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走了,仙盟的一切事物照舊,但大家都明顯感覺到,開元宗的氣氛變了,大家的神色都壓抑了許多。
妖魔王上的話語就像陰霾,籠罩在每一個人心里。
深夜,九層高塔中。
空中,原本濃縮成一團的精純靈力炸開,露出了里面傷痕累累的徐越,跌跌撞撞落在地上后,吐了幾口黑血,氣息萎靡。
「可惡,為什么還是不行!」
他趴在地上,十指深深插入藥土里,指縫流血,無比不甘。
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破境沖關失敗了。
自從那日他沒能沖進仙門后,那種破關破境的感覺就消失了,不論再怎么努力,嘗試再多種方法,都沒有任何機會,甚至連觸摸桎梏都做不到。
仿佛那扇門,已經對他永遠關閉,他的路,徹底斷了!
「這不可能!再來!」
徐越雙眼通紅,憤懣地捶了一下地面,翻身打坐,提升氣息。
可是,正當他準備吸收仙氣時,卻發現聚靈陣周圍一圈光團黯淡,已經沒有古物可用了。
「搞什么?」
徐越只能煩躁的起身,離開陣法,快步來到第六層入口處,轟的一聲將門打開。
門外,司閑剛好在那里,雙手正捧著一個黑漆漆,幾乎要變成化石的茶壺,準備通過門口的傳送陣送進去。
「徐大人,怎么……」見徐越突然出現,他有些發愣。
「古物呢?怎么不及時送進來!」徐越聲音嚴厲,同時帶有責問。
司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等模樣,當即冷汗直冒,抱拳道:「徐大人息怒!這些天,各宗已經盡力搜集各種古物了,但奈何這種東西本就稀少,數量有限,再加上其他四域的宗門舊址淪陷,帶回來的不多,如今這些,就已是全部了!還請徐大人恕罪!」
徐越聞言,目光看向司閑身后的箱子,果然發現很多都已經空了,只有些不是很古老的「劣品」,零星的散落四周。
「該死!」
徐越忍不住怒吼,奮力揮拳,捶向一旁的墻壁。
咚的一聲,九層高塔微搖。
當然,這句話不是對司閑和那些宗門說的,而是針對如今這讓他感到苦惱的局面。
先給人希望,又一拳擊碎所有幻想,將人打回地獄,這種感覺,是最難以接受。
前方,司閑只能僵在原地,低頭抱著拳,不知說什么好。
「抱歉。」
片刻后,徐越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起伏的胸口歸于平靜,對司閑說道:「不該對你發火,不是你的錯,如果還有多的古物,就先堆著吧,暫時不用送進來了。」
徐越說完,就要轉身關門走回六層。
「徐大人!」
這時,司閑叫住了他,抬起頭來,依然抱著拳,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氣,說道:「雖然您的境界比我高上許多,我本無資格評價,但晚輩還是想斗膽說說自己對修煉的理解!修行,不是只有"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還有"養精蓄銳,厚積薄發"!有時候休息一下,沉淀一下,平和心境,再回頭看時,或許一切都有解決辦法了。」
徐越一愣,看著司閑,倒沒有覺得對方在以下犯上,反而對他的話頗有感觸。
這些道理他豈會不懂?只是巨大的壓力和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下子失了分寸。
「知道了,多謝。」
徐越眼中的急躁和憤怒消退了不少,笑著點了點頭,隨后緩緩關上了六層的石門,漫步而去。
司閑說得對,
他的心確實有些亂了,當下不再適合強行修煉,應該找個地方靜一靜。
微風吹拂,沙沙作響。
沒有修煉鬧出的動靜,六層的藥園子又變回了曾經的模樣,各種奇草異木四處可見,五顏六色,甚是美麗,走在其中,就像穿梭在皇家的御花園,讓人沉醉。
那些被徐越折騰的天藥此時也終于得到了休息,紛紛蟄伏起來,或趴在土中,或倚在樹上,綻放著靈光,寧靜祥和。
徐越走在其中,眼看花團錦簇,鼻嗅草藥芬芳,心境漸漸平和了下來。
「呼……我也是急昏頭了。」
他笑了,放空心神,悠閑散步。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一條林間小道,草木深茂,曲徑通幽。
他一愣,認出了這里,輕輕向前走去,趴開幾扇由熒光聚成的芭蕉扇,有些忐忑地往去。
不遠處,神虛仙蒲依然飛舞著漫天蒲公英,只是那驚鴻一瞥的金色倩影,已經不在了。
「呵……」
徐越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想多了,隨后繼續向前走,很快就踏著藥香離開了六層,來到七層的藏書閣。
這一次,那些秘術沒有形成結界阻止他,而是放任他進出。
這里環境依舊,不知什么材質做成的書架上擺滿了各宗的典籍秘法,讓整個空氣都充滿木具和紙張的味道,書香浸人。
徐越走的很慢,用手輕輕撫過每一個書架,感受上面的沉淀,拂去桌面的灰塵,心中空明。
一直穿過七層,走到八層,他才略微回神。
這里的靈器閣還是很令人震撼,各宗至寶堆放在一起,形成了強大的力場,可以絞殺任何擅闖之人。
此外,徐越還發現此地多了幾件器物,都是天階靈寶,應該是近期那些宗門新繳納上來的,可以完美融入力場之中,增加威力。
「嘶……可是,總要想想辦法啊……」
當心緒徹底平靜,不再煩躁,徐越終于可以發散思維,開始認真思考對策。
「如今,突破仙境似乎不太現實了,若我之前感覺沒錯的話,應該不是我自身的問題,而是這片世界在壓制我,不讓我突破……」
徐越面帶沉思,眉頭緊皺,目光雖然在看地板,眼神卻飄忽不定,只是潛意識地踩著地板的分割線,極慢地踱步。
「那該怎么辦?自身敵不過,便只能尋找外力,可這天地間,已無制衡道鈞之物,而我最強的外力,是系統……但隨著我修煉到天玄境巔峰,系統的修為波動機制已是無用,里面雖還有諸多靈器和法訣,但它們都無法突破突破天地間的桎梏,最多也只是能在戰斗中輔助我,無法幫我徹底戰勝道鈞……」
徐越心中自語,啃著手指頭,差點一頭撞在墻壁上。
「徐……」
一個拐角,郁紋正在整理靈器,似乎是一個劍匣,突然看到徐越走過,正想打招呼,但見他那埋頭苦思的模樣,又收聲了。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不奢望徹底擊殺道鈞戰勝妖魔,轉而去追求平局,或者硬拖時間,等待不確定的機會?」
徐越思緒紛飛,絲毫沒發覺自己都已經離開了八樓,來到靜謐莊重的九樓。
直到聞到那濃厚撲鼻的熏香,他才猛地回神,看向四周。
這里依舊靈牌林立,香煙縈繞,一個個曾經享譽四海的名字成為了歷史,訴說著無盡的悲涼和仇恨。
「唉……」
徐越嘆氣,看到這些靈牌,卻并沒有感到安撫,反而是更加沉重的壓力,讓他又有些心煩意亂了。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吹著涼涼勁風,俯視著下方宏偉卻單調的方舟
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