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我來啦。”陶雨雨并沒有伸手去夠桌上的箸紙，而是看了一眼方青。
既然是方青付錢，總要看一下請客之人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啦。
方青微微頷首。
示意陶雨雨她來點即可。
“那好吧，要魚兜子，桐皮熟膾面，煎魚飯，魚鍋湯，再來三份造齏。”陶雨雨一眼都沒看箸紙，就將菜點完了。
伙計拿起桌上的箸紙做上記號，就將這張菜單箸紙遞給了傳菜的小廝，自己則是走回了門口去迎客。
傳菜的小廝拿到菜單，就走到廚房旁邊站定，把箸紙上所點的菜都唱了一遍。
廚房內的鐺頭，也就是掌勺的廚師聽完點了點頭，繼續忙活著。
“誒，你們見過海么？”來到這么一個南食店讓方青想起了這一茬，與陶雨雨和薛碗兒閑談著。
“我小時在杭州或許見過，但年紀太小并沒印象。”陶雨雨輕輕搖了搖頭。
“我就沒見過，海比起金明池來怎么樣？”薛碗兒鼓著腮幫子，頭上的雙平髻微微撬動。
仿佛在幻想著海是什么模樣。
她未見過海。
但見過金明池。
這金明池是東京新鄭門外大街路北的一處人工湖，周長約有九里。
此池由來已久。
早在五代后周時，周世宗欲伐南唐，便特意開鑿了此湖來訓練水軍，演習水戰，如今整個大宋都成為一位文人。
這金明池也成了東京人喜愛的一處風光秀麗的游賞之地。
近年官家趙佶還在金明池邊建造一些亭臺殿閣，如寶津樓、宴殿、射殿等。
薛碗兒常去金明池晃蕩，所以一提到海就想起了金明池。
“嘿嘿，碗兒妹妹，光是西湖就比這金明池大得多得多得多，更不要說海了。”陶雨雨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薛碗兒的額頭。
她對海沒什么印象，但卻不可能對西湖沒有印象。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妝濃抹總相宜。
生在杭州之人又豈會忘記西湖。
“海一望無際，潮平天際。”經歷過兩個年代的方青此時卻很難說到底哪個年代更好。
誠然。
若是在現代，就算是未去過海邊之人，也在網絡上見過海。
不會出現像薛碗兒這般未能想象海之人。
但即使見過海的人再多，也不再有那于望海樓待一晝夜，迎著大風雨水閃電，吟詩夸海的詩人。
擁有什么。
失去什么。
世代哪有好壞之分。
“哼，都怪你陶姐姐，身為杭州人都沒有帶我去看過西湖！”薛碗兒嘟著嘴怪了起陶雨雨。
“鬼爺怎么可能放心你去杭州呢，不過如今嘛，不好說了。”陶雨雨用美眸瞅了方青一眼。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如今若是方青相伴，鬼爺肯定能放心。
薛碗兒和陶雨雨情同親姐妹，又豈能不知陶雨雨的意思。
“阿青，你日后要去杭州么？”薛碗兒低眉，兩只手在桌下纏在一起。
“恩，會去的。”方青點了點頭，此生游歷大宋是他的目標之一。
而杭州。
他會去的。
在現代他曾在杭州待過一年，也與那名為西子的美人共度了一年。
他也想去看看。
千年前的她是何模樣。
是否依舊風華絕代。
“記得帶上我和陶姐姐呀。”薛碗兒一笑，露出了兩顆虎牙，還把陶雨雨加了進來。
“喂，你干嘛扯上我？”陶雨雨蹙眉輕戳薛碗兒的額頭。
“哈，我去杭州你不能不跟著去么？”
“呔，看拳！”
看著桌對面打鬧著的方青燦爛一笑，慵懶地靠在椅背之上瞇著眼。
有時候。
生活這樣就很愜意了。
“客官，菜來了。”
就在二女打鬧之時，傳菜的小廝到了。
慵懶靠在椅背上的方青打眼看去，真是被嚇了一跳。
我了個乖乖。
大宋功夫？
只見這傳菜的小廝左手杈著三個菜碗，右臂從手至肩依次疊放大約二十個碗。
印度友人也不敢這么耍吧？
在方青的震驚視線中，傳菜小廝先是穩穩將左手上杈著的三個小碗穩穩放在了桌上。
光是這一手，就夠常人學一陣子了。
方青的視線從這三個小碗上劃過，有點意外。
這小碗還不普通呢。
盛著菜蔬的上等琉璃淺棱碗碟
“這是三位的造齏。”傳菜小廝將這三個碧碗遞到了方青、陶雨雨和薛碗兒的身前。
其實就是一碗菜蔬。
“魚兜子。”
“桐皮熟膾面。”
“煎魚飯。”
“魚鍋湯。”
“好了，客官，您這邊的菜上齊了。”右臂上還依次疊放十幾個碗的傳菜小廝說了一聲，又走到一旁給別的客官上菜去了。
嘖嘖嘖。
這上菜還是個技術活呀。
方青望著傳菜小廝的背影感嘆了一聲，扭頭頭來看著自己桌上的菜。
真香啊。
針不戳。
方青吃著香噴噴的煎魚飯，加一個魚兜子塞進嘴里，仍是滿滿的魚味。
這魚兜子實際就是將魚肉加工成魚仁，加以輔料，煸炒成餡，以粉皮包裹成兜蒸制而成，塞入嘴中嚼著當真是軟嫩鮮香。
再喝口熱魚湯。
“這個魚兜子蘸醋啊，那才叫美味，你倆試試。”陶雨雨不愧是這家店的老食客，用一小碟子讓方青和薛碗兒吃魚兜子前先蘸個醋。
方青半信半疑地嘗試了一下。
蘸醋之后將魚兜子塞進嘴里咀嚼著，眼睛都在放光。
這醋可以說是更加激發了魚兜子的鮮味，起到了點睛之筆，風味尤佳。
這邊。
南食店內。
方青、薛碗兒、陶雨雨三人吃著魚食盛宴。
那邊。
南食店外的小巷口。
有兩位妙齡少女在小巷口往外冒著頭，望著檐下掛著燈籠的南食店。
這兩位妙齡少女一位身穿紫衣，一位身穿綠衣。
“小紫，好香啊。”一身綠衣的妙齡少女吸了吸空氣，聞到了從南食店門口飄出的香味。
“咕咕咕”
小綠的肚子在咕咕叫。
“咕咚，沒什么的，小綠，就是聞著香而已。”臉上泛著杏紅的小紫吸了吸秀氣的翹鼻，繼續監視著南食店的門口。
嘴上雖是這么說。
肚子卻不爭氣。
“咕咕咕咕”
小紫的肚子也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