明亮的日光變得有些泛紅，照著郝旭的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被抹領折磨了一天的呂柔脂這才發現自己這邊已經失敗了，但顯然她的情緒要比郝旭好一些。
用媚眼盯著方青看了好一會兒，呂柔脂嫵媚一笑，用力扯了扯胸前的抹領，這下總算是寬松了不少。
就是露出了一些雪白，和若有若無的深溝。
“南無常住十方佛，
南無常住十方法，
南無常住十方僧......”
智淺僧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上飛速念著如來藏心咒。
只要我念咒念得夠快，就算多看幾眼佛祖也不會怪我。
身材傲人的呂柔脂跟著郝旭離去了，夕陽拂著她的窈窕背影。
天邊的紅霞由鮮紅轉粉，光線不再強烈。
“小師弟啊，這么多年我都沒有盡到師兄的責任啊，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師兄，天塌了師兄都給你扛著。”
智深住持肚皮拍得啪啪響，肥手勾著方青的胳膊好不親熱。
“多謝師兄了。”
方青拎著鴿籠應道。
雖然他不是很想假冒古玄大師弟子的名諱，但今日在那郝旭的逼迫之下，他也只能行此事了。
好在他之前無處落足之時，曾溜達大相國寺尋找住處，尋見了一無人居住的門房，奈何常有僧人進出打掃，讓他無法居住。
就在那幾日，他聽過打掃空房的僧人聊起這空房曾為古玄居住。
今日憑著一級馭獸技能他驅使這肥鴿去這間房中取物來，但對于這肥鴿能取什么回來方青真的沒有把握。
還好肥鴿夠給力。
直接叼了一支毛筆過來。
“謝什么謝，都是師兄該做的，哈哈哈哈，今日真高興，得讓齋房多備些好菜，小寶，快去跟齋房說，多做些菜！”攬著方青胳膊的智深催促著一旁的李寶。
這東京相撲魁首，居然要為了給自己加菜而奔波？
這感覺，真奇妙。
方青嘖了嘖舌。
“是，師父。”李寶在走之前還看了眼自己的師叔智淺僧官。
在大相國寺呆了這么多年，他當然清楚，雖然自己師父是智海塔院住持，但是整個大相國寺的銀子都在智淺手中，寺中財政支出都歸智淺僧官管。
加菜也是。
往日智深住持這種加菜的要求都會被智淺僧官拒絕。
但今日，智淺僧官只是向著李寶點了點頭，點完頭還特意走到李寶身邊。
“小寶，多加幾個菜，就說我說的。”
“是。”這還是李寶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智淺師叔。
日落西山，虔誠的香客們都已經陸續離去，大相國寺內各處的攤主也收拾起攤位打道回府了。
此時是大相國寺送客之時，除了僧人之外不留客。
今日卻有三人例外。
齋堂外，露著雪白屁股腚子的郭葵正小跑著追逐一只肥鴿。
“咕咕咕！”
肥鴿撲騰著翅膀跳來跳去躲避著郭葵。
擁有著一級馭獸技能的方青并不怕肥鴿會飛走，于是就把肥鴿從鴿籠中放了出來，任由郭葵追逐著。
“這鴿子真的是你剛買的那只么？”郭清秋依靠在一根柱邊，杏眼望著奔跑的郭葵，向身側的方青問著。
她是親眼看著方青買下這只肉鴿的，也是親眼目睹這肉鴿比信鴿還要聰慧。
若不是體型這么肥胖的鴿子不常見，她真的要以為方青偷天換日了。
“的確就是那只。”方青并沒有要隱瞞郭清秋的意思，朝著郭清秋眨了眨眼。
“是我的小秘密哦，清秋，你想聽么？”
“切，我才不想聽。”郭清秋當然清楚這些事情有蹊蹺，甚至猜出了一部分真相，但對她而言，方青有沒有說謊并不重要。
重要是方青捍衛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你給那個鴿子取名叫子彈么？好奇怪的名字，有什么寓意么？”郭清秋杏眼注視著掙扎撲騰的肥鴿，肥鴿下的郭葵蹦跶著想要逮住它。
“子彈？”一旁的方青先是一愣，后來便了然了，定是他之前說“讓子彈飛一會”讓郭清秋以為子彈是在稱呼這鴿子了。
“對，給它取名叫子彈，子彈的意思，就是飛得很快的寓意。”
郭清秋扭頭對方青翻了翻漂亮的白眼。
引得方青燦爛一笑。
“小師叔，還有郭姑娘，郭娃娃，快進來，齋飯好了。”一身布衣的李寶從齋堂中出來，向著齋堂門口的方青等人客氣說著。
“額，這個，師侄，叨擾了。”方青說出師侄二字還是覺得拗口。
“不必見外，小師叔。”李寶引著方青等人進了齋堂，而肥鴿子彈則被關回了鴿籠。
夜色籠罩了整座東京，東京則是點燃萬家燈火作為對夜色的反抗。
齋堂內，點滿了蠟燭，燭光印得整個齋堂亮堂堂的。
“師弟，這里這里。”圓滾滾的智深挺著大肚皮對著方青招手。
“來，師弟，你就坐我身側。”智深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
“多謝師兄。”方青靠著智深落座，郭清秋跟著坐在他身側，而郭葵則是和小和尚一意坐在了一起。
隨著智淺僧官和李寶落座在了另一側，一桌人齊了。
整個齋堂內足有上百個座位，忙碌了一天的僧人都在用餐。
“嚯，今日的伙食怎么好了這么多？”
“對啊，智淺僧官知道了不會發飆么？”
“什么啊，這就是智淺僧官吩咐做的。”
“就是，智淺僧官和智深住持尋見了失聯的小師弟，不要太高興”
“......”
僧人們吃著齋飯不時看向方青這一桌，他們都想看看，古玄大師的三弟子是何等模樣。
“來來來，開吃吧。”智深住持招呼著方青吃飯。
“是，可是，師兄，這個......”方青為難地用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一桌菜。
煎肉、腰子炒肺、團圓臊子、小雞炙鴨、五色料頭肚尖......
不是，你們這寺廟吃得再葷一點？
一盤素的都見不著？
人山大王也沒吃這么葷的吧？
不遮掩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