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弘遇真不知道阮某人是誰,在他印象中,他可沒招惹過什么姓阮的。
當然,就算招惹了他也不記得了,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人家姓阮還是姓馬!
這事著實讓他惱怒異常。
他嗎的,從來就只有他欺負人,還沒誰敢欺負他呢。
這姓阮的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是不知道姓阮的是什么人,不過,沒關系,他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便帶著一堆錦衣衛,沖到應天府衙門,逮著府尹劉士貞大罵道:“這應天府還有沒有王法了?歹徒明目張膽的殺人,還把首級丟我房里來了,你這府尹怎么當的?”
劉士貞這個郁悶啊。
你他嗎還好意思講王法?
誰不知道你仗著自己的女兒是貴妃,到處欺男霸女!
唉,沒辦法,這人惹不起。
他假裝惶恐道:“囯丈爺,這是怎么了?什么歹徒明目張膽殺人啊?他們把誰首級丟您房里了啊?”
田弘遇氣呼呼的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竇霍被人殺了你都不知道嗎?你當什么府尹!”
呃,惹毛了這混蛋還真有可能把官丟了!
劉士貞當然知道竇霍被人殺了,昨晚整個金陵城都鬧得沸沸揚揚了,問題,他還真不知道竇霍是被誰殺的。
那幫人也太厲害了,直接沖進去一頓干,三兩下就把所有護院干翻了,然后便把竇霍給宰了揚長而去,前后都不到一盞茶功夫,誰知道那幫家伙是什么人啊!
他只知道,那幫家伙的實力肯定相當的恐怖,根本不是他這個府尹可以招惹的。
如果他敢去招惹,搞不好人家會連他這個府尹也給干了。
這年頭可是亂得很,反賊連藩王郡王都殺了一堆了,他個府尹,算個屁啊!
當然,話不能這么說。
他眼珠子一轉,假裝驚喜道:“哎呀,囯丈爺,原來竇霍的首級在您那里啊,下官正為這無頭案頭疼呢,這下好了,首級找到了,多謝囯丈爺。”
這什么話?
你不會以為竇霍是我派人殺的吧!
雖說殺個把人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大事,但這黑鍋他不能背啊!
田弘遇直接掏出一個信封,一把丟過去,怒喝道:“你干什么吃的?轄下發生命案,連首級都找不到,我連兇手都給你找到了,你趕緊派人去給我把兇手抓起來!”
真的假的?
劉士貞連忙接過信封,抽出信紙,認真看起來。
呃,阮某人!
不會是那位阮某人吧?
他能想到的,也就阮大鋮阮某人了。
那位阮某人可惹不得,人家是南直隸的地頭蛇啊!
阮大鋮,南直隸安慶府桐城縣人,萬歷四十四年進士,本為東林高攀龍弟子,后又轉投魏忠賢,成為打壓東林的楷模,天啟朝官至五寺主官光祿寺卿。
這種首鼠兩端,背叛師門的人,原本應該是沒什么好下場的。
奈何,他阮家家大業大乃是安慶府乃至整個南直隸都有數的豪門,他在南直隸的勢力簡直大的嚇人啊!
所以,崇禎初年的時候,就算他名列閹黨逆案,也沒什么事。
他逃回南直隸之后,照樣逍遙快活,沒人敢把他怎么樣,崇禎多次問起,群臣也只能以其不見蹤影來敷衍。
其實,他就在金陵城里,而且還招納游俠,擴充勢力,創建文社,招募學子,黑白兩道都勢大的很。
傳聞,這次周延儒之所以能夠當上內閣首輔,就是他暗中發動閹黨勢力支持的結果。
這么一個本事通天的大人物,誰敢招惹!
劉士貞當然知道眼前這位囯丈爺跟竇霍是怎么回事,這家伙看上了竇霍新買來的小妾陳圓圓,想據為己有,又不肯出錢,竇霍就使了個陰招,暗中把陳圓圓賣了。
看樣子,這買陳圓圓的就是阮大鋮,這位囯丈爺還不知深淺,緊咬不放,把阮大鋮給惹毛了。
阮大鋮手下游俠無數,宰個竇霍那還不跟宰只雞一樣,你要不是囯丈爺,估計你也被人家給宰了,你知道嗎?
劉士貞自認為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搞清楚了,不過,兩頭他都惹不起,他只能裝糊涂!
他盯著手中的信看了半天,這才小心的問道:“敢問囯丈爺,這阮某人是誰啊?”
我他嗎要知道阮某人是誰還來找你?
田弘遇只恨不得一個大耳巴子煽過去,煽死這個飯桶府尹。
不過,人家好歹是正三品的地方大員,如果他當眾把人家煽了,估計皇上都會被奏折給埋了去。
他捏著拳頭忍了好一陣,這才氣呼呼的道:“到底你是應天府尹還是我是應天府尹,你應天府出的歹徒,你問我是誰?你為官一任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問我!”
我知道是誰啊!
問題,這阮某人我惹不起啊!
怎么辦呢?
劉士貞想了想,干脆假裝羞愧道:“囯丈爺教訓的是,下官無能,唉,囯丈爺,您有所不知啊,下官這上任才幾個月啊,連金陵城里的公侯勛貴和三品以上大員都認不全呢,哪能認識什么阮某人啊!”
呃,這個。
田弘遇傻眼了。
這金陵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城里的公侯勛貴和三品以上大員簡直多如牛毛,一個剛上任不久的府尹連碼頭都沒拜完,不認識其他人也正常。
問題,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啊!
不揪出這個阮某人來,他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你他嗎的,我管你認不認識這個阮某人,你是應天府尹,我就找你。
田弘遇不管不顧道:“你官就是這么當的嗎?轄下出了命案,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不管了嗎?”
劉士貞連忙解釋道:“囯丈爺,不是這樣的啊,這事下官肯定是要管的,不過,下官人生地不熟的,查起來肯定要耗費很多時日,囯丈爺您要不急的話,那就等下官細細查來吧,下官一定盡力查,不管查幾個月甚或是幾年,都要把這阮某人給揪出來。”
幾個月?
幾年!
我他嗎幾天都等不了!
田弘遇冷冷的道:“你竟然敢如此敷衍我,你信不信我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劉士貞連忙求饒道:“別啊,囯丈爺,下官人生地不熟,查案真需要時間啊,您要是急的話,不若去找守備徐國公又或鎮守劉公公去問問,他們一個世居金陵,一個鎮守多年,可能知道這阮某人是誰。”
你為什么不去問?
田弘遇下意識就想來句這。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算了,人家一個府尹查案,跑去問守備國公又或鎮守太監,找事呢?
這一問很有可能會把人家的項上烏沙給問沒了!
唉,看樣子問這個飯桶是問不出什么來了,還是去問別人吧。
那么,到底是去問守備徐弘基還是問鎮守劉若愚呢?