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世代稱頌的仙域,在妖魔眼中,卻只是一個各方面條件“勉強合格”的秘境。
沒錯,就和當初徐越前往倚帝山,欲救牧初璇時,參加的那個秘境試煉一樣的秘境。
而且,還只是“三級”。
這個級數,若是一級最大,仙域好歹也還算名列前茅,可若是數字越大,代表秘境質量越高的話,仙域就徹底不堪了。
“呵,我們自先古時代,修煉文明誕生以來,就四處開辟隱藏于虛空中的秘境,攫取其中的資源,霸為己用……可沒想到,當我們自以為高高在上,為世間主宰時,有朝一日,也會被他人當成獵物,隨意欺辱……真是井底之蛙,自大而不自知!”
帝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又一次出現了強烈的情緒波動。
這是世界觀的崩塌,帶來的心靈沖擊,遠非之前的怒氣上頭可比。
許久后,他才松開了手札,將其放在石桌之上,雙手按住太陽穴,閉目不語。
他在思考。
手札的內容其實并不多,只有十幾頁,大致可以分成兩部分:滅世之戰的經過,以及妖魔對仙域這片世界地理環境的考察。
滅世之戰,眾所周知是仙域一方輸了,可到底怎么輸的,過程是什么,卻鮮為人知,哪怕是與仙碑宗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帝,也只知皮毛,不知究竟。
今日,他終于通過敵人的記載,了解到了那場大戰的始末。
“是日,發動進攻……為磨軍志,操練新兵,乃派邪褚、邪念、邪孤等將為主攻,王上邪元坐鎮蒼穹,壓陣督戰……然,仙碑宗似早有預料,多設陷阱,聚眾伏擊,致我先遣軍大敗,死傷無數……”
也就是說,妖魔一開始輕敵了,竟想拿仙域來練兵,結果仙碑宗已有準備,遭到了慘敗。·無錯
“是未來碑……”
帝思緒萬千,想到了這個與自己同宗同源的“兄弟”。
當初,仙碑宗就是通過未來碑之力,預警到了妖魔即將進攻!
“其后,王上震怒,親自出手,神力浩蕩,威能無匹,一日間,殺敵無數,占地千里,大破仙碑宗……敵勢危難,無策之際,其宗主道鈞自燃生命,創一結界,將王上困于其中,拖延戰局……”
“幸得,我方勢強,縱使王上缺陣,實力亦不可敵,占盡優勢……一路高歌猛進,大戰七十余場,小戰四百余場……斬仙碑宗副宗主于北部,斃仙碑宗大長老于蒼穹,屠仙域諸多圣獸于虛空……大獲全勝……”
在這篇洋洋灑灑,歌功頌德的戰報里,對立的視角,卻是仙域人的血和淚。
帝的瞳孔急劇顫抖,似乎想到了一段原本不屬于他的記憶——那段他還沒有誕生意識,只是以木訥的現在碑視角,完完整整參加了滅世之戰全過程的記憶。
“終,王上斬道鈞于結界之中,封于棺槨,脫困而出,大局已定……即將得勝之際,仙碑宗背水一戰……忽有無量仙光,綻放于仙碑宗山門,召喚世界之力驟降,排斥外者……成一‘天穹封印,罩于天上地下,其力極強,不可抗……我部便退守域外星空,以待戰機……”
至此,手札中關于滅世之戰的記載,結束了。
硬要說的話,仙域雖敗,敗的很徹底,但妖魔也沒贏,時至今日,依舊被天穹封印擋在域外。
而文中那個所向無敵,足以左右戰局的王上,便是域外妖魔的統帥,邪元。
正是他,擊敗了仙碑宗宗主道鈞,至今仍坐在其棺槨之上,似在鎮壓,抑或耀武揚威。
“創造了我的仙碑宗宗主,也是我的主人,道鈞,修為乃是‘半步仙境,可即便如此,他也在手札里被輕描淡寫地寫道‘斬于結界之中……那勝利者邪元,又該是什么修為?”
帝低頭,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對座。
同樣一臉凝重的徐越。
無人回答他。
不過一個答案,已經在二人心中呼之欲出了。
仙境!
只有真正達到了那個境界,才能在客場作戰,中盡埋伏的情況下,依舊擊敗了燃燒生命的道鈞!
“唉。”
帝一嘆,仰望著域外蒼穹,眸子里盡是悲色和痛苦。
為什么仙域之人突破不了仙境,這個問題,妖魔的手札中已經給出了答案。
并不是仙域之人的體質,或者修煉功法有問題,而是這方天地本就不完整,只是一個秘境,缺少所謂的“成仙物質”。
對,只是缺少,并不是完全沒有,否則道鈞也無法突破天玄境巔峰,來到“半步仙境”。
根據手札后半段關于仙域地理環境的記載,整個域中的成仙物質:“隱于形,形再分,分而散,散便亂,且用之不可再生,實乃貧瘠之地也。無錯更新”
所以,當年的仙碑宗哪怕統領一域,在沒有正確情報的指導下,也只是誤打誤撞收集到了一些零散的仙氣,讓道鈞突破了天玄境巔峰,卻也不知該如何更進一步了。
“我們仙碑宗,窮盡一生都在尋找突破仙境的辦法,我們改造過身體,完善過法則,可收獲甚微……若是這本手札可以早些現世的話,我的主人道鈞,定不會受此枷鎖束縛!以他的實力和才能,一旦突破仙境,邪元之流,不過爾爾!只是……可悲!可氣啊!”
兩行清淚從帝的眼中流淌而出,讓徐越心中觸動,沉默不語。
仙碑宗可惜嗎?
可惜,做為有史以來最強的宗門,可以說他們并沒有輸在敵人過于強大這一點上,反而是被自己世界的缺陷,拖了后腿。
但再怎么可惜,那已經是往事了,不可改變,徐越要做的,就是在無數年后的今天,不再重蹈覆轍!
“前輩。”
徐越開口了,看著仍處于悲傷狀態中的帝,沉聲道:“仙碑宗令人遺憾,值得敬佩!但依晚輩愚見,先祖們,并不是只輸在缺少成仙物質這一點上……仙域是個秘境,這也是仙碑宗戰敗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徐越語落,帝看來,怔怔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