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別跑呀！”
“啊啊啊啊！別啄我！”
“啊啊，它戳我下面，咦，我怕什么？”
紫宸殿大殿前的廣場之上，太監們追著紛飛的群鳥。
方青和李伴奴一停聲，這些鳥兒失去了引導，不亂跑才有鬼了。
整個紫宸殿前都是這些鳥兒。
可苦了太監們。
尤其是這些鳥兒都是豢養在皇家園林墾岳的，讓太監們逮它們時束手束腳，生怕傷了這些飛禽大爺。
整個紫宸殿之前亂作一團。
一襲山海紋方青趁亂沖過廣場，朝著紫宸殿大門沖去。
氣喘吁吁的他將一些意識涌向腦中，腦中一條盈著藍光的“道路”一閃。
一只錦灰色的鴿子從半空中掠下，方青撐開自己的衣領。
鴿子子彈一頭鉆進了方青的衣裳之中，摩挲了一陣從方青領口露出個錦灰色的腦袋來。
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有在皇宮狂奔的經歷。
喘著粗氣的方青一邊奔跑一邊用余光瞥著兩側。
發現并不是所有官員都能進入大殿。
宗室、親王、宰相、禁從、觀察使以上的官員都徑直進了大殿，除此之外，徑直進入大殿的，還有遼國、西夏、高麗三國的副使。
西夏、高麗兩國的副使方青從未見過，但是遼國副使他見過。
就是那日新鄭門大街上，與阿都一起進城的男子，面目之上的棱形黑紋讓他印象深刻。
在這批人之后，便是候在大殿之外等著入殿之人。
他們也有入殿資格，不過他們的官職讓他們只能坐在大殿兩側的廊下。
這群人中，有朝廷六部及各寺、司的百官，還有各國使臣的隨行使節。
這些隨行使節中，有個人的身形出眾，身如黑熊的他站在人群中如此顯眼。
此人方青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他的手下敗將。
大遼相撲宗師。
阿都。
阿都是遼國此次的隨行使節，這么看來，論官職那紋著棱形黑紋的男子還要比阿都更勝一籌？
方青的眼角余光劃過身側。
殿前廣場一側，彩樓之后，有排列整齊的木墩子。
而木墩子旁，一群官員正在落座。
這也是位子？
方青的丹鳳眼中灰色涌動。
鬼眼的能力讓他視力如鷹隼，輕易便看清了這木墩子。
這些木墩子之上用紅棉布面蓋著，側面還有銅釘，木墩子便是座位，木墩子之前，都有木桌。
桌上陳設著看盤，看盤有環餅、油餅、棗塔、水果等。
就這么？
方青看著單調的食物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何食物如此普通。
就在他打算收回鬼眼之時，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彩樓之后，坐上了木墩子。
是汴河邊的潛火鋪巡檢。
盧爽。
這么一看，方青大概清楚了沒法進入大殿，坐在彩樓之后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是官職不高的武人。
方青收回鬼眼，在紫宸殿牌匾之下等候著入殿。
彩樓之后，一屁股坐在木墩子上的盧爽扒拉了一下桌上的餅子和棗子，無感地將這些棗子扔回看盤之上。
酒都沒上。
啥也不是。
盧爽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打著哈欠。
若不是御宴之上的美酒實在難得，他根本不想參加這次的御宴。
“盧巡檢，好久不見啊。”
就在盧爽無聊地摳腳之時，有人喊他。
盧爽循著聲音望去，見到一人胖乎乎的臉龐一陣思索，總算是想了起來。
這胖子是城北東岳廟旁的潛火鋪巡檢，之前兩人見過幾面。
此人名為蘇阿黑。
“蘇巡檢，好久不見啊。”盧爽雖不想搭理此人，但奈何于如今自己所扮演的身份是一個潛火鋪巡檢。
大家都是同僚，要是直接不鳥別人就顯得太無禮了，惹人多想。
“嘿嘿，沒想到盧巡檢還認得我啊，嘖嘖嘖，盧巡檢你說，這大殿里的吃食是不是跟我們不一樣啊？而且他們還不用坐這木墩子，這墩子也忒硌屁股了。”
胖乎乎的蘇阿黑盯著紫宸殿的大門，眼睛里滿是好奇。
軍官以下的官員是沒有資格進入紫宸殿中的，他們這些官職低下的武人只能在彩樓之后入座，坐的還特么是小木墩。
奶奶個腿的。
皇帝過生日，你給我坐木墩？
你給木墩蓋個紅布敲幾個銅釘它就不叫木墩子？
真是覺得我不讀書腦子傻？
武人何其卑。
蘇阿黑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他的話語之中，便是這個意思。
盧爽又豈能不明白蘇阿黑之意呢。
武人勢微，就是曾經的面涅將軍狄青，軍功蓋世還不是被朝堂之上的這群文人所看不起。
更何況他們呢。
“吃食是一樣的。”盧爽念了一句，隨手將桌上的一盤棗子扔給蘇阿黑。
“送你了。”
彩樓后的木墩子上，官員們都落座完畢。
紫宸殿前，所有的官員也都進了大殿之內。
方青在一位太監的引導之下，在大殿兩側的廊下一個座位坐下。
視線瞥過頭頂，復雜的木梁檐下有著彩繪，而且這些彩繪皆不一。
這一側是九天行樂，那一側便是麻姑獻壽。
再看頂上，又有八仙過海。
皆是道家神話，這些彩繪人物似真，飄逸閑適，就如那真神仙一般。
嚯，真不愧是教主道君皇帝啊，方青又將視線探向大殿之中。
發現雖然同是一個大殿，但他離官家還是有段距離的。
遠點好。
方青收回視線看著自己桌上的吃食。
環餅、油餅、棗塔、水果，跟彩樓后的一模一樣。
好家伙。
看著就沒食欲。
他又朝著其他人的桌上看去，發現無論是大殿兩側廊下的食桌，還是大殿之上的親王宗室們，桌上的吃食都是這般。
除了兩個人不是！
大遼的副使黑紋男子和阿都不是這樣，在他們二人的桌上.，還多加了一份豬羊雞鴨鵝兔帶骨熟肉，都用小繩系著。
不是吧？阿Sir！
方青無奈扶額，他是個肉食動物，對于自己桌上的餅子和棗子沒有任何興趣。
阿都的位子就離他不遠，他用力嗅一嗅就能聞到那五股肉味。
豬羊雞鴨鵝兔熟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讓人不禁咽了口口水。
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