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著彩樓臺階的方青薄唇輕啟，使用著一級象聲技能，吹出聲響。
“咕咕咕咕～”
在他身旁的幾名教坊司女子離得近，聽見了這咕咕聲。
起初她們并沒有在意，因為早在剛才她們就看到方青帶了一個鴿子。
她們都覺得是這個鴿子在叫。
但登彩樓登到一半，她們偶爾將眼眸瞥向方青，才驚訝發現。
方青肩上站著的鴿子一直都閉著喙，根本沒在叫。
反倒是方青嘴唇輕啟，不停發著聲。
而這一路，她們壓根沒聽出這是人象聲模仿的，還以為就是鴿子叫的。
就在方青邁步登上彩樓頂層平臺之時，他的腦中傳來訊息。
“叮。”
“練習象聲，獲得0.3熟練度。”
“熟練度達到100，象聲技能升至二級。”
熟悉清脆悅耳的叮聲，讓方青將意識沉入腦中，翻開《街溜子大全》，閱覽著《象聲篇》。
“技能：象聲
等級：2
熟練度：0.1200
屬性：蓋得嘯之遺意而極于變者，擁有中級的象聲技巧，最多能同時模仿二十種聲響。”
看到升級之后技能象聲的屬性，方青松了一口氣。
方才他答應陶雨雨其實是冒了險的，因為單憑他之前所擁有的一級象聲技能，根本不足以幫助教坊司樂人完成百禽鳴。
雖然他清楚自己的象聲技能快要升級了，而且按照之前的經驗來看升級之后所增加的屬性不會差到哪去。
但直到現在，他才能確保自己足以做到。
將意識從自己腦中抽出，方青站在彩樓平臺上眺望著眼前之景。
湛藍色的天空下，皇宮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頂泛著光，格外輝煌。
放眼望去的各個大殿威嚴佇立，這些大殿大多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柱子之上有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
這便是大宋天子所居的皇宮么。
方青的眼色有些飄遠，他是和郭清秋站在望火樓上俯瞰過整個皇宮，但兩次所見之景還是截然不同的。
有鐘聲傳來。
從大相國寺的方向而來。
伴隨著鐘聲。
東華門上的太監們揮舞著拂塵高聲呼。
“入朝！”
東華門再次緩緩打開。
金甲侍衛們手持著旌旗、金瓜、銅錘肅穆而立。
金水橋前，青衣小廝們挑著轎子先行而入，緊接著宗室、百官、皇親跟著邁過金水橋，穿行過東華門。
一眾人末尾，蕭金藤和阿都緩緩地走著。
蕭金藤臉上棱形黑紋下的雙眸看著眼前的這群大宋百官，不屑冷笑。
他之前曾跟隨使團出使來過大宋。
因此他得以清楚百禽鳴之事，作為上壽御宴開頭的重要環節，若是出了差錯，這御宴也算是毀了一半了。
“砰砰砰！”
身旁有撞擊鐵籠聲響起。
蕭金藤邊走邊扭過頭來，看向阿都背后之物。
阿都背著一個被黑布蒙住之物，剛才那砰砰聲就從黑布下響起。
聽著這聲響，蕭金藤的圓眼中泛著幽光。
趙佶。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大禮！
“人來了！伴奴姐姐！”
站在彩樓上眺望著的教坊司女子轉身喊著。
聞言的李伴奴臉上平靜如水，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盡力而為吧。
“姐妹們，站位吧，就按照之前說好的來就行。”李伴奴安撫著教坊司眾女，指揮著各女站位。
很快，身穿長衫華服的教坊司女子便排列整齊站在了彩樓平臺之上，面對著紫宸殿大殿。
李伴奴站在了方青的身旁，紅黃兩色寬袖被從云層上吹來的風掀起，手上握著一根銀竿頭的木杖，頭上簪著的白花花瓣顫動。
不似人間。
似登仙境遇仙子。
“方宗師，我會盡量彌補欠缺的飛禽聲，莫要壓力太大，哪怕出了差錯也不是你之錯。”
李伴奴淺笑著與方青說著，臉龐如幽蘭。
“好的。”方青點了點頭，報以一笑。
這么看來，相由心生這話還真沒錯啊。
此女心亦如空谷幽蘭。
紅墻間寬道之上。
青衣小廝們抬著轎子停在了紫宸殿前，從轎子中走出來一個年邁的老人。
其后的宗室、百官、皇親這會兒也到了。
老人就這么手持笏板領著百官、宗室、皇親進了紫宸殿的殿門。
這老人。
定是蔡京。
方青瞇著眼打量著這位老人，心中有了判斷。
“咔咔咔～”
紫宸殿門開。
有人邁步而出。
男子一身朱紅色的朝服，寬松的朝服遮住了他的身軀。
黑色官帽之下是一張端正略顯孤薄之臉。
在男子身后，兩隊宮女魚貫而出。
方青盯著紫宸殿前身披朱紅色朝服的男子瞳孔一縮，深呼吸了一下平緩著自己的心緒。
此人。
便是大宋的官家，趙佶了。
剛見到蔡京。
又看到趙佶。
一個接一個歷史中赫赫有名之人出現在他面前，總會讓他有一些恍然與不真實感。
可這就是事實。
蔡京領著百官、皇親、宗室諸人進了紫宸殿前的廣場。
此刻。
彩樓之上的李伴奴眼神一凜。
“百禽鳴，起！”
有教坊司女子啟唇，靈動清脆之聲響起。
林椿之聲起。
有女高鳴。
環頸雉之聲起。
有女誦吟。
灰伯勞之聲起。
聽著彩樓之上的禽聲響起，殿外的蕭金藤神情自若。
他清楚，這群教坊司的女子是沒法完成百禽鳴的。
凡禽者皆為百禽，差了幾十種禽鳴聲，還能成為百禽鳴么？
總要露餡的
蕭金藤冷冷一笑，在他看來，這群教坊司的女子是在自尋死路。
彩樓之上。
大多教坊司女子放聲高鳴著。
她們的鳴聲，都攜帶著各類飛禽之聲的特色。
數十飛禽之聲齊鳴，宛若一篇樂曲。
李伴奴見方青還不放聲，沒有催他，而是深吸一口氣，粉唇輕啟。
嘹亮之聲直沖云霄。
百禽鳴。
需有長。
何為百禽之長？
鳳凰也。
鳳凰于飛，和鳴鏘鏘。
方青從未聽過鳳凰之聲，但他在聽到李伴奴高聲鳴叫之時便認為這就是鳳凰之聲了。
因為所有的飛禽之聲，都在鳴和著李伴奴這一聲高鳴。
此為。
百鳥朝鳳。
不過還差了些。
李伴奴的臉上潮紅泛起，嘴內粉舌靈活地撥動。
又有禽鳴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