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殺豬巷上沒有一個人影。
但卻有眾多眼睛透過門縫與窗縫看著大宅子門口的異相。
終于。
那懸在空中的猙獰腦袋動了，連帶著腦袋周圍的煙霧也隨之撥動。
一個人影，從煙霧從走了出來。
此人生得一雙丹鳳眼，清秀的臉龐上沾著不少血漬，滿是肅穆之意。
只見他的右手中，提著一個腦袋往下滴著血！
看到這一幕，眾多夾縫中的眼眸瞳孔一縮。
原來并不是這個腦袋懸空，而是被眼前這個少年提著腦袋。
只不過剛才煙霧太濃，遮住了少年提著腦袋的手臂，這才讓人看著覺得腦袋是浮空的。
提著披發破面腦袋的少年正是方青。
他瞇著眼環視了一圈周圍，清楚在這條巷子中，有很多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他默默打了個飽嗝，邁步走下門口的三級石階，腳踩在殺豬巷的石砌道路上。
徹底走出煙霧的他特意繞了一圈，讓他背上之物呈現在眾人眼中。
在他背上足足還有六個與他手中一般的鬼怪腦袋！
每個腦袋都披著長發，面龐猙獰，往外滲著血。
這恐怖的一幕直讓所有透過縫偷窺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宅子中的惡鬼？
就這么被宰了？
大宅子門口的煙霧又是一陣波動，從煙霧之中走出來了二位相貌姣好的女子。
其中一位身材較為高挑的女子身著萬字印花寶藍色絲綢，精雕細琢的臉龐讓人看一眼便舍不得挪開眼。
而另一位扎著雙平髻的女子一襲水仙裙擺拖著煙霧，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桃腮帶笑。
從煙霧中走出踏步在薄霧上的二女不像凡間女子，更像是從云端走落的仙女。
方青背著六個滴著血的腦袋，手中提著一個，就這么走在殺豬巷上。
薛婉兒和陶雨雨就這么在他身側走著，三人面色平靜，有說有笑，一點都沒有覺得方青身上的腦袋有什么問題。
“吱嘎”
開門聲響起，一個藍衣小廝目瞪口呆地推開了一扇門走了出來。
剛才看到那個滴著血的懸空腦袋他就直接跑了，躲在了一家雜貨店內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一直從門縫往外瞅著。
從方青提著鬼怪腦袋從煙霧之中出來之時，他就一眼認出了這個少年就是昨天在他們店內點餐的人。
也就是這座鬧鬼大宅子的主人。
原本藍衣小廝是不敢出來的，但是一想到方青還沒結賬，在劇烈的心理活動之后，他還是硬著頭皮出來了。
“客長，昨夜的吃食您都收到了么？”
藍衣小廝低著頭走向方青，不敢抬頭去看滴著血的腦袋。
“喔，昨夜就是你來送餐被這些東西嚇到了是么。”方青含笑看著眼前的藍衣小廝。
這些東西？
他把鬼怪稱為這些東西么？
一時間小廝也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是的，昨夜就是我去送餐的，在后院遇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喏，你要不要認一認，昨夜你碰到的是哪個家伙？”方青熱情地取下背上的六顆頭顱，一手提著一顆腦袋，一手提著六顆腦袋。
一共七顆腦袋往藍衣小廝遞去。
藍衣小廝怎么撐得住這個場面，連忙把頭撇開，不敢直視這些血淋淋的腦袋。
“行了，不用懼怕，什么妖魔鬼怪在我面前都是無用的。”方青語氣輕松，重新將六個滴著血的鬼怪腦袋扛在肩上。
轉而從胸襟里掏出了幾十文錢遞給藍衣小廝。
藍衣小廝這才敢伸手接下，也不數這錢數夠不夠，直接塞進了衣兜里。
給了錢的方青也不再去管那藍衣小廝，自顧自地沿著殺豬巷朝西走去，慢悠悠地踱著步，口中還有吟誦聲響起。
“老閱人間久。”
“曾降百萬魔。”
清秀的少年背著鬼怪的猙獰腦袋，穿過薄霧離開了殺豬巷，那兩位仙女般的女子也跟著少年離去了。
只留下藍衣小廝站在巷子中央，不停念叨著一句話。
“老閱人間久，曾降百萬魔。”
背著鬼怪腦袋的少年走出了殺豬巷，躲在各家各戶門后窗后的人們這才膽敢出來，議論驚嘆著剛才所見到的一切。
又嘆息著剛才由于霧氣繚繞他們沒有能看清。
這時候，他們便將視線看向了站在巷子中的藍衣小廝，一起湊了上去。
藍衣小廝是唯一一個靠近少年之人，他肯定看清了一些東西。
“喂，伙計，說說，你看見了啥？”
“伙計～”
“伙計～”
眾人的呼喚聲，藍衣小廝卻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只是一直重復著一句話。
“老閱人間久，曾降百萬魔。”
“是了！”
“是了！”
突然間，想明白的藍衣小廝激動地跳了起來。
“什么是了？伙計，你在說什么呢？”一個路人不解道。
“是了，剛才那位少年肯定從天而來的仙長，他斷然不是看著的十幾歲，我估計他怕是活了足有幾千年了，從天而來，浪跡人間，以無上仙力斬妖除魔。”
藍衣小廝激動地尖呼，像是破解了什么秘密一般。
“老閱人間久，曾降百萬魔，這兇宅中的區區幾個小鬼在仙長面前根本什么都不算，隨手便被解決了。”
藍衣小廝所言很快就在人群中流傳了開來，一如之前他聲稱這大宅子有鬼一般。
人們對此議論不斷。
很多人見到了剛才的場景也對少年是降魔仙長很是信服。
畢竟若不是那法力滔天的仙長又豈能在一夜之間收拾掉這宅子中的惡鬼。
“我就說嘛，那少年氣質飄逸，豈能是凡人，果不其然，啪，直接就是一位仙長，而且就是在上面哪，來頭也不小。”
一位路人指了指頭頂的天空。
“何止不小啊，他可是屠魔百萬的戰仙，再收拾掉今夜這幾個鬼怪就圓滿了，怕是馬上要回天上去了。”
另一位路人指點江山。
“你們都沒發現么？剛才陪在仙長身旁的兩位仙女好漂亮啊～”
更有一位路人走偏路線，眼里回憶著剛才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