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成長，向來是個悲傷的詞匯
“有時候，必要的灰色，是成事的必需品。純白，或是純黑，都是無法通過真正上層的。”羅城指了指上方，笑著說道。
林燁抿了抿嘴，在這一刻，他意識到，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
羅城在培養他，林燁多少注意到了一點，但并不能確定。
而現在，林燁卻是明白了，羅城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并且已經付出了實際行動。
羅城看著沉默的林燁，沒有逼迫他做出選擇。
林燁身上的那份普通市民般的正義感是他所欣賞的，不是純粹的善良正義，只是普通百姓那種，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力去維持善良的正義。
他很欣賞。
但是。
作為國內頂級律所的領導人，這種品質可以有，但絕對不能存在于表象。
慈不掌兵。
一個律師可以自始至終貫徹正義，但當他不單單是一個律師的時候，就需要多方考慮。
這是羅城借著網上的輿論出給林燁的一個問題。無論林燁怎么選擇，羅城都不會干涉他。
培養接班人從來都是一個慢工細活，尤其是培養林燁這樣的年輕人。
不能急。
這個事件也只是湊巧出現，被羅城加以利用罷了。也正好，可以看一看，林燁到底值不值得繼續培養。
林燁沉默了很久，羅城也沒有催促他，只是坐在沙發上，安靜的喝著咖啡。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林燁依然沒有動靜。
羅城原本的耐心也漸漸開始不耐起來，無論林燁選擇哪一個，他都會給予支持，但他要的是答案，不是沉默。
就在羅城準備開口的時候，耳邊卻是響起了林燁的聲音。
“我……”
羅城神色一動，到了嘴邊的話語收了回來，目光看向林燁。
林燁的目光也是投了過來，與羅城相對。
“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
韓國。
宋雨琦掛斷了林燁的視頻電話后靠在椅子上，呆呆的凝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明明什么也沒有，卻依然這樣凝望著。
在不遠處，（G）IDLE的其他人擔憂的看著愣愣出神的宋雨琦。
作為隊里最活躍的一個人，她們第一次見到宋雨琦這樣茫然無措的模樣。
宋雨琦是一個當所有人都處于低氣壓，即使百般難受，也依然會選擇站出來活躍氣氛的一個人。
這樣的她也給了其他人一個錯覺，雨琦是一個超級樂天派，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將她打倒。
可是，歸根結底，她也只是一個十九歲，剛剛成年沒多久，身在異鄉的女孩。
在這里，她的家人都不在身邊，一切事情只能自己扛，一切苦，只能自己藏著。
她們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宋雨琦，因為每次失落的時候，安慰她們的，永遠都是這個忙內。
她們現在能做的，或許就是站在這里陪著她，讓她知道，她們還在支持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發呆的宋雨琦低下了頭，將手機解鎖。
一進入手機，就能看到屏幕上高中時和林燁的合影，那是的她還在讀高中，林燁也在讀博，林燁很少回家，只有雙休會回來，但只要一回家，就是混世魔王宋雨琦最老實的時候。
誰都知道，老林家的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她哥哥。
宋雨琦從小都活在林燁的影子下，從她記事起，聽到最多的就是你哥哥怎么怎么樣。
上了學，成績也是免不了和林燁進行對比。
林家專門的獎柜里，林燁獲得的獎項即使只是零頭，也比宋雨琦的要多。而且她拿到的，更多的是課余獎勵，而林燁，清一色的市級、省級學習獎項。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而然的，宋雨琦有些抵觸林燁。每次都會將她和林燁進行比較，介紹起來也都是林燁的妹妹宋雨琦，而不是她這個人，宋雨琦。
在高二的時候，宋雨琦萌生了當練習生的想法。這在林父林母看來完全是叛逆的行為，卻得到了林燁的支持。
宋雨琦至今都沒有忘記當時自己哥哥攔在自己身前，向暴怒的父親所說出的那段話。
也是自那一刻起，宋雨琦才后知后覺的真正明白，這個對她很嚴格的兄長，對她的愛一點兒不比任何人少。
宋雨琦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眼眶有些模糊。
被兩國網絡進行抹黑，即使她心態很好，也依然會感到委屈。
明明，她什么也沒做，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坐好做好，卻依然被人這般對待。明明……
可是，宋雨琦知道，即使有再多的委屈，自己也要堅持下去。
畢竟，這份堅持承載著林燁的那份幻想。
對夢想的幻想。
……
是夜。
林家。
“我回來了。”林燁用鑰匙推開家門，喊了一聲。
“回來了。”林母抬頭看了一眼林燁，“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見了幾個客戶。”林燁笑著說道。
林母點了點頭。
“去洗澡吧，一身的煙味。”
“嗯。”林燁笑著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臥室。
“老林，我怎么感覺兒子不太對勁？”林母收回目光，有些疑惑的說道。
“可能是雨琦的事吧。”林父嘆了口氣說道。
林母聽到這，也是嘆了口氣，二老也是上網的，同事們也都知道他們閨女是明星，這么大的節奏，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另一邊，林燁回到自己的臥室，將滿是煙味酒味的外套丟到地上，坐在地板上，靠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回想著晚上和羅城一起見到的那位，林燁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無力感。
任他熟知法律，精通法條，也沒辦法真正報復那些人。但在那位的眼里，處理這些人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閉著眼睛的林燁苦笑一聲。
曾經，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行走在法律邊界的人。
而現在……
成長，向來是一個悲傷的詞匯。
屠龍者，終成巨龍。
人總是在不經意間，成為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