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究還是下了下來,在馮雪僅僅用樹枝搭建了一個并不怎么遮雨的窩棚的時候。
原始人們的學習能力很強,或者說女媧捏人的時候賦予了相當的智慧,總之,在馮雪搭建了一個窩棚之后,剩下的原始人也快速的搭建起了不倫不類,但與馮雪的作品相似度很高的窩棚。
不過馮雪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從那些原始人靈巧的動作來看,他們恐怕可以輕松達到更精巧的標準,之所以弄出這幅狗都嫌棄的玩意,完全是為了模仿他那個拙劣的玩意。
當然,材料方面只有臨時拔起來的樹木也是難以忽略的原因所在。
實際上,材料的簡陋已經不算什么,最大的問題是,這暴雨之中的大風,導致了毫無立足點可言的窩棚內,人們不得不分別死命的抱住窩棚的一腳,用自身的重量保證這姑且還能將收集到的食物保護起來的窩棚不至于被吹走——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暴雨天舉著一柄又重又大,還到處漏水的雨傘一樣。
馮雪并不知道雨要下多久,雖然在故事中,女媧很快便斬了神龜四足以撐蒼穹,以龜殼煉五色石以補蒼天,但這個過程究竟花了多久,誰也不知道。
說起來他們拎到石頭上的食物并不少,如果不考慮腐敗的問題,自己三十幾個兄弟姐妹省著點吃的話,吃上幾個月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是,幾個月,真的夠嗎?
比起甚至不明白現在究竟是什么狀況的原始人們,馮雪的心里充滿了絕望,按照神話來說,女媧補完天后肯定還是有人族的,但那些人族,又是否真的是存活下來的?又或者,干脆是女媧在上一批手辦被沖毀后,又重新捏(甩?)出來的?
馮雪直到自己不能想下去了,必須找些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連一個安穩立足點都需要人抱住才不會被吹走的地方,造人這種最原始的娛樂都沒法進行,更別說還要考慮節省體力的問題。
但是馮雪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心理狀態,要是不做點什么,那肯定會出大問題。
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他決定進行更原始的打發時間方式——聊天。
大聲呼喝著讓原始人們將各自的窩棚盡可能的堆在一起,借此保暖和減少體力的消耗,這樣的暴雨下連生火都不可能,馮雪自己都不知道大家什么時候就會失溫而死。
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如果不爬上石頭,而是挖個洞什么的,會不會更好一些。
不過當他低下頭,看到巨石下方,那滾滾而過的洪水之后,就再也不這么想了。
用力搖搖頭,將多余的念頭甩出腦海,馮雪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大聲的教授身邊的原始人們如何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是的,第一步就是學說話。
雖然100的語言讓他可以和每個原始人交流,但他發現,這些原始人互相之間,卻仍舊只能用夾雜著動作、手勢的行為進行溝通,別看初代人族這個名頭挺大,但馮雪這幫子兄弟姐妹們完全沒有洪荒小說中那種傳承記憶、通曉語言之類的設定,看起來完全就是真正的原始人——還是沒有社會結構的那種。
“女媧娘娘怎么還沒好啊,果子都快餿掉了……”馮雪用力咬了一口完全失去了爽脆,甚至還帶著一點酒精味道的果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距離不周山倒已經過去了足足四十個晝夜,暴雨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幸運的是,這些初代人族雖然是泥點子甩出來的那一批,但至少身體素質上是過硬的,這四十天的風吹雨淋,并沒有人出現生病的癥狀,哪怕大部分人的睡眠都少的可憐,但精神頭卻仍舊不差。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只花了十天便掌握了基礎的語言交流,雖然口音還有些笨拙,但至少聽得出是普通話了。
這樣的情況,讓馮雪有些絕望的心底隱約燃起了一絲希望,不是認為能在暴雨中活下去,而是覺得,萬一活下來了,憑借這些兄弟姐妹們的聰慧,想要建立一個能夠勉強生存的小村落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于是,他開始幻想著,當雨停了之后,他要如何帶領這三十多張嘴,一步一步的打造出新的文明。而他的耳邊,也隱隱響起了那熟悉的開場白:
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到石器時代的巨型野獸……再到人類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經歷許多。現在,開啟你最偉大的探索吧……
雖然現在想這種事情未免有些多余,但是馮雪只能通過這樣的胡思亂想,來發泄自己亂飆的思緒,以避免自己被眼前的現狀所逼瘋。
“真是的,金手指就算不給個文明科技樹什么的,至少也來個我的世界工作臺啊!給個跑團面板算是怎么回事……”
就砸馮雪一邊抱怨,一邊教授原始人各種原始技術的過程中,雨,似乎小了下來。
心理作用嗎?還是因為漫長的“舉傘”生涯讓力氣得到了鍛煉?
馮雪心中喃喃,他的室友卻忽然道:
“雨小了!”
話音落下,隔壁窩棚里也此起彼伏的傳來了“雨小了”的喊叫聲。
這些剛誕生就遭遇了暴雨的家伙,連對于雨的概念都是來源于馮雪的,他們甚至不明白食物吃光了會怎么樣,哪怕覺得果子沒前幾天好吃了,也不會說出來,而是覺得本應如此。
這種情況下,馮雪很懷疑那些沒有自己這般先知先覺的人族究竟是如何在這樣的天災中活下來的,但現在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因為,雨真的小了。
透過窩棚,馮雪要要眺望著原本應該是不周山的方向,原本因為不周山倒塌而如同詭譎的斑斕烏云般扭曲的地方已經漸漸平息,淡淡的光芒從云層中透出,雖然還有淅淅瀝瀝的雨水落下,但卻已經無法阻止太陽為大地帶來溫暖。
地面上的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慢慢退去,將看起來就很危險的爛泥暴露了出來,馮雪檢查了一下剩余的食物,明智的沒有讓大家立刻下“山”,而是開始給已經能夠聽懂普通話的原始人們,講述起沼澤、泥潭的危險性。
雖然看起來與下雨的時候沒什么區別,但他的語氣中卻透著明顯的輕快,因為他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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