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未央宮大殿前的廣場上,呂布麾下的將士以兵器擊地,喊殺聲震耳欲聾,殺氣沖天,臺階之下的文武百官無不為之色變,全都低著頭,連喘氣的聲音都壓的很低,生怕臺上的呂布注意到自己。如今的呂布在軍中的威望之高,可想而知,這就是呂布每戰必親臨戰場,隨軍出征的好處。
不管他有沒有到陣前殺敵,下面的將士也只知道是呂布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誰讓他是軍中的老大呢?
以現在呂布在軍中的威望,如果麾下哪個武將膽敢領兵造反的話,呂布基本上都不需要出兵平叛,只要親自到兩軍陣前,一句話便能解了他的甲。
歷史上,蜀漢后期的魏延就是最好的例子,魏延跟著劉備南征北戰,在軍中的威望可想而知。可是,跟諸葛亮還是沒法比,在諸葛亮死后,楊儀捏造罪名說魏延謀反,所以楊儀就派王平去對付魏延。
王平這個人也很厲害,他使用了一個計謀,對魏延說,丞相尸骨未寒,你就造反,你居心何在啊將士們一聽,啊,魏延造反,我們還跟他干什么,唰,一下子,作鳥獸散了。
這樣一來,魏延真正變成了孤家寡人。
在這種情況下,王平拍馬上去,大刀一揮,把魏延斬于馬下。呂布雙手虛壓,待眾將士安靜下來之后,呂布緩緩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的來到了劉協的面前,朝著劉協緩緩的伸出了雙手。
劉協身體一顫,向后微微縮了一縮,面露驚恐的看著呂布。
呂布微微一愣,隨后笑著替劉協整理了一下因為方才跪在地上又哭又鬧的弄的有些凌亂的龍袍,臉上掛著輕和的笑容,輕聲道:“陛下,看到了嗎?不是臣不近人情,而是這些亂臣賊子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引起了眾怒。”
劉協面色一急,連忙道:“可……”
呂布忽然伸..手制止了劉協接下來的話,笑道:“不過,既然陛下是君,該如何處理此事,自然是由陛下說了算,做為陛下的臣子,臣自然是不敢不從。”
劉協臉上一喜,急道:“是真的嗎?真的可以由朕來處理此事?”
“恩,不過,為我大漢的江山社稷考慮,臣懇請陛下能夠秉公處理,謀反之罪,按我大漢律法,當夷三族。”
劉協面色一愕,連忙道:“可董貴妃她身為朕的愛妃,又對此事毫不知情,與此事……”
呂布笑著說道:“董貴人身份特殊,可以酌情考慮,可董承與王子服幾人……”
劉協大喜過望,沒想到今日的呂布居然這么好說話,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沒想到呂布居然真的會答應由自己處理。
罷了,能保住董貴人和剩下的那些漢室忠臣就已經很不錯了,只要呂布能夠就此罷手的話,董承與王子服等人,雖然有些惋惜,但劉協此刻沒辦法再去考慮他們了,省的一不小心因為他們幾個再惹怒了呂布,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誰知道呂布這惡魔還會做出什么事,還要牽連多少人。
罷了,就用他們幾家來平息呂布的怒火好了,于是,劉協打起精神,道:“王子服一干叛逆就由丞相發落好了。”
呂布笑著擺了擺手,道:“陛下,臣說了,一切由陛下親自定奪。”
劉協身..體一顫,沒想到呂布居然如此狠毒,居然想讓自己親自下旨夷了這些漢室忠臣的族,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臉上時紅時白,臉上充滿了掙扎。
見劉協久久不語,呂布漸漸的感到有些不耐煩,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沉聲道:“既然陛下不便處理此事,那就由臣來代勞好了。”
聞言,劉協神情一震,連忙道:“不,不用了,朕自會處理……自會處理。”
開什么玩笑,讓你來處理的話,董貴人還有活路嗎,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劉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咬牙,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高聲道:“董承、王子服、種輯、吳子蘭四人,于丞相領兵在外之際,勾結楊奉,圖謀長安,此等亂臣賊子,按大漢律法……夷三族。”
劉協的話,宛如一陣晴天霹靂在董貴人的耳旁響起,董貴人感到一股涼意從心底涌起,寒心,失望,悲憤,一時間面如死灰。
她怎么也沒想到,劉協居然會做出如此令人心寒的事情。自己的父親為了他,不惜賠上了全族的性命,即便呂布親自下令屠了她董家滿門,她也無話可說。
政治嘛,既然站錯了隊,既然做出了這種事,就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讓董貴人沒有想到的是,最終下令誅她全族的居然是自己的夫君,是那個他們董家為了他而不惜得罪呂布的大漢天子。
他不救董家也就算了了,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下令誅了董家滿門。
董貴人此時感到是那么的心寒,那么的失望,那么的無助。
大殿前的文武百官們聽到劉協這道誅董承、王子服等人九族的詔令無不心寒,一個個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的表情復雜至極。
雖說以如今的形勢,他們幾個被誅族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但你這種詔令不應該由你漢獻帝來下,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因為你漢獻帝才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你即便救不了救他們,至少也要把你想要保他們的態度拿出來,而不是由你去下令屠戮他們的家人。
雖然你漢獻帝下這種詔令是受到了呂布的脅迫,但天下人并不知道這些,傳揚出去,他們只知道滅這些忠臣滿門的是你漢獻帝,而不是呂布。
連一家老小的姓命都得不到保護不了,還會被你下令誅殺,以后誰還會替你賣命。
即便是那些想要為國除賊,匡扶漢室的正義之士想要替你漢獻帝賣命,恐怕今日之后都不得不再仔細斟酌一下了。
見到這些文武百官和董貴人臉上的表情,呂布微不可查的嘴角一揚,整了整臉上的表情,緩緩的來到面如死灰,一臉生無可戀的劉協身旁,拱手一禮。
“陛下圣明,然董家畢竟是皇親國戚,且首惡董承已然伏誅,臣懇請陛下開恩,饒過董承一家,以顯陛下寬厚仁慈之心。”
聞言,劉協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弄明白呂布到底什么意思,要朕殺的是你,要朕放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在逗朕玩?
不僅是漢獻帝劉協,就連臺下的文武百官也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像殺董承滿門對你呂布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吧。
更何況,你呂布也不像是那種擁有仁慈之心的人啊,你呂布自入長安以來,已經殺了不少人了吧。
聽說在荊州你更是滅了不少人的滿門,怎么這會突然轉變畫風了?
一旁半倚在地上的董貴人可沒百官們想的那么多,她只聽見了呂布說要放過她的董家,原本如死灰般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連忙從兩名士卒手中掙脫開來,爬了過來,對著呂布連連磕頭。
“謝丞相開恩,謝丞相開恩,臣妾保證董家以后不會再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董貴人之所以沒有再去求劉協,因為她認為這種事情劉協根本不可能不答應,只要呂布肯放過她董家,劉協一定不會不同意,畢竟董家可都是為了他劉協才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可劉協不這么想啊,本來呂布能放過董家劉協應該高興才是,可是,董貴人此時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他覺得董家不能不滅。
并非是因為董貴人向呂布下跪有失體面,畢竟他心里也很清楚,現在的皇室已經毫無任何體面可言。
而是因為從董貴人所表現的來的樣子就能看出,以后的董家,絕對不會再是之前的董家了,而是一個對呂布抱有感激之情,忠于呂布的董家。
畢竟現在嚴格來說,也算是呂布從他劉協的手下保下了董家的滿門,他們怎么可能不對呂布抱有感激之情。
至于家主死在呂布的手中,身為世家的董家自然很清楚,政治立場上站錯隊,只付出這么一點代價,根本不算什么。
劉協此時一臉尷尬,饒也不是,不饒也不是,饒的話,呂布這狗賊又多了一個爪牙,不饒的話,那就更說不過去了,畢竟董家的所作所為,在世人眼中可全都是為了他這個大漢的天子。
劉協不禁有些尷尬,弱弱的問道:“丞相之言何意?朕一時有些不明白丞相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董貴人聞言,身體一顫,緩緩的抬起頭,望向劉協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陛下想做什么?
難不成他還真想滅了董家滿門?董貴人望向劉協的目光漸漸的冷了下來。
呂布嘴角一揚,對著劉協拱手道:“臣的意思是,董家身份特殊,董貴人又身為陛下的貴妃,如果真要株九族的話,這九族……陛下也在這九族之內。”
聽到呂布最后那低沉的一句話,劉協身體一顫,訕笑道:“丞相所言甚是,就依丞相之言,放過董家。”
呂布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謝陛下開恩,哦,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董貴人身為逆賊之女,雖然可以不殺,但再留在陛下的身邊顯然已經不太合適,就把她交給臣處理好了。”
劉協身體一顫,連忙道:“董貴人她……”
“來人,將董貴人帶下去。”劉協話還未說完,便被呂布打斷,直接擺了擺手,讓兩名士卒將董貴人帶了下去。
董貴人冷冷的看了劉協一眼,便順從的跟著兩名士卒走了下去,沒有絲毫的留戀之意。
也是,劉協保不了她董家也就算了,呂布這個惡魔都為她董家求情了,而你劉協居然還想著滅董家滿門,董貴人從對劉協的失望,轉變成了徹底死心,還帶有滿腔的恨意。
呂布轉過身對著劉協道:“陛下放心,不論如何,董貴人曾經都是的寵妃,臣一定會替陛下好好照顧好她的。”
劉協氣的全身發抖,你這狗賊什么貨色當朕不知道?
是,是會照顧好,朕也相信你會照顧好她,都他嗎照顧到你屋里去了吧,照顧到你床上去了吧,能照顧不好嗎?
這種話,劉協并沒有敢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畢竟下面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些事,明白是一回事,說出來之后,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劉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強忍著心頭的怒火與屈辱,道:“那就有勞丞相了。”
“陛下無需如此,為陛下盡忠乃臣分內之事。”呂布笑著沖劉協一禮,隨后轉過身,一臉寒霜,高道:“陛下有旨,王子服,種輯,吳子蘭三人勾結外臣,犯上作亂,意圖謀反,當誅九族,即刻將此三人滿門上下,不分老幼,明日午時,于長安城外,斬首示眾。”
“諾!”魏延沖著呂布一抱拳,領著一隊甲士朝著宮外匆匆趕去。
呂布之所以沒有殺董承一家,當然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為了董貴人才放過董家,而是他要向滿朝的文武百官表面兩點。
一,我呂布有容人之度,只要愿意歸順于我,以前的所有事,都可以既往不咎,連董承這個帶頭跟我作對的人的滿門,我都可以放過,更何況你們。
二,這長安,這關中,我呂布說了算,我讓誰死,誰就死,我要滅誰滿門,就滅誰滿門。同樣,我要誰生,誰就生,我要保誰,就保誰,我不想讓他死的話,就連這大漢的天子也殺不了他。
至于王子服三人,恩威并施嘛,出了這種事情,不滅他們滿門又如何震懾那些心懷異心的宵小
呂布的那冷冽的目光在臺下的文武百官的臉上逐一掃過,臺下的百官無一人敢與之對視,紛紛低下了頭。
見到這一幕,呂布豪氣頓生,大笑一聲:“此事,到此為止,你們剩下的那些參與到此事之中的人,我也既往不咎。”
說到這,呂布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淡淡看了百官們一眼,道:“只是,不會再有下一個董家了。”說罷,呂布抖了抖寬大的袖袍,背負雙手,走下臺階,緩緩的朝著宮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