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陶雨雨的星眸黯然失色。
百禽鳴。
作為整場上壽御宴的最重要環節。
斷然不能出現這等差錯！
“伴奴，還能去找東京精通飛禽象聲之人么？”陶雨雨攥著衣袖，仍舊企圖挽回局勢。
只要能從東京找夠精通飛禽象聲的人，白禽鳴便能完成。
“做不到的，雨雨，差了近二十人，根本不是當下能去找尋到的，而且......”
握著銀竿頭木仗的李伴奴還想說些什么。
只聽金水橋前一陣聲響，巍峨的大門緩緩顫動，門間的縫逐漸擴大。
東華門開！
聽到開門聲，陶雨雨和李伴奴的臉上流露出無望。
此時還不是宗室、百官入宮之時，此次東華門開，是讓教坊司之人先進入稍事準備的。
如此盛大的御宴，需要精細安排。
這下就算能在東京找到精通飛禽鳴叫之人也無用了。
來不急了！
“多謝你了，雨雨，我們一眾使副商量過后決定去請罪了。”李伴奴如幽蘭般的面孔上流露著苦澀。
如今到了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繼續掩藏等百禽鳴之時出了差錯那便真的是無可挽回了。
在李伴奴身旁，還有好些個衣著區別于一般教坊司使副，她們的臉上滿是無望與無奈。
為了這一次天寧節，早在節前的一個月，教坊司便召集眾多的藝伎進行演奏排練。
整整一個月的排練。
付出了不知多少的心思，多少次的排練。
只為今日這盛大的御宴演出。
她們為之付出的如此之多，卻因為眾多女子突然失聲而毀于一旦。
“伴奴，真的沒有辦法了么。”陶雨雨上前握住了李伴奴的手，星眸之中滿存愴然。
她雖非教坊司麾下女伎，但與眾多教坊司的女伎關系甚佳，姐妹情深。
否則她也不會能以非教坊司女伎的身份入宮領舞。
她實在不愿教坊司眾人的努力就這么白費。
還可能遭受降罪。
“東華門開了，雨雨。”李伴奴搖了搖頭，摘下了鬢發之上簪著的白花，淺淺一笑中含著無限心酸。
已然沒有辦法了。
“那個，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次頂住啊。”
就在此時，有男聲響起。
等一下。
我為什么要說再次？
身著山海紋錦衣的方青走上前來，取過李伴奴手上的白花重新給她簪了回去。
不過由于他不太會簪，不僅沒有簪上，反而弄得手上的白花脫落了好幾片花瓣。
不是吧！
這不是影響我的高手氣質么
氣煞俺也!
死活沒法把白花枝簪進李伴奴發髻之中的方青急了。
他翻過手來，該簪為插，直接豎著把白花枝插在了李伴奴的腦袋上。
還不錯。
方青拍了拍手，為自己的手藝滿意地了點了點頭。
但滿意之后他又覺得有些變扭，而且是越看越變扭。
也不算變扭，就感覺好像有點熟悉。
方青摸著下巴又后退了幾步，定睛一看。
好家伙。
這一下他算是認出來了。
怪不得覺得眼熟呢。
這一枝白花插在頭上的不就是天線寶寶小波么!
是你么？
小波！
“方宗師，你剛才所言是什么意思？”李伴奴扭頭看向方青，如同清泉般的雙眸中透著不解。
她不明白方青為什么要把白花枝插在她頭上。
也不明白方青剛才所言為何意。
是他能幫上忙的意思么？
可他又能幫什么忙？難不成他認識不少會飛禽鳴聲的象聲藝人？
但問題是根本來不及了啊！
“方青，我知曉你對象聲有所掌握，可這次欠缺的百鳥飛禽之聲，而且缺的不是一人，就算你能模擬一種飛禽之聲也是不夠的。”
陶雨雨跟方青解釋著，臉上的沮喪清晰可見。
她是在看臺上觀看完方青與阿都最后一戰的。
那一戰中。
方青曾神吒、龍鳴。
那音色程度在象聲中都算頂尖。
可如今百禽鳴中缺了近二十種飛禽之聲，做什么都無用了。
“咔咔咔咔”
金水橋上另一邊的東華門緩緩打開。
打開的東華門后，是手持著旌旗、金瓜、銅錘的金甲侍衛，他們分別站于東華門的兩側，神色肅然。
除此之外。
東華門城墻上也陸續出現了幾個宦官，這群宦官甩著手中的拂塵，用尖銳的嗓音朝教坊司之人喊著。
“速速入宮!”
這是要提前讓教坊司之人進宮準備!
“莫要耽誤了，我們去請罪吧！”
“是啊，伴奴姐姐，雨雨姐姐，這百禽鳴斷然是鳴不成了!”
“唉，真是奇怪了，怎么會突然失聲呢。”
教坊司眾女們神色黯淡。
她們并沒有人相信方青能解決此事。
哪怕她們大部分都見過或聽過方青錦仙宗師的名頭，但象聲是象聲，相撲是相撲。
一個耍的是嘴皮子功夫。
一個耍的是身子骨。
根本搭不上干系。
“沒有時間了，趕緊把我帶進去，你相信我么，雨雨。”
方青眼瞅著東華門城墻之上越來越多的太監冒了出來，一臉認真地注視著陶雨雨的雙眸。
根本沒有時間解釋了!
他必須先上車!
陶雨雨凝視著方青認真的雙眸咬上了紅唇。
耳邊的教坊司女子沒有人相信方青。
她自己也不相信。
因為即使是她，都想不出來方青能如何解決教坊司的危機。
可她卻在凝視著方青雙眸之時。
選擇了相信。
只因她曾親眼目睹。
崔府君廟前，獻臺之上。
方青舉起阿都摔下獻臺時的眼色。
這等人物。
不會是撒謊之人。
“伴奴，助我把方青帶進去，快。”陶雨雨扭頭向著李伴奴說道。
星眸之中，滿是毅然。
李伴奴并不認識方青，但她認識陶雨雨，清楚陶雨雨是個怎樣的人。
“快，掩護方宗師入東華門！”
作為教坊司的使副，李伴奴的話還是讓教坊司眾人信服的。
壓下心中質疑的教坊司眾女朝著方青靠了過來。
“哎”
“別這樣。”
“輕點好嘛。”
方青徹底被教坊司眾女所包圍。
“下去吧你。”就在方青身旁的陶雨雨一把壓在方青的腦袋上。
讓方青的身影消失在了教坊司眾女的華服裙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