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這會兒還沒多少娛樂活動,有錢人家還好點,平民百姓的話,除了造娃,基本就剩下看熱鬧和瞎扯淡了。
小王爺朱器圾就藩可以說是浙川這幾十年來最大的瓜,縣城里的老百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一開始,小王爺還沒到浙川,大家就開始看熱鬧了。
因為,新建的郡王府著實“好看”。
碩大的郡王府,圍墻修了才不到一人高,直接就停了。
整個王府也就建了個主殿,而且主殿內外連石灰粉都沒刷,就是個毛坯,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郡王府竟然就這么草草完工了!
這王府“好看”的,縣城里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去看過。
小王爺來就藩的時候,浙川縣城那更是萬人空巷,老百姓幾乎都跑去“夾道歡迎”了,看得那叫一個過癮啊。
待得小王爺去巡視封地從馬上摔下來,摔暈了,縣城里的老百姓更是捶足頓胸,只恨自己沒看見小王爺是怎么摔的。
接下來,會有什么好戲看呢?
朱器圾并沒有讓大家失望,很快,縣城最大的醫圣堂便傳出消息,小王爺瘋了!
王府教授去醫圣堂抓藥的時候都說了,小王爺正一個勁的說胡話呢,說什么要替天行道。
緊接著,王府典膳真的在縣城里打聽開了。
這典膳大人打聽的就是浙川哪個鄉紳最壞!
要說浙川哪個鄉紳最壞,當屬張能舉了。
這家伙就不是個東西,仗著唐王府側妃張氏撐腰,橫行鄉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傳聞,這家伙就是老唐王側妃張氏的遠房堂哥。
傳聞,這家伙為了霸占人田地,專門養了幫混混,在鄉里找人賭錢,出老千,把人田產全訛了不說,甚至把人妻女都訛了。
傳聞,這家伙為了搶人妻女,打死過人,而且還不止打死一個。
傳聞,這家伙垂涎城中富商范榮的女兒,跟新任縣令狼狽為奸,把范榮給抓了,逼著范榮把女兒嫁給他做十八房小妾,甚至,這家伙還想財色兼收,一舉把范家的家產全部據為己有!
看熱鬧,誰都不嫌事大。
小王爺不是要替天行道嗎?
好啊!
去收拾張能舉啊!
這樣,不但能除了浙川這個惡霸,他們還能看場好戲。
所以,縣城里老百姓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張能舉的惡行全跟王府典膳大人說了。
所以,趙正道幾乎沒廢什么氣力就打探回來一堆消息。
這個張能舉,還真不是個東西啊!
朱器圾聽了趙正道打聽回來的消息,著實被張能舉的惡行給驚到了。
這家伙,還是個人嗎?
不收拾他,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必須“替天行道”啊!
這家伙竟然還跟新任縣令狼狽為奸,把城中富商范榮給抓了。
很好!
如果能把新任縣令給拉進來,這事鬧到萬歷那里都不是問題,因為縣令是朝廷命官,根本就不歸唐王府管,他只要連帶縣令吳維南也收拾一頓,絕對會有人上奏朝廷。
這兩個家伙,絕對值得賭一把。
那么,怎么收拾這兩個家伙呢?
朱器圾沉思了一陣,突然神經兮兮的問道:“范榮家里是不是也很有錢,范榮的女兒是不是很漂亮?”
這!
趙正道只能老老實實的回道:“聽說范家也是浙川的名門望族,其祖上就是南陽五圣之一的商圣范蠡,范家具體多有錢我還沒打聽到,不過,我估摸著幾萬兩的家資肯定是有的。至于范榮的女兒,傳聞,那是百年都難得一出的大美人,年方二八,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漂亮的很。”
朱器圾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又神經兮兮的道:“孫伯,你如此這般,去整張婚書過來,記住,日期要提前幾個月啊。”
婚書!
孫繼文聞言,錯點沒驚掉下巴。
小王爺的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們也急著想給小王爺找個王妃,但是,這范家的女兒,好像不夠格啊!
他愣了一下,這才委婉的規勸道:“王爺,您可是皇室貴胄,取個商人子女做正室,不大好吧?士農工商,商人那是最低賤的,您的王妃不說是書香門第,最少也要是個農家子女吧?”
還有這講究嗎?
朱器圾不是很懂,他只能裝作神經病就要發作一般,愣愣的道:“那就定個側室吧,總之,不管怎么樣,今天,你都得給我把婚書弄來。”
這架勢,今天要不把婚書弄來,小王爺又該發瘋了。
孫繼文無奈,只能照他說的去辦了。
還好,這會兒范家已然無計可施,急得快瘋了。
所以,孫繼文跑去一說,范家便應了。
畢竟,把女兒嫁給一個郡王做側室跟嫁給一個惡霸做小妾相比,那簡直是天差地別,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婚書到手,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帶著趙正道和其兩個兒子大搖大擺的來到張能舉府邸的大門外,叉腰大吼道:“張能舉,你個王八蛋,給本王滾出來!”
這!
小王爺真瘋了!
小王爺真要替天行道了!
小王爺真要收拾浙川一霸張能舉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張府大門外便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張能舉怕小王爺朱器圾嗎?
他怕個屁,他真是唐王府側妃張氏的堂哥,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陽王朱器埈的堂舅,張氏正密謀收拾浙川王朱器圾的事還得他來動手呢。
我不去收拾你就算不錯了,你竟然敢跑我府外大喊大叫,找死啊!
他氣急敗壞的帶著一幫護院跑到大門口,指著朱器圾大罵道:“你個小王八蛋,竟然敢跑我府外來撒瘋,趕緊給我滾啊!”
哎呀,這么狂?
好,越狂越好。
朱器圾假裝氣得面容扭曲道:“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辱罵本王,給本王跪下!”
跪下?
你怕是沒睡醒!
張能舉冷哼道:“我是福山王和安陽王的堂舅,你算個什么東西。”
這家伙,太狂了。
趙正道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是不想出手幫小王爺“替天行道”,但是,他也不能讓別人這么欺負小王爺啊!
他當即掏出腰牌,舉起來大喝道:“放肆,你個小小的鄉紳竟然敢對我們王爺如此無禮,跪下,不然宰了你!”
他可是唐王府儀衛,真正的錦衣衛!
他們這些錦衣衛表面上是被派來保護這些藩王和郡王的,其實是來監視這些藩王和郡王的,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防止這些藩王和郡王造反。
當然,如果誰威脅到了藩王和郡王,他們也會出手。
錦衣衛,那可是出了名的管殺不管埋,這幫家伙殺人就無需證據,也不用管什么后果!
張能舉一見趙正道的錦衣衛腰牌,腿一下就軟了。
這家伙,不會真動手吧?
他想了想,還是跪下來,咬牙道:“學生張能舉參見王爺。”
他這是在提醒朱器圾自己是個秀才,沒有罪名的話,你可不能亂來啊。
秀才好啊!
朱器圾撇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突然躥到一個挑柴的中年漢子跟前,客客氣氣的道:“大叔,你的扁擔能不能借本王用一下嗎?”
大叔?
我可受不起!
那中年漢子連忙把扁擔卸下來,恭恭敬敬的遞給朱器圾。
朱器圾拿到扁擔之后,面容突然一陣扭曲,緊接著,他便沖到張能舉跟前,對著這家伙的腦袋瓜子就是一扁擔敲下去。
“啊!”
張能舉捂著腦袋慘叫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他著實沒想到,朱器圾已經瘋到了這種程度,措不及防之下,一扁擔下來,他的頭皮都被敲破了。
這一下,整個場面頓時亂套了。
張府的護院都急急的擁了上來,想把小王爺朱器圾拉開。
四周的老百姓卻是嚇得連連后退,生怕這瘋癲王爺把他們也打了。
趙正道見狀,錯點暈倒。
小王爺,您怎么說著說著突然間就動上手了呢?
這時候,他只能先逼退那些護院再說了。
他無奈的拔出繡春刀,大喝道:“誰敢動小王爺一根汗毛,殺無赦!”
這!
張府的護院頓時嚇得不敢動了。
開玩笑呢,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錦衣衛,他們要敢去動小王爺,人家真敢殺了他們!
這幫護院不敢過來,張能舉就倒了血霉了。
朱器圾好像已經徹底瘋了,拿著扁擔就是一頓狂敲,邊敲還便瘋狂的大罵道:“你他嗎什么東西,竟然敢跟本王搶女人,你知道范氏已經跟本王定下了婚約,竟然還要強娶人家當十八房小妾,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啊!我不知道啊,你什么時候跟范氏定下婚約了?”
朱器圾還是舉著扁擔瘋狂敲打道:“不知道?我讓你裝,你個王八蛋,我打死你!”
這家伙瘋起來太嚇人了!
這時候,張能舉已經被扁擔敲翻在地,胳膊上,背上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
旁邊的護院又不敢上來幫忙,怎么辦呢?
他想也不想便扯開嗓門嚎道:“啊,快,快去請縣令大人來主持公道。”
叫縣令?
好啊!
我就是要你把縣令叫過來。
朱器圾依舊舉著扁擔瘋狂的敲打道:“你還敢叫縣令,我打死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