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木屋。
所見之景便讓方青嘆然。
整個木屋之內,密密麻麻拜滿了長刀,長刀疊在了一起,堆成了刀山。
東京的日光從透光的窗紙中透進,朦朧的光影籠罩在刀山上,整座刀山反著淡淡的光。
從未見過這一幕的方青算是大開眼界,粗略一掃就認定這木屋中的斬馬刀起碼有上萬把。
這數量是真多啊。
驚嘆著的方青走上前去,從刀山中抽出一柄斬馬刀細細端詳著。
斬馬刀。
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
是一把長刀。
斬馬利可以斬馬也。
“這便是斬馬刀么?”撫摸著刀柄的方青不禁說了一聲。
“小子之前從未見過斬馬刀?”站在門框邊的信老瞥了眼撫摸著刀柄的方青。
“是。”方青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哼,孤陋寡聞。”信老冷哼了一聲。
方青沒說話。
看來這信老的脾氣有點差啊。
滿臉胡茬的盧爽還特意看了方青一眼,眼中劃過一道憂慮。
他生怕方青年紀輕,火氣旺,被信老這么膈應幾句可能火氣就上來了,跟信老吵起來場面就很尷尬了。
不過當他看到方青的臉色,就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因為方青就好像壓根沒有聽到信老剛才所說的話一般,繼續端詳著手上的斬馬刀。
將這斬馬刀從頭到尾端詳過的方青把刀插了回去,在木屋中踱著步。
“是哪一塊的斬馬刀丟了。”
“方小兄弟,是這一塊。”
聞言的盧爽將方青帶到了木屋的一個角落,刀山在此處,空出了一塊,明顯與其他各處不符。
空出的刀山裸露出了木質地板,地板有些凹凸不平。
蹲下身來的方青伸手撫摸著凹凸不平的木板,丹鳳眼中涌出灰色。
鬼眼。
常年被斬馬刀壓得凹凸不平的地板
“是什么時候發現被盜的?”方青問起了時間。
“四日之前,工匠們外這里放刀之時發現的。”盧爽早就把這一切問得明明白白了。
四日之前。
方青記下了日子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看來盧爽在找自己之前已經想了很多的法子,只不過都沒有解決罷了。
仔細用鬼眼看遍這個角落,方青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用手捏著下巴。
這就奇怪了啊。
起身的方青繞著把整個木屋看了一遍,眼中的灰色愈變愈濃。
整個木屋,并無破壞的痕跡,也沒有什么洞口,超過一千余把刀。
這些刀只可能從大門中運出去。
而這個貯存斬馬刀木屋的大門鑰匙,只有斬馬刀局的首席工匠——信老有。
這么一來二去。
就等同于信老就是罪魁禍首啊。
方青斜眼向著倚在門框邊的半百老人,干枯如樹皮般的皮膚在陽光在顯得很是粗糙。
信老的眼眸,從始至終都沒有在他們身上,而是一直看著門外,斜望著東京的天空。
這個姿勢讓方青想起一句話來。
抬頭仰望天空的45度角,努力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沒想到這位刀圣還有這等情操。
“信老,這木屋的鑰匙可是只有你有?”方青雙手交叉在胸前詢問著倚在門口的信老。
信老收回眼神,淡淡看向方青,那略顯灰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緒。
“是。”
站在方青身后的盧爽默默握緊了衣袖中的拳頭。
方青則是伸了個懶腰,“那照這么說的話,信老你的嫌疑很大啊。”
這一下。
盧爽變得更緊張了,就連身體都有些緊繃。
這屋子中上萬的斬馬刀。
每一把落入眼前這刀圣的手中,都是殺人之兵。
“哼。”
信老冷冷一哼,對于方青給他戴上的大帽并不在意。
盧爽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幾滴汗來。
“不過,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偷了信老你的鑰匙呢?”方青倒是好像沒有意識到這木屋中的氛圍的僵硬,繼續說著。
“沒可能。”信老搖了搖頭,“老頭我還不至于衰老至此,若是有人前來竊物,老頭我沒有察覺不到的道理。”
這一句話。
直接給盧爽驚得背都濕了,滿背的汗。
我淦。
這話不就等同于承認自己就是竊賊的罪魁禍首了么!
盧爽被嚇得夠嗆。
方青倒是臉色平淡,反正照著目前的情況來看,信老根本脫不開干系。
但是。
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
“行了,麻煩信老了,該問的我們都問了,接下來信老您就自便吧。”方青與信老說著,走出了貯存斬馬刀的庫房。
方青這話直接讓信老和盧爽都是一愣。
信老以為方青下了論斷之后,就要跟他動手了。
盧爽也是這么想的。
沒曾想方青直接走了。
盧爽擦了擦額頭的汗,暗中松了一口氣,與信老一拱手便跟著方青走了出去。
倚在門框邊的信老望著離去的兩人背影,眼神淡漠,緩緩關上了庫房的大門。
“呼,還好還好,方小兄弟你還知道不能在這跟信老撕破臉皮,咱們回去籌集點人再從長計議。”
木廊中。
盧爽狠狠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剛才聽了方青所言,他認為方青已經確定信老就是盜竊斬馬刀之人了,只不過礙于信老的武力沒有在那說出來罷了。
“我沒說要跟信老撕破臉皮啊?”方青不解地眨了眨眼,回憶著自己剛才的行為。
“啊?這個庫房的鑰匙只有信老有,而被竊的斬馬刀肯定是從大門運出去的,信老自己也說沒有人能偷他的鑰匙,那除了他還有誰?你不也是這么認為的么?”
這一下盧爽整不明白了。
“啊,并不好說,還有些東西我還沒搞懂,我得去跟這幫工匠聊聊。”方青來到那一排一模一樣的木房,推開了木房的門走了進去。
見狀的盧爽也只能無奈跟著方青一起進了屋。
一開始,他還很有耐心地聽著方青跟工匠的聊天。
但是,他很快就聽不下去了。
只因為方青聊的根本不是斬馬刀丟失之事,而是無人在乎的小事。
例如。
“這里的伙食好不好呀?”
“薪酬高不高呀,高的話還缺人不?”
“平日里住的好不好,有沒有老鼠啊?”
“平時有那方面的需求去哪解決啊?”
這種閑聊聽得盧爽直犯困,只得留方青在里面聊著,自己走出了鑄刀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