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涵也覺得駱千帆太聰明了。
當然她知道,駱千帆自認酒量不行純屬瞎說。他們一起吃過飯,親眼見識過駱千帆的酒量,拎著酒瓶子打一圈都不帶吃口菜的。
黃河和蔣輝當然也知道。
黃河接著駱千帆話頭笑著說:“千帆說的有道理,喝酒就是這樣,喝得好是文化,和和氣氣,借酒助興;喝不好就是糟粕,勸酒鬧酒,既傷身體,又傷感情。我有個提議,今天我們喝酒不鬧酒,喝好不喝倒,圖的就是盡興、開心。來來來,大家舉杯,這杯開場酒,我代表全局干部職工感謝大家支持工商工作,謝謝大家!”
眾人舉杯,拉開宴席的序幕。
不過,駱千帆和章小涵喝的都是悄悄倒的礦泉水,駱千帆喝完之后還發出“斯哈”的聲音,好像喝酒很痛苦。
“真會演戲,水很辣嗎?”章小涵低聲笑著問道。
駱千帆不以為然:“還不是怕喝多了露宿街頭你不管我,像我這樣天生麗質的人,萬一被哪個狐貍精領家去就虧了。”
章小涵撇嘴道:“有這便宜你巴不得吧?”
駱千帆說:“便宜可以占,怕的是狐貍精又老又肥怎么辦?萬一生個‘小美人狐’怎么落戶口?孩子上學的問題咋辦,將來找對象是找人啊,還是找狐貍……”
“噗……咳咳……”章小涵吃在嘴里的肉差點“嗆”出去,扭過頭去一個勁地咳嗽。
駱千帆裝無辜,一邊給她輕輕拍著背一邊說:“不能喝酒就少喝點,黃局長都說了,盡興就好,好點沒有?”
章小涵恢復如常,看一眼駱千帆又想笑。
或許是駱千帆的“勸酒論”產生了作用,又或許黃河的那番話給這頓飯定下了調子,大家吃飯喝酒都很文明,互相敬酒的時候也都體諒地說一句“隨意”。
酒過三巡,駱千帆也才喝了一杯用水假冒的酒而已,飯菜倒是吃了很多。
朱一鳴終究是是不甘心。
他看不得駱千帆嘚瑟,尤其看不慣他和章小涵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成體統。
至于勸酒論、定調子,去毬吧,今天必須喝倒你,讓你學會做人。
朱一鳴跟老劉等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先站起身來,端著酒繞到駱千帆的近前:“小兄弟,我們老哥倆來敬杯酒。”
“喲喲喲”,駱千帆也連忙站起來,“這怎么還下位子了,我可擔不起。”其實心里想的是,瞧見沒有,我的勸酒論都沒按住他們,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是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的酒量。
朱一鳴端著酒杯,下巴抬著,用高高在上的表情和態度說著客氣的話:“別客氣,其實我們一直很關心你,早就想認識你。”
“我也是我也是,那個咱們一起吧。”駱千帆給自己酒杯倒上酒,端起來提議道。
朱一鳴臉一沉:“哎這可不行,我們年齡大,不算長輩也算前輩,我們可以一敬多,你怎么能一敬多呢?一個一個來,咱倆先干一個。”
他倨傲地端著酒杯,等著駱千帆來碰。
駱千帆嘴上依舊裝得很客氣,他跟朱一鳴碰了杯,杯沿矮了朱一鳴一截,道歉說:“是我的錯,不過我的酒量不行,你擔待一點。”
駱千帆喝了一口,表情痛苦,抬頭看著朱一鳴:“呀朱老師,您這一大杯都干了?”
朱一鳴挑了挑下巴:“老同志都喝完了,你剩這么多?”
駱千帆為難地說:“我酒量真不行,一兩正正好,二兩就醉倒,三兩四輛扶墻都站不好。”
朱一鳴沉著臉逼迫道:“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駱千帆趕緊解釋:“瞧您說的,我哪是瞧不起您,我是瞧不起我自己,酒量太次,陪前輩喝杯酒都喝不好。”
朱一鳴說:“那就是還在生我的氣,這杯酒就當給你道歉行不行?”
駱千帆撓頭:“朱老師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喝倒也得喝。”
“咕咚咕咚”,“痛苦”干掉。
剛喝完,老劉笑瞇瞇地又分別給朱一鳴倒上一杯酒。要給駱千帆倒,駱千帆“緊張”躲閃。
朱一鳴再次沉下了臉:“我還要敬第二杯呢!這第二杯酒有講究。叫‘愛幼酒’。”
“什么叫愛幼酒啊?”
“咱們工商條線的記者有個優良的傳統,老人幫助新人,傳幫帶,我這個老家伙先表個態,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大哥幫忙的,我義不容辭。就沖這個,這杯酒應該不應該喝?”
“該喝!”駱千帆苦著臉說,“太感謝朱老師了,問題是我這酒量,唉,我少喝點行不行?”
朱一鳴看了一眼老劉,心說后面要敬酒的人多著呢,少喝點也沒問題。
“那行吧。”
老劉給駱千帆倒了多半杯,第二杯下肚。
朱一鳴又滿上了第三杯:“還有這第三杯酒……”
“還有啊?”駱千帆的表情更痛苦了,“先吃點菜緩一緩行不行啊?”
朱一鳴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奸笑:“緩什么緩,還是不是個爺們兒?第三杯酒也有講究,這杯酒叫‘合作酒’。”
“這怎么講啊朱老師?”
朱一鳴說:“你是個人才,稿子寫得好,肯吃苦,但是大家都在工商這個鍋里吃飯,你老讓別人漏稿,說得過去嗎?得加強合作不是嗎?你自己說,這杯酒是不是得喝?不喝就是不想跟大家合作。”
“合作肯定是要合作的,我也想跟大家合作,問題是……”駱千帆撓著頭咕噥,“我這酒量實在不行啊。”
“酒量都是練出來的,老劉,倒上。”
笑瞇瞇的老劉蔫兒壞,忙不迭地又給駱千帆倒酒。駱千帆推辭著,還是倒了大半杯。
第三杯喝了,駱千帆沖朱一鳴豎起大拇指:“海量啊,朱老師。”
其實朱一鳴的酒量不算大,比一般強點。之所以這么猛,是仗著后面還有三四個人“排隊”要敬酒。
三杯酒,五六兩,他已經有點飄了,好在他的任務結束了。
朱一鳴拍了拍駱千帆的肩膀:“小伙子不錯,我的酒敬完了,該老劉了。”
老劉笑瞇瞇地端著就被剛要敬,駱千帆急忙阻攔:“劉老師您先等等,朱老師作為前輩敬了我三杯酒,我簡直受寵若驚,真是太給我臉了。
“我是后輩,給臉我得接著,投桃我得報李,朱老師,您敬我三個,作為后輩我得敬您。”
朱一鳴很意外,指著老劉說:“咱倆喝過了,你跟老劉喝吧。”
“不不不,那是您敬我的,我不能不回敬……”駱千帆說著,搶過朱一鳴的酒杯,給他滿滿地倒上一杯酒,笑著說,“我要敬的這個酒也都有講究的,叫‘道歉酒’,當記者剛入門,以前不懂規矩,讓劉老師漏了稿,我錯了,喝了這杯酒,就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一篇翻過去。”
把酒杯捧著往朱一鳴面前一遞,朱一鳴退縮了。
這他媽誰灌誰的酒啊?
黃河、蔣輝和章小涵都笑瞇瞇地看著,其實他們早就想看駱千帆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