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三）.注視
住院第四天。
孫勝完躺在床上，看著電視機里播放的電視節目。
林燁讓她少出門，外面天氣冷，不利于她的恢復，孫勝完索性也就不出門了。但是蹲在病房里，又沒什么事情可做，只能看電視了。
相較于孫勝完，家里其他幾人倒是沒有那么無聊。
每天和其他患者聊一聊，雖然語言上不怎么相通，但是偶爾碰見一個能熟練使用英語的，也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正在看電視的孫勝完聽到病房門開的聲音，抬頭看向門口。
下一刻，以林燁為首的一大票人便跟著走了進來。
孫勝完面不改色（雖然想改變表情也做不到就是了）的看著走進來的這幾個人。
在這住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她也是弄清楚了規律。
現在的她處于恢復期，所以每天都要經歷醫生查房這一環節，算是一種另類的例行檢查了。
林燁一進來就和看護病房里的值班護士交流起來，說著一些孫勝完聽不懂的中文。
林燁和護士正在交流，孫勝完則是看向林燁身后的這些年輕人。
是的，年輕人。
相較于同樣年齡不大的林燁，這些人無疑是更加的稚嫩。
這份稚嫩不是體現在外貌，而是氣質上的稚嫩。
實習生。
不出意外，這些人都是神經外科的實習生。
果不其然，在林燁和護士對接了一下基本情況后便開始了講解。
孫勝完也聽不懂，只看到林燁說著說著來到了她的身前，指了指她受傷的地方繼續說著。
有種……馬戲團耍猴的既視感？
孫勝完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感覺這種體驗過于……新奇？
講了一會兒，就在孫勝完出神的時候，林燁切換成了英語。
“傷口處癢不癢。”
孫勝完微微點頭，她現在不能說話，對于林燁的問題只能點頭yes搖頭no。
“癢是正常的，說明你傷口第一階段恢復的不錯。”林燁點頭說道。
孫勝完腦門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第一階段？
林燁沒有看出孫勝完的疑惑，或者是看出來了，但沒有解釋的意思。
換回中文對護士說了幾句之后就帶著實習生離開了。
孫勝完一頭霧水的看著林燁離去的方向，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遞給護士。
“第一階段恢復是什么意思？”
還細心的標上了一個問號。
護士將手機遞還給孫勝完的同時開口解釋道：“你的恢復一共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術后一周，也就是現在的階段。第二階段是聲帶恢復階段，你是歌手，所以林醫生特意加入了這一恢復期。而第三階段是面部恢復，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孫勝完愣了一下。
聲帶恢復？
她這個傷，傷到了聲帶？
如果護士不說，她還真不清楚這件事情。
“安心修養，林醫生很厲害的，按照他的計劃來，你會恢復如初的。”護士鼓勵道。
照顧病人的情緒也是護士的一方面工作內容。
孫勝完點了點頭，她倒沒有被影響到情緒，只是她這么一個話癆＋愛笑的女孩突然被禁言＋表情封鎖，就很難受。
“我可以去看看林醫生查房嗎？”孫勝完想了想，打了一行字遞給護士。
“不行的。”護士搖頭說道，“查房要去其他患者的病房，原則上是不可以透露其他病人的病情給其他患者的。”
孫勝完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
“林醫生每天在醫院吃飯嗎？”孫勝完又打字問道。
護士的眼神略微變化，不過還是回答了孫勝完的問題。
“林醫生不回家的，每天只有傍晚才會回去，中午是在醫院的食堂吃飯。”
孫勝完注意到了護士的眼神變化，并沒有去在意。
林燁中午不回家，在醫院吃飯。
這么說起來，還是有很多時間和機會的。
“我可以隨意走動嗎？”孫勝完繼續探尋著消息。
“可以的，住院部你都可以隨意走動，只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最好不要離開我們這一層，而且要避免和其他患者接觸。”護士回答道。
北京目前還沒有疫情，所以并沒有禁止患者外出，但醫院方面是禁止患者與患者間走動的。
在這種特殊時期，減少人員接觸才是重中之重。
醫生和患者接觸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只能禁止患者之間的接觸。
“我出去逛一逛？”
護士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層是特護病房，人不多，一層的患者也就幾個，逛一逛也沒什么，不算違反規定。
孫勝完穿上衣服，踩著醫院的拖鞋就出門了。護士則是戴上醫用口罩，跟了上去。
孫勝完這模樣，比戴著醫用口罩還防護呢，壓根不需要戴口罩。但其他人是需要戴的，護士也不能例外。
走出病房，孫勝完伸長手臂，伸了個懶腰。
護士跟在孫勝完身邊，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孫勝完拍了拍護士的手臂，朝著外面走去。
推拉門前，護士想要上前幫孫勝完開門，但孫勝完已經將門推開走了出去，還不忘按住門把手，招手示意護士過來。
護士笑了笑，跟著走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票人正注視著她們兩個。
剛從病房出來的林燁合上手里的文件夾，看著一先一后從推拉門出去的孫勝完兩人，開口。
“你們先回去吧，把報告交給韓主任。”林燁將手里的文件夾遞到身后，一名實習生連忙伸手去接。
緊接著，林燁朝著孫勝完兩人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實習生們面面相覷，還是聽從林燁的吩咐，坐電梯回到神外科的辦公室。
孫勝完帶著護士小姐姐在這一層樓瞎逛著，雖然不如病房里暖和，但溫度也是很高的，反正孫勝完穿著羽絨服感覺有點小熱。
倒是身邊的護士小姐姐……
孫勝完回頭看向她。
護士小姐姐疑惑的看著孫勝完。
孫勝完伸出手，握住了護士小姐姐的雙手。入手的第一感覺就是冰。
護士詫異的看著孫勝完，不明白她這個舉動的意思。
孫勝完朝護士投去歉意的眼神，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遞給護士。
“不用不用，你別凍著了，我不冷的！”護士連連擺手。
孫勝完拉著自己衣領揪了揪，做出因為很熱而扇風的舉動。
“你熱？”護士不確定的問道。
孫勝完連忙點頭，順便將手里的羽絨服向前一送。
“我不冷，真的不冷。”護士還是沒有接。
這下孫勝完不和她商量了，不由分說的就把羽絨服朝護士身上套。
“我真的沒事，不用！”護士想要掙脫，但孫勝完是個病號，她害怕碰到孫勝完的傷口，不敢用力。
一個不敢用力，一個一身怪力，而且還都是女性，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孫勝完拍了拍手，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護士小姐姐穿著孫勝完的羽絨服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心里也是一陣溫暖。
這個女孩人挺好的。
孫勝完拉著護士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機，打了一行字遞給她。
“天冷了，我想請大家喝杯咖啡，你可以幫我找一下咖啡店嗎？”
“不用的，你姐姐之前已經買過了，大家很感謝你們。”護士當即說道。
孫勝完轉院來的第一天，當天協和在醫院的所有職工，包括清潔工，都收到了來自孫勝完姐姐的熱咖啡。
這一舉動很直接干脆的得到了全院大部分人的好感。
“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而且，我是準備給神經外科的醫護人員買，不是全院。”孫勝完解釋道。
見護士還有些猶豫，孫勝完繼續打字。
“你不幫我，我也會用翻譯軟件慢慢買的。”
見孫勝完態度堅決，護士也沒辦法。
“我們神外科醫生和護士加在一起有……”護士將神外科的人數和就近的咖啡店告訴了孫勝完，還幫著她下載了一個美團，然后在上面下單。
“記得多買一杯。”孫勝完手指戳了戳護士寫道。
“多買一杯？多買一杯就浪費了，已經一人一杯了，而且有的人可能沒來的。”護士說道。
“給外賣員的……”護士念著孫勝完寫的這句話，看向孫勝完的眼神愈發的柔和。
這樣的女孩，誰會討厭呢？
護士笑著點了點頭，在已經點了的外賣上又加了一杯，還特意備注了一下，讓騎手來的時候慢一些，下雪了路滑，不著急，慢慢來。
“我們回去吧？”孫勝完寫道。
“嗯。”護士點了點頭，和孫勝完一起向前走去。
不用原路返回，醫院的設計基本都是環形或正方形，也就是一路走下去能走到原地的那種。
孫勝完和護士起身離開，一道身影出現在她們剛才坐著的地方。
林燁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醫生專用白大褂，雙手插在兜里，一雙好看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孫勝完離開的方向。
冷峻的臉上悄然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很淺，很淡，但又真實存在著。
一打開病房的門，暖氣撲面而來，瞬間帶給了孫勝完暖洋洋的感覺。
舒服～～
孫勝完半瞇著眼睛，一臉的……無表情。
護士將病房的門帶上，將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放到病房的沙發上。
“wendy，謝謝你的羽絨服。”
孫勝完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坐在病床上打開電視繼續看節目。
中文節目看不懂，還好這里的電視機能夠聯網，不然還收不到三大電視臺的節目呢。
嗡……嗡……
“wendy，手機。”護士將床頭孫勝完的私人手機拿了過來，遞給了孫勝完。
孫勝完在中國用的是另一部手機，里面的卡是中國的卡，這樣方便一些。畢竟她住院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時候呢。
而私人手機則是私人號碼，一般工作上交換的都是工作號。這個私人號碼孫勝完從來都沒有換過的。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孫勝完有些詫異，但還是接通了。
“喂，歐尼！你沒事吧！”金藝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我沒事，只是不能說話。
“喂？歐尼？wendy歐尼？你在聽嗎？”金藝琳見沒人說話，繼續說道。
我在聽。
孫勝完點開免提，求助的目光看向護士。
“喂？wendy歐尼？”
護士聽著聽筒里傳來的韓語，無奈的說道：“我不會韓語。”
好吧。
孫勝完見護士不會韓語，于是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然后打開聊天軟件，給金藝琳發了一條消息。
孫勝完的消息剛發過去，金藝琳的消息就回復了過來。
wendy：我剛做完手術，不能說話。
yeri：我以為歐尼你被綁架了呢。
yeri：歐尼你恢復的怎么樣？
yeri：手術還成功吧？
yeri：什么時候能好？
yeri：什么時候能說話？
yeri：什么時候能回國？
看著金藝琳這不間斷的五連問，孫勝完很是無語。
wendy：我恢復的不錯，手術很成功，醫生說術后一周可以說話，還有三天。
wendy：回國的時間還不太清楚，三個階段的恢復期現在第一階段還沒結束呢。
yeri：那歐尼小心一點，中國那邊不是有疫情嗎，注意安全。
wendy：放心吧，北京這里沒有。
yeri：嗯嗯，等歐尼回來，我請你吃大餐！
wendy：好。
孫勝完手指一頓，繼續按著屏幕。
wendy：你認識林燁嗎？
yeri：林燁？這是誰？歐尼的朋友嗎？
不認識嗎？
孫勝完眨了眨眼，這里……真的是醫生燁的世界嗎？
金藝琳這丫頭和林燁關系很不錯的，在這個世界依然是陌生人的關系嗎？
wendy：他是我的主治醫生，（g）idle宋雨琦的歐巴。
yeri：雨琦的歐巴啊，他居然是歐尼你的主治醫生！[震驚]
wendy：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驚訝。
yeri：帥不帥？
孫勝完：“……”
這丫頭……
wendy：帥。
yeri：歐尼，把握機會，脫單就在這次了，沖！[（金藝琳）加油.jpg]
孫勝完：“？？？”
連自己的表情包都用，這個人是什么成分懂得都懂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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