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鬼眼的方青這一次清晰地看見了蕭金藤微微張開嘴巴一吹。
輕微的吹哨聲在教坊司樂人的奏樂之下難以察覺。
就在蕭金藤吹哨之后，立于木梁之上的海東青振翅而下，向著趙佶落去。
這一下，可是把一眾宦官嚇得不行。
更有好幾個渾身甲胄的禁軍武士向前邁了幾步。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這只神俊的海東青振翅減速，穩穩地落在了趙佶的胳膊上。
隔著一層并不算厚的朱紅色衣袖，趙佶并沒有感覺到刺痛感，也就是說，這個海東青當真是控制了力度不會傷人!
“好!”
趙佶滿意大笑。
一旁的宦官們也都松了口氣。
身披甲胄嚴陣以待的禁軍武士見此緩緩后退。
只有方青的心反而提了起來。
不對勁啊！
為什么蕭金藤要隱瞞這只海東青根本就是聽他口哨聲的事實呢？
方青閉上眼來。
腦中紙頁泛黃的《街溜子大全》翻動著。
紙頁翻動來到《禽獸篇》。
技能，二級馭獸!
驅動技能馭獸的他嘗試著與大殿之下的猛禽海東青建立聯系。
盈著藍光的無形“道路”緩緩出現在他與海東青之間。
“道路”還在搭建。
“官家，這海東青還可以隨風起舞。”
“喔，是么？起舞？!”趙佶抬了抬手。
胳膊上的海東青果真振翅而飛，神俊的鷹姿盤旋在紫宸殿頂之下。
“這是在起舞么？”
“不太像啊。”
一旁的親王與宗室抬頭望著海東青言語。
方青睜開眼來，瞥見蕭金藤的嘴巴隱秘地吹著口哨，就知道事情不太對勁。
轉而全力驅動著自己的馭獸技能。
他與海東青之間無形的“道路”逐漸建立。
大殿之下的海東青貌似是受不了這紫宸殿的束縛，振翅飛出了大殿。
“快，隨朕去看看。”趙佶被這稀罕的玩物所吸引，率先向著大殿門口走去。
宦官們立馬跟上，一眾同樣好奇的親王、宗室隨官家出殿。
亦有端坐不動者。
蔡京便是，仍舊端坐在酒桌之后未有所動。
方青正用馭獸技能與海東青搭建著“道路”，自是跟著趙佶出殿。
踱步出紫宸殿。
殿外已是斜陽照東京。
一頓飯吃了一個下午也真是稀罕事。
方青站于身披朱紅色朝服的趙佶之后，抬頭向著天空望去。
東京西邊的天空上有一輪紅日，紅日灑下倒倒金光，光如條條金鞭。
金鞭之中，有一神俊鷹影。
正驅趕著飛云流霧。
蕭金藤就站在趙佶一側，吹著低沉的哨聲望著天頂之下的海東青。
它是屬于天空的。
飛于雪山之巔，只在太陽之下。
和我死在這吧，海東青。
蕭金藤棱形黑紋之下的雙眸堅定，嘴中的哨聲輕變。
宮殿之上，蒼穹之下的海東青盤旋一次，便從云頂俯沖而下。
海東青那鷹眸之中，只有身披朱紅色朝服之人!
這一刻。
全力驅動著二級馭獸的方青終于與這只海東青搭建“道路”完畢。
通過那盈著藍光的道路，讓他清楚了這只海東青想要干什么。
嚇得他直一哆嗦，看向蕭金藤的眼神像是看一個瘋子。
這遼人，瘋了！
全瘋了！
想以鷹殺大宋官家？！
方青驚恐的眼神抬頭望去。
一道如同鞭子的金光之中，海東青振翅俯沖。
真敢啊！
方青強行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腦中閃過很多思緒。
首先便是。
海東青，真的能殺人么？
它產于遼東，力最強，性最猛。
借由著馭獸所搭建的道路，方青希翼看到了一幕。
這只海東青曾經的經歷。
它曾于空中狩獵，一擊擊碎二十余斤天鵝的頭顱。
不管能不能殺人，起碼是重傷啊！
其次。
方青思索著此事與他的干系。
對于趙佶，他可沒有絲毫在乎。
但若是趙佶出了意外，他會收到什么牽連，大宋的劇變對于他而言又有些什么影響。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方青睜大了眼睛，丹鳳眼之中灰潮涌動。
不行。
趙佶還不能出事！
起碼現在不行，在他身旁不行！
若是讓官家在他身旁血濺當場，天知道會被如何牽連。
更何況趙佶雖答應了他的大賞，但是這大賞還沒到他手里呢！
如今的他，太過孱弱。
若是時局大變，他微小得就像無法自保的蜉蝣。
現在還不行呢！
方青扯開胸口的山海紋錦衣，意識驅動之下，一只錦灰色的鴿子沖天而起，朝著俯沖而下的海東青飛去。
抬頭望著海東青的眾人很快也注意到了這只錦灰色的鴿子。
這鴿子是怎么回事啊？
嫌自己鴿命太長了？
在身長一米，展翅翼展足有兩米開外的海東青面前，這么一個鴿子根本就是一口送上門的肉啊。
“咕咕咕！”
錦灰色的鴿子子彈直沖而上。
是方青的意識通過“道路”驅使著子彈。
但其中也有子彈自己的意識，若是它堅決逃跑，光憑二級馭獸，方青是沒法完全控制子彈的。
子彈很狂！
他時若遂鴿子志。
敢笑東青不梟悍！
對著趙佶俯沖而下的海東青也見到了這只朝它飛來的鴿子。
咋的了？
換了片地域的鴿子都這么狂了？
身為萬鷹之王的海東青豈能容許這么一只鴿子在自己面前挑釁，直沖而下就要獵殺鴿子。
低聲吹著口哨的蕭金藤察覺到自己失去了對海東青的控制，可在如今這個情況之下他又不敢大聲吹哨，只能就這么看著海東青狩獵一只鴿子。
站在趙佶、親王、宗室身后的方青將二級馭獸技能驅動到了極限。
他當然不會讓子彈去送死。
他便是子彈最堅實的隊友。
給我停！
通過腦中盈著藍光的“道路”，方青對海東青下達著指令。
就在所有人都抬著頭，以為這只錦灰色的鴿子會被擊成一團血霧之時。
驚變出現。
只見正俯沖而下的海東青突然振翅降速，直接讓俯沖而下的兇勢蕩然無存。
與此相反的是。
一只錦灰色的鴿子沖天而去，狠狠地對著海東青的腹部一啄。
“這鴿子瘋了！”
“哪來的瘋鴿子！”
紫宸殿前，親王和宗室們皆嘩然。
他們縱然再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么狂的鴿子啊。
別說他們了，就是從小狩獵的阿都此刻也吐了一口濁氣。
這個世界太瘋狂。
鴿子都追著海東青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